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女性地位變化看西方百年裙裝變遷

盧佳唯(武漢大學 外國語言文學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0）

從女性地位變化看西方百年裙裝變遷

盧佳唯
(武漢大學 外國語言文學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0）

結合西方百年時裝更迭中女性裙裝的主要變化與西方女性思想解放、地位提升，本文分析三個關鍵時期上百年西方女性服裝的變化趨勢，結合具有主要影響力的歷史事件和主導人物詳細評述裙裝變化與女性社會地位之間的聯系，同時對不同裙裝設計風格的文化性進行總結分析。本文以歷史時間為主線，探討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后、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后、以及20世紀中后期三個主要時期中女性裙裝的歷史性變化。文章最后提出現代女裝設計發展展望，并且指出隨著女裝多元化的發展，女性社會地位進入一個較穩定的階段。

女性裙裝；服裝設計原則；女性社會地位

一、引言

社會是時代變遷的寫照，社會現象的解釋和理解必須與時代的特征緊密相連，并且對該時代文化的形成有著推波助瀾的作用，當今女性主義思想的空前發展不僅僅是一種社會文化的進步，同時也豐富了現代服裝設計的思維，為服裝設計發展帶來了新的動力。無論在西方還是東方文化中，男性為主導的社會形態已經深入人心，在這樣一個不平等的男女社會關系中，女性的地位變化一直是一個值得探討的話題。隨著經濟的發展帶來的時代的開放，女性解放運動推動了女性地位的不斷提升，女性在各行各業都有著不可磨滅的貢獻；同時女性地位的提升也改變了女性服裝的設計原則，女性服裝的設計原則逐漸擺脫男權社會中的束縛，而對于女性本身的關注在現代女裝設計中的影響愈加明顯。

1920年賓州大學經濟學家喬治·泰勒提出了一個觀點：經濟增長時，女人會穿短裙，因為他們要炫耀里面的長絲襪；當經濟不景氣時，女人買不起絲襪，只好把裙邊放長，來掩蓋沒有長絲襪的窘迫[1]。這個理論在美國社會無數次被證實，1920年，美國經濟繁榮，裙子開始變短；經濟大蕭條時代來臨時，長裙又再次回到時尚的主流。1960年，戰后重建帶動經濟重新起航，女性的玉腿才得以重見天日；而1970年通貨膨脹突發，長裙又回到人們的視野。1980年至1990年，經濟復蘇，迷你裙開始當道[2]。無論這個理論是不是適用于每個社會，它將女人的裙裝變化與社會中的經濟現象聯系起來，并且找到一個合適的規律，就是一個很好的嘗試。女性裙裝的變化不僅僅體現了經濟的起落，從文化中女性地位的角度出發，女性裙裝的變遷折射出女性社會地位的變化，從依附男權社會中男性的審美要求到追求自己的個性獨立，女性社會地位的不斷提高也帶來了女性身體的解放。

二、20世紀初期西方女性裙裝的變化

歐美的女性解放運動開始最早，因而女性裙裝款式的變革也走在世界前沿[3]。在女性裙裝變遷的長河中，有一些重大的歷史事件和核心人物都起到了至關重要的推動作用。歐洲的皇室宮廷的奢靡一直為人們所熟知并津津樂道，一直到今天的現代社會中，歐洲皇室每一次出鏡的著裝打扮都會成為新聞頭條，成為時尚先鋒們關注的焦點。20世紀20年代之前，具體到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女性的裙裝精致但笨重，尤其是宮廷里貴族女性的著裝，里面要先穿一個束腹，一般定格在腰部或腰部以下，腰部以上要將胸部向前推擠，下面要將臀部向后推拉，營造出低垂的胸和突出的臀的效果，在束腹外要穿一件緊身衣，一件內衣，再在外搭配數件襯裙與連衣長裙，除此之外，喜歡奢華的地位象征的貴族們以及努力打扮為吸引男性注意的中下層女孩們，還要搭配上荷葉邊、蕾絲、刺繡、絲帶等配飾，十分的繁瑣與麻煩，由此可以看出女性在當時既要保持傳統矜持的姿態，同時又要不斷思索取悅男性的方式，體現出女性依附于男性的附屬社會地位。

