激流中的永生
——追記海南邊防總隊臨高邊防支隊機動中隊副班長歐陽文健

通訊員/朱晨鵬 代龍超

激流中的永生
——追記海南邊防總隊臨高邊防支隊機動中隊副班長歐陽文健

通訊員/朱晨鵬 代龍超

“歐陽文健再也回不來了。”海南省臨高縣公安局調樓鎮邊防派出所所長劉志剛說，他把生的希望留給了老百姓，犧牲的絕望留給了自己。2016年8月18日晚，海南邊防總隊臨高邊防支隊機動中隊的歐陽文健在營救被洪水圍困的群眾時，英勇犧牲，生命被定格在22歲。

淚別英烈：送英雄最后一程

2016年8月22日，公安部批準歐陽文健同志為烈士，并頒發獻身國防金質紀念獎章；公安部邊防管理局批準追認歐陽文健同志為中國共產黨黨員；共青團海南省委追授歐陽文健為“優秀共青團員”“海南青年五四獎章”稱號；海南邊防總隊為他追記個人二等功；臨高縣委、縣政府追授歐陽文健“救災愛民模范”榮譽稱號。

流云低徊，瀾江嗚咽。8月23日上午，臨高縣城沉浸在一片悲慟之中。臨高縣委、縣政府在新文化館隆重舉行歐陽文健烈士追悼會。海南省委辦公廳、省政府辦公廳、省委政法委、省公安廳、省民政廳、共青團省委、省邊防總隊、省三防辦、湖南郴州市桂陽縣委縣政府及臨高縣四套班子的領導，各鎮、縣直各單位，公安干警、駐縣軍警、消防戰士、烈士家屬、被救起的臨城鎮文南村9名村民及社會各界人士共1000多人在新文化館內參加了追悼會。

英雄為人民，人民愛英雄。當天上午8點，哀樂縈繞，久久低沉。追悼會開始前的一個小時，四面八方趕來參加追悼會的群眾已將新文化館圍得水泄不通，除了家人、戰友，現場更多的是與英雄素昧平生的普通市民。9點整，追悼會開始。在場人員默哀3分鐘，并向烈士遺像三鞠躬。許多人難掩內心悲痛，低頭拭淚。

追悼會結束后，烈士靈車從縣新文化館出發前往海口。臨城街道兩側，自發趕來的數萬名群眾身著白衣黑褲，噙著淚水，高高舉起悼念烈士的橫幅，靜靜地站在路邊，神情肅穆地望著緩緩前行的靈車。

人群中，不時有人失聲痛哭。“才22歲啊，比我孫子還要小！”73歲的郭婆婆在女兒的攙扶下，一大早就從家里趕了過來。來自臨城鎮的鄧開琴將悼念條幅緊緊攢在手中，肩頭聳動不停地抽泣。“臨高就是他的第二故鄉，我們感謝英雄！”

被歐陽文健救起的南寶鎮文南村的鄧學寶眼含熱淚，緊緊追隨著靈車送了一程又一程。

烈士家屬在追悼會上悲痛欲絕（攝影：任永峰）

英雄回家：數千群眾自發迎接

歐陽文健的英雄事跡感動了瓊湘兩地人民。8月24日下午4時許，運載著歐陽文健烈士的靈車隨著護送車隊緩緩駛出湖南岳臨高速流峰互通口，當地各界群眾早已在路旁守候，迎接英雄回家。

護送歐陽文健烈士骨灰的車隊從流峰一路前行，經過敖泉、仁義等鄉鎮及縣城拱極廣場、歐陽海大道延伸段、消防大隊、桂陽一中等地。一路上，數千群眾自發打出悼念橫幅，表達對英雄的敬仰和懷念之情。

8月24日下午5時許，車隊緩緩來到延福陵園，無數群眾紛紛涌向靈車周圍，當看到歐陽文健烈士的遺像和被鮮艷國旗包裹著的骨灰盒時，很多人都忍不住流下了淚水。

近日，云南省2018年第7期政府債券發行完成，標志著云南省2018年地方債券發行工作圓滿結束。富滇銀行作為省政府債券承銷團唯一的省屬地方銀行，在兼顧監管指標要求的同時，不斷加大政府債券承銷力度。2018年，富滇銀行在省政府債券承銷工作中累計投標金額44億元，較上年度增加28．8億元，增長189%；累計中標金額20．3億元，較上年增加9．1億元，增長81%。

