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中的“君子”形象辨析

【摘要】： 《論語》作為儒家重要經(jīng)典之一，在記述思想家孔子以及弟子言論的同時，對“君子”的形象也有意無意地進行了羅列，幾乎遍布《論語》的每一章節(jié)。而對“君子”的定義，也并非拘泥于一個或某個概念，而是不同的場合、不同情境下的相同概念的多義化。對“君子”形象概念的探析也有利于研究孔子的思想內(nèi)涵。

【關(guān)鍵詞】：論語；君子；德行；禮義

《論語》中關(guān)于“君子”的概念基本每章都有涉及，在全書二十章中，共出現(xiàn)了107次“君子”，其數(shù)量之多也可側(cè)面窺測出其重要性。

“君子”一詞，最早出現(xiàn)在《周易》中，所謂“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1]5；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1]18孔子作為儒家的代表，對君子更是推崇備至，甚至認為“圣人，吾不得而見之矣；得見君子者，斯可矣。”[2]73

一、德高為范，是為“君子”

孔子及其弟子將“君子”的概念擴大化，不僅使之停留在“君王之子”的簡單概念上，而且將仁、義、禮、智、信等特性都加注在“君子”的身上。且孔子生活的年代，正處于周王室衰頹、禮崩樂壞的大動亂時期，因而他極力倡導(dǎo)恢復(fù)周王朝統(tǒng)治時期的王制，即所謂的“復(fù)禮”。士人若要“復(fù)禮”，必先“克己”，所謂“克己復(fù)禮為仁。一日克己復(fù)禮，天下歸仁焉！”[2]123由此論之，“君子”所要做到的第一步，必須是守禮，其次是仁義。

孔子曾經(jīng)在教育兒子的時候，稱“不學(xué)《詩》，無以言；不學(xué)《禮》，無以立”，又在《陽貨》一章中說“君子三年不為禮，禮必壞；三年不為樂，樂必崩。”[2]188將“禮”放在一個及其重要的地位。

《八佾》篇中有“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認為禮讓不爭，謂之“君子”；《雍也》篇則有“君子博學(xué)於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顏淵》篇有“君子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表明恭敬有禮謂之“君子”。

“孝”作為中國古代的根基，更是兒女報答父母養(yǎng)育之恩的一個標準。從古至今，“孝”是穩(wěn)定倫常的一個重要表現(xiàn)，正所謂“百善孝為先”，而且在《論語·學(xué)而》篇中有子也稱“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2]2這也是孔子極力倡導(dǎo)的，另有“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余力，則以學(xué)文。”[2]4-5這也成為清康熙年間李毓秀創(chuàng)作《弟子規(guī)》的來源，也成為流傳后世忠厚治家的典范。

在《陽貨》一章，孔子與宰我談?wù)撛孜沂貑手拢孜艺J為“三年之喪，期已久矣！”，通過一系列對話，孔子得出“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懷。夫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也，予也有三年之愛于其父母乎！”而認為真正的“君子”是“居喪，食旨不甘，聞樂不樂，居處不安”的。而孝也不只停留在“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的淺薄層次，而是時時、事事都抱有恭敬之心，不然就會如孔子所說“今之孝者，是謂能養(yǎng)。至于犬馬皆能有養(yǎng)；不敬，何以別乎？”的尷尬境地。

自古忠孝為一體，做到“孝”的人，在遵守社會治安、法律制度方面也是有所規(guī)范的。“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2]2雖然在這一層面上，有孔夫子對封建統(tǒng)治者的維護，也有其代表統(tǒng)治階級貴族利益的局限性。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孝”作為中華民族的根基，對于延續(xù)我們中華民族優(yōu)秀傳統(tǒng)有一定的進步意義。