那時很多女性已經參與到工業革命中，工作上的需求讓一部分心志解放的女性摒棄了那些帶有蕾絲、絲帶等繁瑣配飾的禮服，改穿樸實的麻布套裝。于是模仿男性服裝的女式襯衫、領結、草帽，受到了工作女性的青睞，但是這種模仿只是表面的功夫，掩蓋在衣服下面的仍然是極不舒服的緊身衣，這說明她們內心深處仍然是軟弱的女性。因此，女裝改革最關鍵的一步就是要解除緊身衣的束縛，還女性以自由，在這一點上著名的法國服裝設計師保羅·波烈（Paul Poiret）起到了歐洲服裝進入現代時期的奠基人的作用。他在倫敦發布會上，大膽發表了完全取消女性緊身胸衣的服裝，波烈喜用鮮明、強烈的色彩，擅長運用面料來體現其造形，擯棄過分造作的裝飾，充分展現服裝造型與面料的和諧統一[4]。在波烈的設計中，引領了一個時代的霍布爾裙（Hobble Skirt）備受當時女性的青睞（如圖1所示），該裙裝一改往常裙尾的拖沓，長度改至腳踝處，膝蓋以下收緊，使女性走起路來婀娜坐姿，讓女性的腿部成為新的審美焦點，有著希臘長裙的簡潔明快之風[5]。

圖1 波烈的霍布爾裙（選自《裝飾》雜志2012年第7期）

第一次世界大戰改變了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女裝，戰爭使得女裝開始制服化。第一次世界大戰是歐洲的全面戰爭，男人們都趕赴前線，而戰爭供給都必須由女人來完成，這就使得女人走上歷史舞臺成為必然。戰爭環境是殘酷的，因此女性沒有過多的時間打扮自己，前線有著統一的制服軍裝，而后方的女人一般都是將這些軍裝依照自己的需要進行必要改良以滿足工作及戰爭的需求，也大幅度的降低成本。這個時候的服飾一般都比較簡單，寬松，沒有多余的裝飾品。一戰結束后，一切百廢待興，“經濟、美觀、實用”貫穿了整個西方工業設計進程，此時的女性主義運動達到頂峰狀態，這個時代的裙子長度忽然被提升到了膝蓋，變得比以前哪個時代都要更短，這個大膽的改變即刻便遭到了神職人員的反對，但他們的封建守舊和固步自封終究抵不過時代的潮流，這種寬松簡潔的線條和柔和亮麗的色彩一直流行下來，營造女性一種柔和清新之美，創造了全新的女性形象。

將女性從束腹中解放的另一位杰出且為大眾所熟知的人物是著名品牌香奈爾（Chanel）的創始人可可·香奈兒（Coco Chanel）。香奈兒女士推出的夏季服裝系列、著名的小黑裙、以及套裙裝都秉承著舒適、方便、實用的原則，再加上女性那種自由散漫的獨特個性，她的服裝是年輕自然的，直線條剪裁簡單優雅不強調曲線，纖細且實用[6]（如圖2所示）。香奈兒女士有時也喜歡將男性風格融入女性服裝，體現出她浪漫不羈又獨立自主的性格，為當時的女性樹立了一個追求事業和精神獨立的好榜樣。

圖2 香奈兒的小黑裙（選自《青年文摘》2013年3月刊）

三、二戰前后西方女性裙裝的變化

1930年以后的歐洲服裝界受到超現實主義藝術流派的影響，許多造型都充滿了奇思妙想和荒誕無稽，原先直線條的造型銷聲匿跡，取而代之的是緊緊包裹臀部的裙子，曲線條的造型風靡歐洲，創造了嶄新的歷史。人們用崇尚的眼光來看待優雅而成熟的理性，為此女裝設計師們做出各種嘗試，用結構分割重構來夸張身體比例，使人看起來頭小，且身材苗條、優雅而性感。