看著歐陽文健的遺像和骨灰被緩緩地送入靈堂，在靈堂門前等候的親屬們再也無法抑制住悲傷，嚎啕大哭起來，歐陽文健的父母一度撲在兒子的骨灰盒上，久久不愿松手。

靈堂內，桂陽縣委副書記、縣長黃四平等縣領導一一與歐陽文健烈士的父母握手，向英雄致敬，向英雄的父母致謝。黃四平說，歐陽文健烈士是桂陽人民的好兒子，他為了保護海南人民的生命安全英勇犧牲了，他的事跡感動了整個桂陽。我們要在全縣引導“當英雄，做英雄”的正能量，把家鄉建設得更加美好。

參軍報國：“我想去當兵！”

湖南桂陽縣是“愛民模范”歐陽海的家鄉。1963年，歐陽海為保護旅客列車安全壯烈犧牲，年僅23歲。半個世紀以來，歐陽海的英雄事跡在當地廣為傳頌。歐陽文健就是聽著《歐陽海之歌》中的故事長大的。

歐陽文健1994年12月出生于桂陽縣太和鎮灣塘村一個農民家庭。灣塘村溪流縱橫，歐陽文健自小就學會了游泳。他的爺爺是鎮里的干部，老人家經常給他講歐陽海的英勇事跡，教育他要正直、勇敢，長大后當兵保家衛國。“每次，爺爺帶他去縣城東塔公園，文健總會在歐陽海烈士銅像前深鞠一躬，表達自己對英雄的崇敬之情，參軍報國的理想信念打小就在他心里扎了根，夢想著有一天能夠穿上軍裝，為國立功。”歐陽文健的堂叔歐陽明說。

歐陽文健小學畢業后，父親歐陽海波見他長得壯實，是塊練武的材料，加上當地有練武的風氣，于是將他送到河南武校。經過七八年的勤學苦練，歐陽文健練就了一身好武藝，鍛煉了過硬的身體素質，之后就在一家武術學校任教。

“好鐵要打釘，好男要當兵。”這是歐陽文健一家人的信念。在歐陽海英雄事跡的感染下，歐陽文健對參軍的渴望更加濃烈。據歐陽明說，歐陽文健經常打電話給他說“很想去當兵”。2011年年底，歐陽文健辭去武術教練的工作，返回家鄉報名參軍，因錯過報名時間未能如愿。2012年，他再次報名，經過層層審核和選拔，他終于實現兒時的夢想，成為海南邊防總隊臨高邊防支隊的一名武警邊防戰士。

勤學苦練：“當兵就要當一個好兵！”

“我入伍是想成為一名合格的軍人，一名為國爭光的好士兵，今后我打算留在部隊發展，當一名士官。我會為這個目標而努力奮斗……”時隔3年多，當尹玉龍翻箱倒柜，在一張泛黃的紙上看到歐陽文健寫下的入伍誓言，他眼睛濕潤了。尹玉龍曾任海南邊防總隊訓練基地新兵連的指導員，他手里這份個人自述書，是2012年新兵入伍訓練時，年僅18歲的歐陽文健寫下的。字跡雖然稚嫩，卻透露著異常堅定的報效祖國、為國爭光的志向。

他是這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

“歐陽文健，你是我們五班全體戰士的榜樣！班長以你為榮！”這是歐陽文健新兵連班長、現為三沙邊防支隊機動中隊帶兵班長馬坤榮在微信朋友圈寫下的一句話。提到歐陽文健，馬坤榮熱淚盈眶。據馬坤榮回憶，歐陽文健在新兵訓練期間，謙虛好學，多才多藝，樂于助人。戰友生病時，他會主動跟進，關心照顧戰友。在訓練間隙，他還積極主動發揮自己的習武特長，為戰友們表演武術，無私地教戰友們學習棍法、拳術等武術，新兵連的各級領導和戰友們都很喜歡他。

