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電影《大逃殺》中極端化的成長困境

【摘要】：導演深作欣二是一個徹底的暴力美學電影大師，幾乎他的每一部電影都涉及血腥殺戮。《大逃殺——東京圣戰》是深作欣二拍攝的一部關于青少年如何找到“生存的終極意義”、“成為有價值的成年人”的影片。影片的故事背景就架構在帶有沉重的末世情緒中：“新世紀伊始，日本經濟崩潰，千萬人失業，校園暴力猖獗。成年人因懼怕青少年失控，因通過一條法案——新世紀教育改革法，簡稱BR法。按照BR法的規定，某中學42名同班學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帶到一個孤島，開始為期三天的互相殘殺，最后只能一人重返社會。”表現影片主人公在這樣的成長環境中如何完成自身另類的預期社會化過程，青少年預期社會化過程涉及一系列廣泛的個人、群體和機構。這些群體中最重要和最有影響者的主體有家庭、學校、同輩群體以及大眾傳播媒介，影響青少年整個生命周期，而完成預期社會化是社會化極其重要的一步，經過這一步才能進入初級社會化。[1]影片《大逃殺》正是在這樣的極端環境中展現青少年在預期社會化過程中因家庭教育的缺失、抗拒校園教育、同輩群體影響三個主體對他們產生的影響。

【關鍵詞】：大逃殺;預期社會化;成長困境

一、家庭教育缺失背后的成長

自從人類歷史以來，最重要的社會化群體一直就是家庭。這種連續不變的重要性源于它在一個人一生中關鍵的頭幾年中所處的最初社會化位置。[2]社會化從家庭開始，在這里，孩子們學會了認識他們是誰，他們能夠和應該從他們的社會期望些什么，這個社會對他們期望什么。而在影片中幾乎青少年的家庭教育都是呈現缺失的狀態，影片中所塑造的成年人形象都是失敗的：秋也的父親不堪社會壓力自殺、光子的母親整天成日酗酒等卻一直給予孩子期望。

“小學四年級，母親離家出走。中學開學那天，父親上吊自殺。一切都好像很瘋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誰也沒教過我”。這是電影開頭七原秋也的獨白，充滿著無可奈何與彷徨。秋也父親代表著社會中成年人在完成社會化過程中，無法面對社會壓力、人生挫折時，對自己的成就價值發生質疑，害怕自己無法完成他們開始想做的一切，不能設法進行再評價，感到巨大的悲哀與不幸，進而對生活失去信心，但卻給予孩子莫大的期望，希望秋也在面臨社會之時，不要輕言放棄。正是由于父母親教育的缺失，而更多的是受到了同輩群體與學校的影響，使秋也在屬于自身預期社會化的過程中，面臨一個疑惑和混亂的時期，抗拒學校教育、對成人的不尊重等等。在影片中，秋也與其他同輩群體相比，有著自我的人格堅持，無論是在孤兒院還是荒島上，他依然保持自我信念的堅持，保持自己身為人的自我本色，對友情和愛情的信任，且最終也以這僅存的自我信念超越了殘酷的游戲規則。

除了秋也這個近乎完美的角色之外，相關光子也是影片中極為出彩的人物，但作為與秋也完全相反的光子，她所追求的是活下去，她在面臨極端殘酷的生存環境中完全遵循游戲規則并且不斷在規則中求生，“我只是不想坐以待斃！”這是屬于相馬光子的題記。在光子小的時候，父親就拋棄她和母親。母親終日酗酒，在光子5歲時就把她賣給了具有戀童癖的中年人，口中呢喃著你一定要堅強，不要像媽媽一樣。光子為了保護自己的生命將中年人推下了樓梯。家庭教育的缺失，她慘淡的童年，母親不能保護她，使光子的人格和社會發展都受到父母教養孩子方式的強烈影響，或許從那時開始光子就不在輕易相信任何人。殺人只為了活下去，只是在為活下去去做著努力，就算是沒有朋友，在生命的威脅下，她所表現的是真正想生存下去的強烈欲望。在《大逃殺》這部影片中，成年人自身的失敗導致對青少年在完成預期社會化的過程中產生了不可磨滅的消極影響。光子的冷酷無情、對同伴不信任、有心計手段都早已超出一個正常青少年的心智。導演在電影中對光子這個人物角色色塑造是同情的，影片的結尾也是屬于相馬光子的挽歌，三年B班球隊獲勝的時候，同班同學開心擁抱，只有她一人遠遠的站在人群外看著，她想要過去但始終止步于此，最后轉身走上屬于自己的人生道路。

二、暴力美學背后的同輩群體

日本暴力美學宗師北野武曾說，暴力美學的感覺只發生于一瞬間，無需濃墨重彩，一筆點出整部影片的精髓。而在他參演的《大逃殺》里，血腥的場面卻是鋪天蓋地的向觀眾襲來。深作欣二通過鏡頭語言切實的表現在極端生存環境下所作出的選擇。影片開篇便用末世情緒、暴力影像元素拉開影片序幕。42名同班同學被迷昏后帶到孤島，被告知他們面臨的是一場慘無人道的殺戮，只能一人生存下來，每個人都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參與游戲亦或是等待死亡，此時同學、朋友、戀人等在這一瞬間都成為彼此的競爭對手。在介紹BR法案的過程中，兩位學生因拒絕參加游戲被殺，用最直接的方式向其他同學展現了游戲規則的殘忍，這樣的情境迫使學生去思考生的意義所在，當同輩們之間因為生存而彼此間失去信任、善良、道德展開廝殺時，這些關鍵性決定都對他們完成預期社會化過程的推動都是來自同輩群體的影響而產生的。