直到世界經濟危機的爆發，第二次世界大戰開始，服裝界經營開始走向蕭條，歐洲大陸多國政府下令每個人的穿衣布料要嚴格限制，不得浪費，人們也沒有過多的心思花在穿衣打扮上，為此，那些本該追逐時尚年輕的一代不得不穿上中性的、最省面料的、整日可穿的衣服。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二戰結束的后兩年，受戰爭影響的女性們開始逐漸拋棄傳統的長裙設計，轉向更加職業化的服裝，如及膝的簡約套裙，體現出裙裝和不同社會角色之間的緊密聯系。

一直以視覺審美至上的時尚屆的大師們從這種戰爭帶來的實用主義穿衣風格中汲取靈感。二戰期間為了應對戰時男人的短缺，女性被沉重的工廠和家務勞作消磨，導致當時女裝走向實用性和功能性，突出體現在寬松的直筒剪裁與褲裝上，此外，用墊肩做出夸張的肩部線條是希望能像男人一樣強壯的自我安慰，戰后初期這種軍服式女裝繼續流行，但腰身變得更細，上衣下擺開始出現波浪[7]。這種腰線意識的形成為法國著名服裝設計師克里斯汀·迪奧（Christian Dior）的新風貌（New Look）裙裝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如圖3所示）。

圖3 迪奧的新風貌套裙（選自“YOKA時尚”網）

圖3中的“New Look”系列具有鮮明的女性主義設計風格：圓裙長及小腿，采用黑色毛料加上細致的褶皺和修飾精巧的肩線，使急速收起的腰身與胸部曲線有著強烈對比效果，而加墊的臀部使整體形象更顯豐滿，展現給大眾優雅華貴的視覺效果，迎合了戰后人們的審美需求，從單純的實用向審美和享受轉變。CD畢生遵循的設計理念和美學價值是“婦女時裝要回到它真正的功能上來，即弘揚女性的美?！倍O計的“New Look”系列服裝正是這一理念實踐的開端。此系列同時具有浪漫女人味和摩登時代感。他用夸張的形式刻意設計能強化女性特征的半遮臉寬邊帽和大擺長裙，尤其是極其狹窄的腰身，給了戰后女性充分展現曲線美及重新包裝自己的機會。這一行為是對二戰時期壓抑刻板的女性形象的顛覆及性別壓迫的解放，更重要的是能夠把自己置身于女性所處的環境、獨特的思考方式和情感需要中，將女性的感受融入其設計思維中，從而將自身感受與對方情感相結合，對女性身體特征進行夸張，突出女性纖麗豐滿的曲線特征、圓潤柔和的高貴氣質以及情感豐富的內心世界。

四、二十世紀中后期西方女性裙裝的變化

圖4 匡特的迷你裙（選自“時尚Trends”網）

二戰后世界人口到達了一個生育高峰期，人口數量激增。經濟復蘇帶來物質生活的滿足，這一代人生活富裕，并趕上了全球城市化、工業化改革的浪潮。由于戰爭許多家庭是單親家庭模式，家庭結構不健全導致許多兒童心理不健全，女孩子變得穿著暴露大膽，風格浪蕩不羈，絲毫不見淑女的影子，這個時期迷你裙流行。她們這種放任自流的服裝穿衣換來了服裝界改革的節點，出現了高級時裝與高級成衣的分流，流行傳播方式一改往日上傳下的模式，變為由街頭服裝向高級時裝傳播的自下往上傳播的模式。1960年代的西方服裝界開始否定舊的、傳統的，即使是高級時裝也迫于成衣業不斷搶占市場份額的壓力，不得不俯下高傲姿態涉獵成衣業。

