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納斯秋色(王玉明)
鯤鵬西去掠云端,尋夢十年為自然。
漫漫金沙翻大漠,皚皚銀雪耀崇山。
樺林晚照升明月,村落初炊繞曉煙。
五彩斑斕盈醉眼,心如秋水水如天。
(2016.3《中華詩詞》)
劉慶霖點評:《中華詩詞》2016年3月號推出一組“院士高吟”,受到讀者的高度關注和好評,這是其中一首。這首山水詩極具特色。從詩題看,作者意在寫新疆喀納斯的秋色,但作者卻沒有直接入題,這是為什么呢?原來,作者不單要寫秋湖風光,還要把它在祖國的位置,在作者心中的位置寫出來。所以,全詩分三個層次來寫:“仁者樂山,智者樂水”。作者坐在飛機上,想到十年傾慕,魂牽夢繞的“圣湖”就要出現在眼前的情景,心情激動地急于捕捉目標,然后映入眼簾的是“漫漫金沙翻大漠,皚皚銀雪耀崇山”。這是第一個層次,看似閑筆,其實不然,它交待了這個湖在祖國和自己心中的位置,以及高山湖泊的特點;第二個層次是用兩句寫湖岸風光。而且,只是慢慢地推出兩個連續的“鏡頭”,傍晚的“樺林晚照升明月”,早晨的“村落初炊繞曉煙”,不但畫面引人入勝,也讓風景有了時間的維度;第三個層次是“五彩斑斕盈醉眼,心如秋水水如天”,作者將美景收藏在心,把心境融入美景。可以想見此時的作者,心情是何等愉悅眼收秋色,心如秋水,秋水如天,天在湖中……
全詩沒有一句直接寫湖,但句句都在寫湖,已臻妙境。
蜜蜂謠(王海娜)
振翅花叢一夢長,腳丫沾露過山鄉。
未思甜蜜為誰釀,消化陽光與蕊香。
(2016.3《中華詩詞》)
王子江點評:讀海娜的這首詩,首先讓我想起了唐代羅隱的《蜂》“不論平地與山尖,無限風光盡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后,為誰辛苦為誰甜?”總體而言,兩首詩都在贊美蜜蜂辛勤勞動的高尚品格。然而兩人所處的時代不同,羅詩運用極度的副詞和形容詞“不論”、“無限”、“盡”等,彰顯了他對當時的更多的無奈和困惑,也充滿了他對不勞而獲之人的痛恨和不滿;而海娜的詩,則充滿了活力和希望,所選用的動詞“振”、“沾”、“思”、“過”、“消化”等,體現了現代人樂觀向上的心態,并且她把蜜蜂擬人化了,仿佛就是一個花季少女,在為圓夢而辛勞,在為過程而享受,但是并不追問勞動成果的歸屬,這應該是最徹底的無私奉獻!詩中所暗傳的,又何嘗不是在寫自己。
除了詩語的運用大費心思之外,此詩的結構安排,也頗見匠心。起承轉合,富于變化,耐人尋味,與內容形成了完美的統一,堪稱新的思維、新的語言、新的思想、新的表現的典范,當屬現代不讓唐代、巾幗不讓須眉的佳作。
游尚湖(熊軍輝)
千樹桃花鬧,鶯啼三月天。
拱橋連綠島,游舫繞蘆灣。
人比沙鷗懶,心溶春水寬。
風箏飄滿岸,笑到彩云間。
(2016.3《中華詩詞》)
熊盛元點評:尚湖位于常熟城西,虞山南麓,以殷商末期姜尚在此隱居垂釣而得名。湖畔遍生蘆葦,湖中島嶼縈回,桃花島、鳴禽洲皆其名勝,春深縱目,波光映雪,橋影流虹,令人心曠神怡。此詩前四句緊扣尚湖,以空靈之筆,攝其精魂。首聯著“鬧”、“啼”二字,聲色俱備,境界全出,真擅白描者也。”人比沙鷗懶,心溶春水寬”一聯妙絕,出句融情于景,以懶狀鷗,反用老杜“白鷗沒浩蕩,萬里誰能馴”之意,見襟懷之淡泊,雖借宋伯仁“綠漲便鷗懶,花殘笑蝶忙”之字面,而實含楊誠齋“詩人元自懶,物色故相撩”之逸興。對句則點化張榘“詩懷正似曉山好,酒量不如春水寬”,于浩茫春水中,見其心胸之寬廣。尾聯宕開一筆,寫湖岸兒童爭放風箏,大有高鼎“兒童散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之意趣,而結句“笑到彩云間”,不惟見風箏之飄飄,亦似聞笑聲之朗朗,可謂“風箏與笑語齊飛,人面共云霞一色”矣。明人陶復光亦有《泛尚湖》詩,可與此律同參:“不盡青山興,停舟綠水前。鳥歸帆影亂,沙白海鷗眠。野色垂楊里,煙光落日邊。逢迎吾倍懶,潦倒水云邊。”兩詩均撇開姜尚,羌無故實,偏于白戰,妙在直尋,并皆著“懶”字,以鷗襯心閑,但復光之詩略嫌衰颯,而軍輝此作則充滿生機也。
山鄉村官(鄧輝)
云谷小山寨,村官大學生。
禾間添果樹,溪畔布鶯聲。
規劃何需紙,營銷不進城。
愛他無品級,百姓直呼名。
(2016.3《中華詩詞》)
何云春點評:這是一首充滿生活激情又散發泥土芳香的作品。近年來,大學畢業生下鄉當村官,已漸成風尚,各大專院校竭力推進這項戰略性工作,取得了顯著成效,主流媒體對這方面的事跡多有報道。作者用詩的形式反映這一活生生的事件,選題充滿了正能量。根據該作給我們提供的畫面和信息,讓我們看到了僻壤山寨來的這個大學生村官,他(她)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掌門人,我們通常理解由外地派去的村官,大都是有一定的背景,他們擅長跑關系,找門路,尋資金,給山鄉百姓帶去幾多實惠,政績也由此顯現出來。而詩中給我們塑造的這位大學生村官,擯棄了凡人世俗,帶來了深刻的思維和創新:田間插種果樹,靠多種經營致富;大搞植被綠化,吸引百鳥歌鳴,讓青山變金山(實際上就是辦起了旅游性質的農家樂)。精心規劃,潛心經營,一舉改變了貧瘠山寨的面貌,贏得百姓贊譽和愛戴。構思脈絡清晰,敘述層層遞進,一目了然,清清白白。應該說,古體詩需要倡導這種風氣,讓百姓讀懂明白,多些大眾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