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國際商事仲裁協議效力擴張的文獻綜述

【摘要】：仲裁主體范圍不斷擴大，一個突出表現為仲裁協議的效力在特定情況下，可以向非書面簽約第三人延伸。我國學者趙健教授把該現象稱為“長臂的仲裁協議”。雖然目前仲裁協議效力的擴張還面臨著諸多理論和實踐上的障礙，但國際實踐中仲裁協議效力的擴張問題得以不斷突破傳統理論的束縛，并且有了更為扎實的理論基礎和制度保障。這是一個在仲裁制度發展中重要而復雜的新課題，需要從理論上進行探討和闡釋。

【關鍵詞】：仲裁協議；效力擴張；第三人

統觀點認為：仲裁協議反映了合同雙方意圖將合同項下的爭議交由仲裁審理的意圖，仲裁庭也因此獲得了管轄權而排除法院以訴訟的方式解決爭議。因此，仲裁最基本的特征是合同當事人一致同意，仲裁協議未簽字方因未與當事人達成合意，理應不受仲裁協議約束。雖然仲裁協議的效力擴張問題在各國仲裁實踐中還存在爭議，立法上也沒有明文規定。但是，承認仲裁協議的效力擴張在某種程度上是商業交往的要求，在仲裁實踐中也是可行的，對推動仲裁制度的進步是有益的。

一、蔣敬業和陳瑞子關于商事仲裁協議效力擴張的觀點

意思自治原則雖然是民事活動的基本原則，不能成為阻礙仲裁協議效力擴張的合理理由。在仲裁協議效力擴張的情形下，除了要考察當事人變更仲裁協議效力范圍的真實意圖，如在債權讓與情形下，債務人是否接受受讓人替代債權人作為其仲裁的相對方。即便當事人訂立仲裁條款沒有意圖使其效力擴張至未簽字方，但基于仲裁的公正、效率等其他理念和價值目標，仲裁協議效力還可以根據代理、公平合理期待、禁止反言、揭開公司面紗、公司集團原則等其他理論得到擴張。

陳瑞子贊成效力擴張并且以禁止反言原則排除了仲裁的強制性，主張債權轉讓后仲裁協議并不會給雙方當事人帶來損害而應當繼續有效，認為仲裁協議對法院管轄權的排除并不是絕對的，各國立法和國際條約在此類規定中都附有但書條款。允許法院在一定條件下保留管轄權，并賦予它權力可以應一方當事人的要求對仲裁協議及仲裁程序進行審查和監督，必要時還可以恢復自己對爭議的管轄權。換言之，協議的效力擴張并不一定會給受讓債權的第三人造成損害。而且原合同債務人也有義務遵守其在與原債權人簽訂合同時關于仲裁的約定，相對人的變更并不足以構成債務人不再受仲裁協議約束的理由。

蔣敬業則極力否認國際商事仲裁協議擴張的效力，對于因債權轉讓而成為合同新當事人的債權受讓人而言，在缺乏明確意思表示的情況下要求債權受讓人受仲裁條款約束而剝奪了他通過司法訴訟等其他途徑獲得救濟的權利是有失公平的。因為權利的轉讓一般是自由的，不以權利受讓人的明示同意為條件。仲裁條款雖然從表面形式上來看是當事人的合意，某種程度上來講卻是當事人履行仲裁這種法定的義務，應當在取得受讓人的同意后才能對其產生約束力。因此，債權轉讓中的仲裁協議由于沒有得到受讓人的明示接受而對其失去約束力。

二、債權轉讓情況下仲裁條款擴張效力的認定

根據我國合同法的有關規定：債權人轉讓權利的，應當通知債務人。未經通知，該轉讓對債務人不發生效力。可見我國法律規定合同債權的轉讓不以債務人同意為必要條件，原債權人只需通知債務人債權轉讓便發生效力。對于國際商事仲裁協議債權轉讓情況下效力擴張問題學界有不同的觀點。

一種觀點認為原合同中的仲裁條款隨債權轉移而轉移。其理論依據是將仲裁

條款視為一項從屬于合同項下的權利，是主合同的一個組成部分，受支配附屬權

利轉讓規則的支配，應當與合同其他條款向下的權利一并隨主合同轉讓。趙秀文持該觀點。

另一種相反的觀點則認為仲裁協議獨立于主合同，不應隨主合同債權的轉讓而轉讓，除非雙方當事人另有約定。其理論依據是仲裁條款項下的權利是程序上的權利，而不是合同的實體權利，因而不能受支配合同權利轉讓的規則約束。仲裁條款包含權利與義務兩方面的內容。從義務角度而言，轉讓人不能僅僅通過合同權利的轉讓迫使受讓人接受仲裁條款。因此，受讓人接受合同權利的轉讓并不意味著接受該仲裁條款。宋連斌持該種觀點。

以上兩種不同觀點在各國的司法實踐和仲裁制度中也有不同的表現，如美國紐約州法律采納的是后一種觀點。除非當事人明示同意，否則該受讓人沒有義務履行合同項下的出讓人所承擔的義務。從國際商事仲裁實踐來看，以國際商會仲裁院[ICC]為例，ICC仲裁規則并沒有涉及合同債權讓與時仲裁條款的效力問題。在仲裁規則沒有具體規定的情況下，仲裁庭通常根據爭議解決所適用的法律來決定該問題。

三、協議效力擴張的國際實踐

作為世界上商事與海事仲裁制度最為發達的國家，英國在處理仲裁協議效力擴張方面的立法與實踐，無疑是值得參考與借鑒的。在英國仲裁協議的效力只有在特定情形下才能擴張至未簽字第三人。

紐約公約對未簽字人參與仲裁這個問題的反映是要求仲裁協議必須是書面形式并且由雙方當事人簽署，或者包含在往來書信函件中，才是可執行的。但值得明確的是：紐約公約最早是在1958年制定的，現在己經有些跟不上時代了。在1995年6月20日美國最高法院審理的Vimar Seguros Y Reaseg v. M/V Sky Reefer案判決沒有否定提單中仲裁條款對作為受讓人的提單持有人（即買主）的效力，而是確認了提單中的把爭議交由國外仲裁機構仲裁的條款有效。該案被認為是結束爭論，肯定外國仲裁條款的重要判例。由此可見，美國的主流觀點是承認仲裁協議的效力擴張。

荷蘭是少數在仲裁法中規定仲裁第三人的國家之一。根據荷蘭民事訴訟法的有關規定，在三種情況下仲裁第三人可以參加仲裁：一是與仲裁程序結果有利害關系的仲裁第三人可以申請參加仲裁；二是一方當事人向仲裁第三人索賠，可以申請要求仲裁第三人參加仲裁；三是仲裁協議仲裁第三人根據與仲裁協議當事人之間的書面協議，可以參加仲裁。由此可見，仲裁協議在特定情形中獲得向未簽字第三人的擴張效力，己成為商事仲裁發展的趨勢。

參考文獻：

[1]蔣敬業.論債權轉讓中仲裁協議的效力[J].仲裁與法律，2001，（10）：651.

[2]陳瑞子.論債權轉讓后仲裁協議對未簽字人的效力[D].北京：中國政法大學.2003，75.

[3]趙秀文.國際商事仲裁及其適用法律研究[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

[4]宋連斌.國際商事仲裁管轄權研究[M].法律出版社，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