2013年6月份，海口邊防支隊機動中隊副中隊長劉溪被抽調去海南邊防總隊訓練基地帶骨干隊士兵培訓，在那個時候，他認識了入伍才半年時間的歐陽文健。劉溪說，能被抽調來參加骨干隊培訓的都是各基層單位的士兵骨干，歐陽文健就是其中之一。在骨干隊培訓時，歐陽文健表現非常不錯，“按訓練課程，人家練10分鐘，他就練20分鐘。”劉溪說，骨干隊每天的訓練非常艱苦，很多士兵都難以承受，但歐陽文健在日常訓練結束后，回到宿舍還加練。

臨高邊防支隊機動中隊的戰友們回憶說，歐陽文健凡事都沖在前面，他像一個大哥，敢于擔當，從不畏難，從不退縮，只要力所能及都會搶著干。

“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帶兵訓練，戰士們動作做得不到位，剛做了小手術的歐陽文健，硬是忍住傷痛給大家做示范。”機動中隊戰士劉立勇說。

臨高邊防支隊機動中隊中隊長符芳竹介紹說，歐陽文健特別勤懇、責任感特別強，在全縣武裝巡邏、配合派出所抓捕犯罪嫌疑人等各種任務中，他總是沖鋒在前，把危險留給自己，把安全讓給別人。

歐陽文健家里并不寬裕，父親在江西做電焊工，母親在廣東打工，還有兩個弟弟在上學。作為家中長子，他寧愿自己吃苦，也不讓家里人受苦，他在上學的時候，每次放假都會去打工掙錢，貼補家用。據中隊指導員許立詩介紹，歐陽文健晉升士官有工資后，每月都將大部分工資寄回家，只給自己留下500元作為生活費用。

“來當兵就要當一個好兵，部隊是最能磨練自己的地方。”這是歐陽文健常對身邊戰友說的一句話。干工作，他總是沖在最前面，臟活累活搶著干，執勤處突搶著上，他扎實苦干的作風感染著身邊的戰友。由于工作表現特別突出，2014年年底，歐陽文健被推選提拔為士官，授予下士軍銜，2014、2015連續兩年被支隊評為“優秀士兵”，2015至2016年度被海南省邊防總隊評為“優秀共青團員”，被所在黨支部列為入黨重點考察對象，2016年被臨高縣公安局評為“每月之星”，因在博鰲亞洲論壇年會安保工作中表現突出，被海南邊防總隊嘉獎一次。

解救群眾：“讓我先上！”

2016年8月18日，臺風“電母”來襲，連續3天的強降雨，全縣11個鄉鎮、農場受災。臨高縣城所在的臨城鎮，積水最深處近兩米，交通中斷，停水停電，縣城成了水城！

18日傍晚，臨高縣臨海路德老村彩門東側路段一低洼處告急，一輛載有11名農民的金鹿拖拉機側翻沒入湍急的洪水中，8名被困鄉親死死抓住沉入水中的車輛，兩人被沖出20多米，他們抱住電線桿呼救，另有1人被水沖走，不知去向，情況十分危急！

18時50分，依然是暴雨如注，天空漆黑。臨高邊防支隊接到縣委縣政府的警情后，正在邊防轄區巡查救災工作的支隊長劉海，火速帶領支隊應急分隊8名官兵(博厚邊防派出所教導員丁華志、副所長吳炳裕、學員陳章、司機鄧日光、中士曾繩團、下士劉立勇、支隊機動中隊下士歐陽文健、支隊政治處干事陳宏宇)，攜帶救援設備，著救生衣，乘坐運兵車前往救援。

臨海路兩旁的大塊田地當時已經變成了一片汪洋，洪水四溢，漫過臨海路，阻斷了交通，甚至連大型車輛也無法通過。應急分隊艱難行進至距德老村村牌約200米處(距離受困群眾約30米)時，風力、雨量突然加大，路面洪水較深，流速較快，加之夜色太黑，車輛前進受阻。時間就是生命，救援官兵在支隊長的指揮帶領下，迅速下車，用一根繩子系在運兵車上，官兵們隨后將繩子捆在身上，抵近側翻拖拉機實施救援。歐陽文健說：“讓我先上。”他毫不猶豫地第一個將繩子拴在身上，戰友們緊隨其后。