戰爭的殘酷，對傳統道德的無視，對金錢的追逐，導致當時的年輕人對政府產生一種極具厭煩的態度，由此開啟了歷史上著名的嬉皮士運動，年輕人的穿衣風格開始隨心所欲，不再以上層貴族的穿衣風格為標桿，渴望自由平等精神的年輕人開始主導時尚的潮流。倫敦設計師瑪麗·匡特（Mary Quant）設計的超短迷你裙像是五彩繽紛的花蝴蝶席卷整個歐洲及美洲大陸。五彩斑斕的面料與色彩，襯托出纖細碩長的大腿與上翹豐滿的臀部，青春逼人的時尚魔力讓年輕的女孩們愛不釋手[8]（如圖4所示）。這種擺脫傳統束縛和女性應掩蓋身體的男權價值觀的做法體現出20世紀后期女性地位的上升，以及女性對自身個性的追求與釋放，不再以男性觀念和男性需求為主，而開始更加關注自己內心的感受和追求。

五、結論

隨著女性裙裝由繁瑣到簡約，由長長的拖尾到俏皮的迷你裙，以及其間束腰寬松等等風格的不斷演變，可以看出一個有趣的規律：隨著女性社會地位的提升，女性的裙裝長度則逐漸變短。這樣的變化規律體現出女性自身以及女性服裝設計師們的一種追逐自由和解放的精神，裙子變短，露出大腿的長度就越多，體現出女性有意識地掙脫男權主義的傳統束縛，渴望強調社會對女性自身感受的關注。而在現今社會中，隨著女性事業的獨立帶來消費水平的提升，現代女裝的風格變化萬千，裙裝的樣式有松有緊，有長有短，有傳統優雅，有性感活潑，以適應女性的各種風格，喜好，以及其自身的社會職位要求。

新世紀是社會呈現出文化多元性的歷史時期，女性將會更加獨立的生活。這種獨立，不僅僅是指經濟上的獨立，更為重要的是在精神上的獨立，精神的獨立體現了新一代女性的前瞻性和社會承受能力。教育程度提高；經濟自主權提高；職業女性數目增多；自我觀念得到提升。這些進步也影響著設計的市場策略和設計策略的制定，促進設計的發展和進步。在當今主流設計當中，女性設計師幾乎是調動了她們所有的一切：身體、情感、理念、知識等去感應、去體驗、去表現，正如她們所提倡的“用腦子來感覺，用身體來思考”?？梢灶A見，未來的服裝設計，甚至是未來的文化形態，應當以更加廣闊的視角和更加包容的形態，在一個多元的文化視角下去考慮設計的表達。在性別與氣質不斷和諧發展的大語境之下，未來的設計必將沖破人性固有的限制，從而走向更加豐富多彩的新世界。

[1] 劉英團．裙子與經濟[J]．華人時刊，2013，(9)：45．

[2] 徐燕．時尚與經濟[J]．文苑，2012，(7)：51．

[3] 謝路路．關于女性主義影響下的現代女裝設計的研究[D]．大連：大連工業大學，2014．

[4] 郭海燕．淺析中國服裝表演業的開端[J]．武漢紡織大學學報，2011，24(1)：47- 49．

[5] 張杞峰．霍布爾裙及其時代[J]．裝飾，2012，(7)：80- 81．

[6] 趙陸．香奈兒：一個女人開啟的時尚傳奇[J]．財富智慧，2006，(9)：8，10- 13．

[7] 張舒雅．迪奧時裝“NewLook”系列的女性主義體現[J]．大眾文藝，2011，(17)：55．

[8] 冰糖．“LADYLIKE”的黃金年代[J]．花樣盛年，2013，(11)：42- 43．

Changes of Women’s Wearing in the West over a Century under the Perspective of Women’s Social Status

LU Jia-wei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and Literature, Wuhan University, Wuhan Hubei 430070, China)

Combining the changes of women’s dress design and their social status in the west, the present paper analyzes three key changing trends running through over a century and presents the most influential historical events and figures to investigat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women’s dress design and their social status. Based on a chronological order, the study mainly discusses three key stages: the First World War period, the Second World War period, and the later period of the 20th century. The paper finally proposes the designing trend for modern women’s wear and concludes that with the diversification of women’s clothing, women’s social status has entered into a relatively stable era.

women’s dress and skirt; design philosophy; women’s social status

TS941.2

A

2095－414X(2016)02－0045－04

盧佳唯（1991-），女，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西方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