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釋法天的《征南賦》以漢大賦的體制,再現了明代對云南的統一戰爭,高度贊揚了明朝的統治。
【關鍵詞】:釋法天;《征南賦》
釋法天,號無極,太和(今云南大理)人,大理感通寺僧。洪武十六年(公元1383年)曾入京覲見明太祖朱元璋,“獻白馬一、茶花一、詩二章。……天顏喜,書二詩賜之。已而,又命諸詞臣各賦詩以送。上複製詩十八首,道其往還跋涉江山之況,且賜號無極。敕受大理府僧綱司都綱,世世無替。……無極歸刻禦詩於石上,集其所自為詩賦以及當時君臣諸贈言,裒而成編,名曰《朝天集》。”釋法天生活于元末明初,是一位著名的詩僧,也是云南明代的第一位賦家。他雖為僧人,但衷心擁護明王朝對云南的統治,順應了歷史潮流,親往南京朝謹明太祖朱元璋,深得統治者的青睞。其《征南賦》、《法華經賦》都體現了鮮明的時代特色和他的政治理想以及作為高僧的賦學修養。所作皆文體賦,既有長篇大賦,如《征南賦》;又有詠物小賦,如《貝生賦》。
《征南賦》主要寫出了漢代以來朝廷對云南實施的政策,以高調的筆觸頌揚了明朝對云南的統一戰爭,一來贊揚了統治者的高明,太平盛世的和諧。二來也表現了作者對和平的向往,渴望國家統一,民族繁榮。
一、見證式的文學篇章,再現了漢代到明代對云南所采取的政治措施以及明代云南的統一。
賦文開篇起興,頌揚明朝統治“大明御宇,日月重光。”,接著展現明朝統治地域之廣闊,皇威浩蕩:“凡載在版圖兮,莫不式化於皇極;雖越在邊鄙兮,無不受制於明堂。”,而對于明初短暫的不統一時期作者則是這樣理解的:“奈何天綱恢恢兮,尚有背陽之鳥;堯仁蕩蕩兮,猶聞吠聲之狺。”。認為短暫的背離與統治者無關。
云南雖處西南邊陲,但是依然有很重要的戰略意義,自古以來各朝各代對云南采取的統治也各不相同,釋法天將漢、唐、宋、元對云南的統治做了簡要的概述:
維滇國之窮遠兮,蔓延南荒之裔;兼六詔之險阻兮,磐據西洱之濱。漢代封以郡縣兮,略示覊縻;宋懲其前獘兮,畫以玉斧;竟置之化外兮,遂僭稱君。元建藩邸於滇海兮,梁王居於中慶;旋改益州為大理兮,段氏總其三軍。跡其僭竊兮,其來既久。觀其桀驁兮,相習以薰。
賦文寫道“漢代封以郡縣兮,略示覊縻”,根據《云南通志·萬歷》記載漢代,漢武帝時設益州郡,東漢在保山設永昌郡。“唐室遭其寇擾兮,終至紛紜。”唐代,707年唐朝擊敗南侵洱海的吐蕃擴張勢力,大力扶持南詔,于738年統一了洱海地區,建立了南詔國;897年,南詔權臣鄭買嗣滅南詔,建立“大長和”;927年,東川節度使楊干貞滅“大長和”,建“大義寧”;937年,白族先民、通海節度使段思平聯絡滇東三十七部滅“大義寧”,建立了“大理國”政權。“宋懲其前獘兮,畫以玉斧;竟置之化外兮,遂僭稱君。”宋代,大理政權在云南的統治基本上與宋朝相始終。“元建藩邸於滇海兮,梁王居於中慶;旋改益州為大理兮,段氏總其三軍。”元代,1253年,忽必烈率大軍乘革囊渡金沙,滅大理,1260年設“大理國總管”;1274·年忽必烈選派富有才干的賽典赤·贍思丁任“云南行中書省平章政事”(相當于省長),云南正式成為省級行政區劃。
漢代至元朝云南都沒有實現真正的統一,一直處在動蕩不堪和地方割據的狀態之下。直至明朝的建立這種局面才有了徹底的改善。
明朝建立之初,無暇顧及滇南,云南還在梁王把匝刺瓦爾密和大理總管段寶的控制之中。明王朝最初試圖以招降的方式和平統一云南,但梁王負隅頑抗,殺死明使者。洪武十四年(公元1381)朱元璋派大將傅友德、沐英率軍隊攻打云南,于白石江(今曲靖)打敗梁軍,梁王舉家逃到晉寧忽納砦,焚燒龍衣,驅趕他妻兒投滇池溺死,梁王與其丞相驢兒等人夜入草舍,自縊而死。但滇西段寶仍擁兵自立,試圖如南詔、大理二國或元代之大理總管,繼續保持對大理地區的統治。第二年,明軍攻陷大理,滅段氏。其后,為了削弱梁王和段氏在云南的勢力,將他們遷往北方。《征南賦》對這一段歷史進行了描述,雖然不乏夸飾,但基本是據實書寫,可謂“史詩”般的表現:
爾乃寬其後誅,俟以革面;竟執迷而不悟,稔怙終而難變。虓虓兮,恃負嵎之虎;蚩蚩兮,類處堂之燕。自謂若漢若唐,或可以僥倖而常免;僉曰如元如宋,庶幾乎茍且而自善。豈知夫天道之循環兮,物極而必返;皇威之遼渺兮,治盛而斯徧。維時皇帝赫然兮振大怒,宰執竦然兮進嘉謀。謂彈丸未服兮非極治,念一夫不獲兮乃湥憂。自非大創兮,難以靖乎反側;用是薄伐兮,庶可鎮定乎荒陬。於是簡將帥,選徒旅,方叔、召虎兮,皆命世之英;兕虎熊羆兮,悉萬夫之禦。定廟算兮,宸衷密勿;豫折働兮,堂皇樽俎;勤推轂兮,以遣元戎;畀簡書兮,以勵卒侶。於時桓桓潁川,制命中權;神謀鬼謀,動天潛淵。矯矯西平,虎臣之表;有嚴有翼,剪秦頗趙。統彼六師兮,如山如河;駕彼四牡兮,載驟載驕。前矛後勁兮,皆投石而超距;左旋而右抽兮,悉蔽野而連阿。指滇南而進發兮,騰煙減竈;向梁益而致討兮,指日揮戈。爾乃王師壓境兮,天兵出寒塞;梁酋逆戰兮,螳臂當馬。一皷而敗衂兮,鼠竄狼奔;再戰而殄滅兮,崩土解瓦。
金碧既定,爨僰皆降。分兵指顧,隨地壺漿。蠢茲段氏,猶懷負固;穴藏蟲螘,墟憑狐兔;兩關峙為天塹,一水擁為門戶。豈知天怒難幹兮,在德而不在險;王師無敵兮,有征而必有殄。既正兵而阻於前兮,駟鐵轔轔;復奇兵而躡其後兮,火羊燹燹。豺虎之瞻已寒兮,片甲難撐;金湯之固全失兮,隻輪不返。斯時也,縛渠首於轅門兮,尺組功高;誅羣兇於涿野兮,三軍氣豪。出斯民於水火兮,登之袵席;遷二櫱於雁代兮,絕其根苗。
二、模仿漢賦,以頌揚為主,高度贊揚明朝統治者的政策、措施。
漢代散體大賦在其思想傾向上以頌揚為主,頌揚是其宗旨和基本精神,明代云南賦中的《征南賦》《法華經賦》《滇南賦》等也表現出了這一思想傾向。其中最為典型的就是釋法天的《征南賦》。
全文高調頌揚皇帝的豐功偉績,帶兵所到之處所向披靡,德于天齊:“定廟算兮,宸衷密勿;豫折働兮,堂皇樽俎;勤推轂兮,以遣元戎;畀簡書兮,以勵卒侶。於時桓桓潁川,制命中權;神謀鬼謀,動天潛淵。矯矯西平,虎臣之表;有嚴有翼,剪秦頗趙。統彼六師兮,如山如河;駕彼四牡兮,載驟載驕。前矛後勁兮,皆投石而超距;左旋而右抽兮,悉蔽野而連阿。指滇南而進發兮,騰煙減竈;向梁益而致討兮,指日揮戈。爾乃王師壓境兮,天兵出寒塞;梁酋逆戰兮,螳臂當馬。一皷而敗衂兮,鼠竄狼奔;再戰而殄滅兮,崩土解瓦。”將明朝軍隊稱為天兵天將,梁王軍隊完全不堪一擊,夸張中卻帶來了威武之氣,英雄之歌。
出兵一路告捷,傅友德等人以軍事力量結束了云南長達數百年之久的大理割據政權,但中央王朝真正要對云南進行牢固的統治,還有賴于一系列的文化措施,釋法天在賦文中也高度贊揚了統治者對云南戰后的治理,下面這段文字即對明王朝繼之施行的禮樂、制度、語言、文化等措施進行了歌詠,充分體現了明代統治者對云南的“文治”:
衣冠文物兮,再見於千載;禮樂設化兮,方新於一朝。設我制度兮,築城戊衛;輪我貢賦兮,踐土食毛。遂令玉洱澄清,蒼峯皎潔。鐵橋銅柱,盡作藩籬;卉服鳥音,悉由提挈。絃誦詩書,風花雪月。撻伐既彰,太平有捷。
“文治”自然也帶來了太平盛世的景象,從此云南地區呈現出一片繁榮的景象,商賈往來,相互交融貿易,老百姓生活幸福,自然也就:“頌太平之有道;四彜是守,信天命之永長。”
自此奇肱儋耳,候月歸琛;鏧齒雕題,占風納貢。麼些開南,烏蠻弄棟;重譯者駢肩,來庭者接踵。駕馴象於車里,獻良驥於建昌。狗頭瓜子之金,至於麗江之水;北牙易絲之銀,獲於沙落之崗。雖聖王不寶遠物,原以咸賓為盛;而遠人心悅誠服,必以來享為常。嗣是越獒馴雉,遠及月臨之國;牛旄毳氎,旁通日入之邦。六合為家,頌太平之有道;四彜是守,信天命之永長。
賦文結尾更是將對統治者的贊頌推向了極致,:“遂稽首拜手而歌曰:‘天子明明兮,維德與威。將帥桓桓兮,功成凱歸。天下一家兮,日月光輝。億萬斯年兮,寶暦巍巍。’贊嘆皇恩浩蕩,與日月同輝。。
此賦前半部分講述云南歷史,從漢代到元朝分別講述各個朝代對云南所實施的政策。文章后半部分則講述明朝對云南的戰爭,主要是對明太祖歌功頌德,表達了作者大一統的政治思想。內容上完全歌功頌德。對于此類作品有的學者認為過于注重夸飾而失文學之價值,但是單從其主題特點來看,顯然是步了司馬相如《上林賦》和《子虛賦》的后塵。
參考文獻:
[1]釋法天等撰,《朝天集》[M],《云南叢書》初編(1922年)集部之首。
[2](明)李元陽撰、(明)鄒應龍修,《云南通志·萬歷》[M],龍氏靈源別墅重印,1934年版。
[3](明)李元陽著,《嘉靖大理府志》[M],大理:大理白族自治州文化局,1983年4月版。
[4]馬積高,《歷代辭賦研究史料概述》[M],北京:中華書局,2001年4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