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兩漢時期形成了兩種重要的文學觀,“發憤著書說”和“詩教說”。這兩種文學觀啟發了曹丕、韓愈、歐陽修等人的文學觀,對后世文學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關鍵詞】:兩漢文學;后代文學
一、“發憤著書”說對后代文學觀的啟發:
子曰:“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边@里的“怨”指詩歌具有反映現實、批評社會的作用。 到了司馬遷這里得到了發展,形成了“發憤著書”說。“怨”的內涵加深了,不僅可以通過文學作品“著書泄憤” ,而且還能“著書言道” 。同時,不再像先秦時期表達情感要“止乎禮義”,而是大膽的抒發自己的真性情。這一文學觀對后世產生了非常大的影響,指導了歷代進步文人積極運用文學創作與現實作斗爭。
到了韓愈,在此觀點的基礎上形成了“不平則鳴說”?!安黄健笔抢^承了司馬遷的“發憤”,在《送孟東野序》中韓愈提到:“大凡物不得其平則鳴”[1]。這里所說的雖然是自然事物,用到人身上,就是引發創作主體進行文學作品創作的原因。韓愈一方面主張“著書言道”, “蓋學所以為道,文所以為理耳?!睂W習和寫作都是為了明白道理。一方面又提倡“著書泄憤”,他認為“窮苦之言易好”。為什么寫窮苦困頓的作品容易寫好呢?韓愈這是針對當時粉飾太平、歌功頌德的文學風氣而言的,真正的好作品還是那些感時傷世、抒發憂國憂民愁思的作品。
繼韓愈之后,歐陽修提出“窮而后工說” 。他在《梅圣俞詩集序》中說:“非詩之能窮人,殆窮者而后工也。”[2]梅與歐是宋代詩文革新運動的領袖,宋初西昆體詩歌思想內容空洞,脫離社會現實,缺乏真情實感,詩文革新運動旨在去除西昆體的弊端。歐陽修十分推崇梅堯臣的詩,歐陽修通過寫梅堯臣的仕途坎坷,提出詩歌要“殆窮者而后工”。詩人想要寫出好的詩,首先內心要有真情實感,才能把難以描摹的感情形之于詩篇。 “窮而后工說”是“發憤著書說”的延續,只有通過個人歷練抒發真情才能“著書泄憤”。同時還要立足現實,發揮文學的現實功用,“著書言道”。
元代,是一個民族大融合的朝代。處于封建社會的末期,階級矛盾、民族矛盾尖銳??婆e取士道路中斷,文人地位低下,士人郁積于心,轉而通過雜劇以“泄憤”。關漢卿的《竇娥冤》,通過描寫竇娥的悲慘遭際,深刻批判了社會的黑暗,對惡霸、貪官的描寫不正是現實存在在文學作品中的生動反映嗎?作家在創作的同時,不忘“言道”。 第二折中,竇娥不忍心婆婆年邁受訊,含冤招認毒殺張驢兒的父親,被判斬刑,這是在明孝道。第四折中,竇父重審案件,冤情昭雪,這是明正道。白樸的《墻頭馬上》,裴少俊與李千金真心相愛,卻被裴父所不容,后裴少俊考取功名,重金求娶李千金。白樸歌頌了對自由婚姻的追求,是“泄憤”。同時,用明媒正娶來“言道”。
二、詩教論對后代文學的啟發:
《禮記·經解》:“溫柔敦厚,《詩》教也”。 溫和、寬厚,歸根結底還是來源于孔子的“仁”。何為“仁”?“克已復禮為仁”、“仁者愛人”?!睹娦颉分姓f,“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莫善乎詩?!痹姼栾@然具有了對社會人生具有指導作用的功能,反映到文學作品中,就是強調文學的政治教化功能。這種觀點無疑把文學的社會功用推崇到了過高的地位。
后人不斷的對“詩教論”增踵加碼。曹魏時期著名的文學家桓范在《世要論·序作》中說著書立倫應當弘揚大道,傳播圣人思想,并且認為不僅當世要這么做,后世也要繼承下去。曹丕對文學功用的認識受到教化論的影響很大,他在《典論·論文》中提到,“蓋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他認為文章具有治理國家的功效,把文學的地位空前提高。
《周書·蘇綽傳》載:“太祖方欲革易時政……(蘇綽)又為六條詔書,奏施行之?!盵3]他認為國家的興衰與教化有很大的關系,只有用美好的品德去導化人民,人才會變得正直質樸,而正直質樸正是祥和盛世得以形成的必要條件。
《隋書·文學傳序》載:“然則文之為用,……大則經緯天地,作訓垂范;次則風謠歌頌,匡主和民?!彼逦牡哿?,李諤上書改革華麗文體,講求實用,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達到了“四海靡然向風”的局面。王通在《中說·天地篇》中說詩應“上明三綱,下達五常”、“征存亡,辨得失”,這一點從盧思道、薛道衡和楊素的詩中可見一斑。
安史之亂后,胡羌踐踏中原大地,地方割據、宦官專權、社會矛盾激化。面對現實的殘酷,“詩教論”重新興盛起來。元稹、白居易倡導新樂府運動,新樂府運動的核心便是“補察時政”、“ 泄導人情”,強調詩歌的社會功用和美刺作用。他們重寫實、尚通俗,如元稹的《織婦詞》,白居易的《秦中吟》。
宋代以儒立國,理學興盛,理學注重社會責任感和歷史使命感。張載說:“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蓖跤韨牱磳σ晕骼ンw為代表的詩歌駢麗化,強調文學為教化仁義服務。范仲淹認為文章應當“上以德于君,下以風于民?!蓖醢彩凇渡先藭分姓f“嘗謂文者,禮教治政云爾,其書諸策而傳之人,大體歸然而已?!睆娬{文學的政治教化功能。
“發憤著書說”和“詩教說”啟發了后世的文學創作,體現了文人的社會責任感和歷史使命感,也給現代文學帶來了無窮的啟示。
注釋:
[1](唐)韓愈著;嚴昌校點:《韓愈集》,第241頁,岳麓書社,長沙,2000年版。
[2](宋)歐陽修著;杜維沫,陳新選注:《歐陽修文選》,第259頁,人民文學出版社,北京,1982年版。
[3](唐)令孤德棻撰:《周書》,第382頁,中華書局,北京,197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