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生態批評出現于20世紀70年代,最早發源于美國。生態批評提倡將文學與生態學結合起來,強調批評家必須具有生態學視野。《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是昆德拉的代表作之一,小說對輕與重、靈與肉的探討,為后世提供了寶貴的精神財富。以往對這部小說的批評往往從人物形象、小說主題、女性主義、精神分析等角度出發,本文試圖從生態批評視角出發,研究生態批評視域下的人物形象和主要意象,以生態批評方法解讀《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從而得出對生態問題的思考。
【關鍵詞】:生態批評;生態美學;《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牧歌
生態批評出現于20世紀70年代,最早發源于美國。1978年,魯克爾特在《衣阿華評論》當年冬季號上發表題為《文學與生態學:一次生態批評實驗》的文章,首次使用了“生態批評”一詞,明確提倡“將文學與生態學結合起來”,強調批評家“必須具有生態學視野”,認為文藝理論家應當“構建出一個生態詩學體系”[1]。1992年,美國“文學與環境研究學會(ASLE)”在西部文學學會的年會上成立,其宗旨是促進涉及思考人類與自然界之關系的文學思想與信息的交流,同時鼓勵新自然文學作品的創作以及各種環境文學的研究方法與跨學科的環境研究。[2](p4)后來,生態批評在歐美范圍內勃興,雖然生態批評目前還沒有成為西方文學批評的主流理論,但已經是英美文學研究的熱門話題。
一、作為大自然一部分的人的存在
存在于自然環境中的人,從自然界中取材而生存,享受著大自然給予的一切好處。人與自然和諧相處以謀發展。然而,在大規模工業化的近300年來,人類借助空前發達的科學技術對自然進行了強有力的開發與改造。化學農藥的施用,工業廢氣廢水的排放以及世界大戰和核武器等,給自然帶來了極大的破壞,同時威脅人類生存。生態美學的產生是一種時代的需要,是同近年來人與自然的矛盾的日趨尖銳、深重的生態危機極大地威脅到人類的生存這一現象狀況相伴隨的。[3](p24)特蕾莎就像大自然的孩子,她的純潔善良深深吸引了托馬斯:“對這個幾乎不相識的姑娘,他感到了一種無法解釋的愛。對他而言,她就像是個被人放在涂了樹脂的籃子里的孩子,順著河水漂來,好讓他在床榻之岸收留她。”[4](p7)特蕾莎把靈與肉的愛毫無保留地奉獻給了丈夫托馬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特蕾莎就是包容萬物的大自然的化身。特蕾莎對托馬斯深切的愛和占有欲使她不能容忍丈夫的肉體出軌行為。然而,托馬斯是靈肉分離的愛情觀的信奉者,他的愛情觀是:“愛情并不是通過做愛的欲望(這可以是對無數女人的欲求)體現的,而是通過和她共眠的欲望(這只能是對一個女人的欲望)而體現出來的。”[4](p17)在和特蕾莎結婚后,托馬斯仍然和多個情人保持肉體關系,這深深傷害了認為愛情應該靈肉合一、忠貞不二的特蕾莎。如果說特蕾莎是大自然純潔的孩子,是自然的象征,那么托馬斯在某種程度上就是破壞自然的劊子手的象征。托馬斯把特蕾莎對他的愛過度消耗,利用特蕾莎對他的信任和愛,與多個情婦保持聯系,這種行為其實是人類過度開發大自然、從自然中謀求好處卻破壞自然的行為的象征。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才能求得長久發展,否則會受到大自然的懲罰。特蕾莎無法忍受托馬斯的出軌行為,只身離開蘇黎世返回祖國,并賭氣和一個工程師發生了肉體關系,使孤身一人的托馬斯感受到了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離家出走既是作為大自然化身的特蕾莎的自我保護機制的體現,也是對象征破壞自然行為的托馬斯的報復。
二、伊甸園式的牧歌:對大自然的謳歌
隨著人口增長和科技進步,人類對大自然的掠奪也在加重:環境污染加劇、生態平衡遭到破壞,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也變得冷漠,人際交往充斥著利益的氣息。俄國人入侵捷克,把坦克大炮開進了布拉格。在戰時,特蕾莎成了一名攝影記者,專門拍攝前線戰事的新聞照片,在拍攝一名俄軍照片時她甚至差點喪命。飛機在布拉格的城市上空盤旋,俄國仰仗先進技術和強大國力帶來的軍事實力侵犯捷克,破壞了布拉格的自然生態平衡和社會生態平衡,也加深了兩國人民的仇恨情緒。特蕾莎拍攝的照片既是俄國入侵捷克的鐵證,同時也成了人類利用先進技術破壞生態環境的證據。
為了躲避戰亂,托馬斯和特蕾莎離開布拉格,前往蘇黎世生活。然而,他們在蘇黎世的生活并不長久。特蕾莎無法忍受托馬斯的欺騙,只身返回祖國,在孤獨地生活一段時間后,托馬斯決定回去找她。在小說最后一部分“卡列寧的微笑”中,我們看到特蕾莎和托馬斯在鄉下過著寧靜的生活。書中寫道“特蕾莎感到幸福,她終于離開了城市”[4](p339)。對建立在和諧基礎之上的幸福的這份渴望,我們可以將之稱為他們的“牧歌意識”[4](p380)。牧歌對特蕾莎如此重要,猶如伊甸園的回憶。文中寫道:“只要人生活在鄉下,置身于大自然,身邊擁簇著家畜,在四季交替的懷抱之中,那么,他就始終與幸福相伴,哪怕那僅僅是伊甸園般的田園景象的一束回光。”[4](p356) 對牧歌的渴望,體現著人類對返璞歸真、回歸自然的渴望。特蕾莎和卡列寧在一起時感到寧靜、快樂,是因為“卡列寧對肉體與靈魂的兩重性一無所知”[4](p357),它從未被逐出伊甸園。對特蕾莎而言,卡列寧是靈肉合一的純粹愛情的象征,然而,卡列寧不同于人,它本身是大自然的一部分。雖然卡列寧得了不治之癥,但是特蕾莎一直悉心照顧和陪伴著它,直到它安靜地死去。作為大自然一部分的卡列寧的死,預示著人與自然不能和諧相處的后果。然而,卡列寧離世前嘴角掛起的微笑,又暗示了人與自然和諧相處、建立牧歌式的田園生活的可能性。
三、小結
故事的結局是托馬斯和特蕾莎死于一場車禍。象征自然破壞者的托馬斯,和大自然的孩子特蕾莎一起回歸泥土,這是否意味著,在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道路上,要付出更多的代價?長久以來,人類的過度開發和不合理利用,已經對自然界造成了一些不可逆轉的傷害,人類因此也受到了懲罰。全球變暖、厄爾尼諾現象頻繁出現,無不彰顯著大自然對人類的警醒。“特蕾莎”和“托馬斯們”的同歸于盡,象征人類在人為造成的自然災害面前所遭受的劫難。如今,我們能做的,就是尊重自然、保護自然、與大自然和諧相處,以科技的進步來解決生態危機,謀求人與自然長遠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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