當孩子加入日托中心，或者后來開始上學，他們就全面進入另一個社會化主體——同輩群體。“同輩群體”這個詞，在社會學意義上指的是有大致相當的社會地位，并且通常年齡相仿的一群人。同輩群體的成員不一定是朋友。同輩群體在青少年完成預期社會化的過程中會產生影響和反文化模式。[3]《大逃殺》這部影片中，每個人都是荒誕境遇里痛苦而孤獨的個人，生活在無人可以信任的危險處境中，但每個人并非是無能為力、任人擺布的個體，他們可以通過意志進行自由選擇，掌握自身的命運。在影片中，每個人為此做出了不同的選擇。轉學生桐山和雄主動報名參加游戲，只為感受殺戮的快感，在毀滅別人的同時也毀滅自己;中川典子信任同伴、善良為自己贏得生存的機會;光子為了生存殺死暗戀自己的同伴;秋也堅守自我人格、道德最終和典子贏得游戲等等;每個人在極端環境下作出了最真實的選擇，這都與自身從小完成預期社會化過程中所經歷的人生際遇有關，而所面臨的殘酷環境導致大部分青年們在完成預期社會化的過程失去自我，難以成為成年人進而完成初級社會化。

在影片中最能展示同輩群體之間影響的是燈塔信任危機爆發，躲在燈塔里的六個女生曾幻想一同逃出孤島，明確的分工，做飯或者巡邏，只為生存下去。然而因為一個誤會，矛盾在瞬間爆發，導致她們之間自相殘殺，成為彼此生命的終結者，無一人幸免。六個女生都小心翼翼地避免發生正面沖突，但其實彼此都心存戒心。女性團隊的死亡正因同輩之間彼此不信任的結果。導演在這里是對女性團隊間彼此影響持批評的態度，是對“他人及地獄”通過燈塔矛盾爆發的這一場景有層次、有梯度的展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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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反學校教育的成長

在影片《大逃殺》中，青少年始終處于反文化模式，不僅在表面上看來與當時成年世界的價值觀存在差異，而且在實際上也存在著對立。作為BR法案的執行者，北野老師始終處于學生的對立面，他曾是三年B班的班主任，卻不受學生尊重，集體罷課，甚至被學生用匕首刺傷，最終不得已離開學校。影片的開端便給觀眾展現了青少年在完成預期社會化中學校教育的指向性思考。

學校是家庭以外最主要的孩子社會化主體。通過正規的學校教育，青少年被教之以在這個社會和文化傳統中他們所需要的技能和態度。青少年在學校中學習的社會角色比在家中所學而言更多的面向廣大社會。在學校，青少年會習得作為學生，人們對他們有什么樣的期望;作為國家公民，人們對他們又存在什么樣的期望。此外，還能習得一些標準，如遵守規章制度、表現出自我控制、與他們友好相處以及服從指導等一些“隱課程”。而影片《大逃殺》中所塑造的青少年形象卻屬于一個異類群體，排斥學校教育、反老師行為，他們對學校教育持以排斥態度，對老師有著公開的敵意，試圖挑戰學校教育的權威性，三年B班集體反學校教育、學校權威等行為決定了作為社會化主體的學校無法在他們身上實現成功的預期社會化。影片中只有中川典子對學校教育、老師權威持有尊重的態度，當所有同學在黑板上寫著因個人原因無法上課時，只有她一人堅持來上課，面對空無一人的教室時中川典子對老師持有抱歉和同情;她做夢和老師在河邊吃雪糕;她總覺得老師的眼中有難言之語，北野和中川典子的戲份是整部電影兩代人之間唯一比較溫暖的情感交流。相比較其他的同學，中川典子正是有著善良的品性、獨立的人格，對老師尊重，從而也從老師那里得到生存的機會。當光子想要殺掉中川典子時，是老師的出現趕走了光子，并送給中川一把雨傘。在影片的結尾處，北野用裝水的手槍迫使秋也向他開槍，把生的機會留給中川典子。道德的堅守是中川典子完成預期社會化的重要內容，在青春期要形成恰當的價值觀，也可以說建立在一定自我道德約束架構上才能更好的向預期社會化轉變。

結語

影片從開頭到結尾都充斥著血腥和死亡，三年B班的同學正是由于對成年人的不尊重、排斥學校教育、同輩群體間暴力從而被選為BR法則的試驗品。導致青少年在生與死的殺戮中體驗生存，在這種極端的生存環境中完成個人預期社會化，影片最終幸存者相較于其他同學堅守自我人格、堅守道德完成了相應的社會化過程，然而活下來之后又要面臨怎樣的現實？殘酷的成人世界，是自相殘殺還是掌控命運？導演在影片結尾把希望寄托在年輕人一代身上，到哪里都好，只要全力以赴，跑。在完成預期社會化的過程后，進入成人期后，會進而完成初級社會化，社會化終其一生都在繼續。

注釋：

[1]戴維.波普諾.社會學第十一版[M].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4：172.

[2]戴維.波普諾.社會學第十一版[M].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4：173.

[3]戴維.波普諾.社會學第十一版[M].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4：174.

參考文獻：

[1]狂歡式的暴力美學，極端化的生存環境——解讀電影《大逃殺》[J].電影文學，2012（02）.

[2]【美】戴維.波普諾.社會學第十一版[M].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