在抗洪救災現場，有記者拍下了歐陽文健最后的影像。他身穿救生衣，踩在救援車的邊緣，探出大半個身子，一直不停地在搜索。救援車外，浪頭一個蓋過一個。身旁戰友看著實在危險，伸手拉住他的救生衣，勸他小心點。他只是簡單地回答“沒事，沒事”。這短短的幾十秒視頻，竟成了歐陽文健留給戰友們的最后的記憶。

陳宏宇負責接應，他將繩子遞給了戰友。歐陽文健在繩子的那一頭，緊接著是劉立勇、曾繩團。歐陽文健一步步往前走，由于水流湍急，戰士們在洪水中搖晃不停。劉立勇記得很清楚，歐陽文健距離被困鄉親最近的時候僅3米遠。

降雨越發嚴重，水位迅速上漲，情況也越來越危急。就在快接近群眾時，不幸發生了。一個巨浪猛地撲向救援官兵，曾繩團被洪峰卷了進去，緊接著是劉立勇，站在最前面的歐陽文健剛要伸手拉住戰友，自己也突然被卷入滾滾洪流。3名戰士瞬間消失在湍急的水流中。

群眾送別英雄（攝影：任永峰）

各級聯動：徹夜搜尋英雄

18日這個夜晚是臨高最漫長的夜晚。3名邊防戰士被洪水沖走的消息迅速通過朋友圈傳開，牽動著全省人民和各級領導的心。公安部邊防管理局、省委省政府、省公安廳等各級領導下令相關部門要全力搜救失蹤戰士和營救遇險群眾，海南邊防總隊軍政主官和臨高縣委縣政府、縣公安局主要領導坐鎮指揮，并親臨一線開展搜救工作，臨高縣公安局、邊防支隊、臨城鎮政府迅速組織力量展開搜救行動。

“我們一邊開始尋找，一邊繼續救人。”支隊政治處干事陳宏宇眼睜睜看著戰友們被水沖走，卻無能為力。“被困鄉親們仍在呼救，我們還得救他們，這是我們的責任。”

萬分緊急中，臨城鎮田軍村村民曾慶鋒聞訊，開著自家的攪拌車趕到救援現場。由于路面打滑，根本無法靠近，他只好退回來開自家的水泥泵車又趕去現場……就這樣，在軍民一心的努力下，現場克服了水深面積大、水流湍急、黑夜救援等實際困難，前后歷時近10個小時，終于成功將9名被困群眾救起。

在營救被困群眾的同時，邊防官兵和駐地政府工作人員、群眾也同時在事發地附近和河流下游焦急地搜尋著失蹤的3名戰士，在暴風雨中聲嘶力竭地呼喊著他們的名字……

“我們倆安全無事，已被老鄉救起！”當晚23時，臨高邊防支隊接到了曾繩團和劉立勇通過老鄉打來的電話。

事后，據曾繩團和劉立勇講述，劉立勇被水沖進漩渦后，被湍急的水流沖出幾十米遠。劉立勇本能地掏出強光手電，在水里揮舞。曾繩團再次浮出水面時，看見劉立勇的手電光，便奮力游向劉立勇，最終兩人緊緊相擁，順水而漂。幸運的是，被沖出一公里后，兩人艱難地在學田村上岸，被村民鄧海弟、陳小山夫婦救起，并得到夫婦二人的妥善安置。

可是，失蹤的歐陽文健去哪兒了呢？

經過一夜的搜尋，歐陽文健依然杳無音信。8月19日早晨，天色逐漸變亮，水位也降了不少。臨高縣公安局民警、支隊官兵和附近村民繼續在事發地附近不斷搜尋歐陽文健。19日上午9時45分，在事發地下游的洪水中找到了已經犧牲的歐陽文健。

最可愛的人，再也沒有回來。當歐陽文健的遺體被打撈上岸后，附近村莊的鄉親們都自發趕來，希望再看看這個可親可敬的戰士。被救出的群眾看到這個素未謀面，卻因為救自己而英勇犧牲的戰士的遺體時，頓時失聲痛哭。

年僅22歲的歐陽文健走了，他用生命踐行了參軍入伍的誓詞，用實際行動詮釋了有靈魂、有本事、有血性、有品德的新一代革命軍人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