“君子”重學(xué)與“道”。《公冶長》一篇中有“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xué)也。’”[2]53孔子自稱是最好學(xué)的人，因而他所推崇的“君子”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追求學(xué)問、追求“道”的。“朝聞道，夕死可矣”[2]37，便是他對“道”執(zhí)著追求的一個表現(xiàn)。楊伯峻在《論語譯注》中簡單地解釋為“真理”，而自程朱開始，大多數(shù)人都將“道”歸為“理”[3]。其實孔子窮盡一生都在致力于對“道”的追求。因而，在孔子眼中，士人學(xué)習(xí)的目的也都是為了求“道”，故而《衛(wèi)靈公》一篇中就闡述“君子謀道不謀食。耕也餒在其中矣，學(xué)也祿在其中矣。君子憂道不憂貧。”[2]168當(dāng)然《論語》中，也有單純關(guān)于君子致學(xué)的章節(jié)，“君子以文會友，”以達到“文質(zhì)彬彬，然后君子”的境界。

二、居政位者，是為“君子”

孔子作為封建貴族利益的代表者，自然有從政的愿望。《論語》中很大一部分“君子”是指代稱統(tǒng)治者或在位者的，粗略統(tǒng)計約有17次，這占《論語》中“君子”總數(shù)的15.9%，算是相當(dāng)大的比重了。

首先，“君子”要在形貌上表現(xiàn)其莊重威嚴，所謂“君子不重則不威”，“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2]210外在的威嚴莊重加之內(nèi)在的仁德禮義，便可以被尊為賢者、君子。《里仁》篇中認為“君子懷德”、“君子懷刑”，且“君子喻于義”。

而且，孔子強調(diào)“君子篤于親，則民興于仁；故舊不遺，則民不偷。”另有周公對魯公說“君子不施其親，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故舊無大故則不棄也，無求備于一人。”《論語》中公然鼓勵登上位者不相忘于鄰里鄉(xiāng)黨，這也是造成此后各王朝諸侯王分裂國土、引發(fā)黨爭、外戚臨朝專政等結(jié)果的根源之一。

取信于民，是孔子定義賢能統(tǒng)治者的一個標準。《顏淵》篇中，對于食、兵、民信之三者，孔子認為若必不得以而去之，則“去食”、“去兵”，認為“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又有諸如“君子信而后勞其民，未信，則以為厲己也；信而后諫，未信，則以為謗己也”的表述。

《論語》中又闡述了統(tǒng)治者治民的方法。首先不越俎代庖，即“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其次“尊五美，屏四惡，斯可以從政矣。”孔子深諳從政之道，他究其一生奔波游說，雖官至高位，體恤民情，但其代表的始終是統(tǒng)治階級的利益，并沒有直接觸碰到下層人民的生活。因而他將統(tǒng)治者劃分到“君子”的行列，在一定程度上只是與孔子這一階級的一廂情愿，并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君子”。因為所謂“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不具備“仁”的特性的所謂“君子”便不能稱其為“君子”。

三、其他關(guān)于“君子”的概念與分類

“君子”的概念不止局限在仁義禮智信等方面，也不只是統(tǒng)治者的稱呼，在《論語》中還有其他的概念。

“君子”心態(tài)恬靜。所謂“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不貪圖安逸，不享樂榮華便有資格被稱為“君子”。關(guān)于這一方面的特性，不得不提顏回。孔子曾說：“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顏回在艱苦的環(huán)境下依然安之若素，不可不謂之賢“君子”。

“君子”知天命。孔子自言“吾十有五而志于學(xué)，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在《季氏》篇中稱“君子”要“畏天命”，這些都表達了自己的“天命觀”。但他又說自己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這顯然與“知天命”是相違背的。

“君子”不憂不懼而有勇。《子罕》篇中有“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顏淵》“君子不憂不懼。”他也強調(diào)有勇而無義會致亂“君子有勇而無義為亂，小人有勇而無義為盜。”

無論從德行、地位亦或是其他方面對君子進行的分類辨析，都可大致分析出孔子的思想傾向，以及他對君子的向往與推崇。這也正是我們現(xiàn)代人需要正身明道的方向。

參考文獻：

[1]黃壽祺，張善文譯注.周易譯注[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4月第1版.

[2]楊伯峻.論語譯注[M].北京：中華書局，2013.

[3] 劉君莉.“道”的形而下義考[J].學(xué)術(shù)探討，200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