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高加林的“人生悲劇”

【摘要】：路遙的小說《人生》，通過對高加林這個典型人物形象的描寫，折射出豐富的社會內涵，傳達出豐富的思想內容。本文試圖從三個方面，性格悲劇、愛情悲劇、黃土地之思考來對其“人生悲劇”進行解讀。文章看似是徹頭徹尾的悲劇結局，其實不然，悲劇結局的背后蘊含著主人公對這一段人生經歷的理解、認識、感悟、沉淀與反思。其實，這亦可以看成是高加林人生的升華和新的起點。

【關鍵詞】： 高加林;人生悲劇;性格;愛情;社會;黃土地;升華

路遙的小說《人生》，發表于上個世紀80年代，講述的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年輕人高考落榜之后，對事業、對愛情追求都未果的故事。

作為一個有志向、有追求的年輕人，主人公高加林在這一段人生經歷中，幾經奮斗，卻屢遭挫折，經歷了從農村到城市，再從城市回歸農村的人生輪回。那么，造成他這段看似是悲劇結局的原因是什么呢？

一、性格悲劇

作者在文章中，對高加林的定位是：一個老實農民，高玉德的獨生兒子，但他與普通農民的孩子又有著不同，他既受到農村文化傳統的影響，又在城里學校接受了文化教育。他有農民能吃苦耐勞的品格;由于他受到過學校教育，使他眼界開闊、又富于幻想，對農村之外的城市生活表現出極大的熱情與向往。這種在城市生活過的受教育的經歷，使他不再滿足于生活在農村了，他也不愿按照父輩們一輩子呆在農村的生活方式進行生活，他想從農村中突破出去，進入城市，去過他向往的生活。

現實卻是，他高考落榜后被分回農村教書。雖然受到了打擊，但也是不錯的選擇，畢竟不用去地里面勞動，這跟本質的農民還是有一定區別的。而且，他有時間繼續學習，能繼續他最喜歡的寫作，沒有完全脫離他的理想，這些多多少少，可以給他些安慰。可是，由于支書為了安排自己剛從高中畢業的兒子，把高加林從任教的馬店小學趕了出去，使高加林丟了這份看似還稍微體面的教書工作，對于高加林而言，無疑是個晴天霹靂。父母對于這件事情表現出極度的痛苦使他性格中的“不安分’因素表現出來。他雖然身處農村，但在精神上卻從未地看低過自己，決心要在社會面前和高明樓面前比個高低。生活給他的不平越多，他的報復心就愈加強烈。這其實是就顯現出來了一種性格矛盾，性格中既有想妥協又有想突破最終卻又突破不了的矛盾，這種矛盾性格在某一方面是他看似悲劇的一個成因。

由于高加林的性格原因導致的結果看似是一種悲劇，但是如果反過來思考一下，這何嘗不是一種突破性的進步呢？雖然這種性格造成的結局看似很悲，但是他卻敢于突破，他已經有這種意識，畢竟是值得贊賞的。可以把高加林看成是一個農村新人形象，他只是受到社會上各種因素制約及自身性格上的制約，最終沒有突破農村進入城市。但是，他有自己的理想，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是還過于年輕，追求理想的手段過于急切，缺乏深思而已，我們不能對一個剛在探索新生的農村新人要求太多，他具有這種敢于突破的“不安分”的性格，在某一點上也可以看成是一種進步。

二、愛情悲劇

從純粹意義上說，愛情是男女基于一定的客觀物質條件和共同人生理想，在各自內心中形成的對對方的仰慕，并渴望對方成為自己終生伴侶的最強烈穩定專一的感情。愛情講究的是忠貞、專一、責任，追求的是一種永恒，平等是愛情最基本的條件。

高加林的愛情生活也是小說中一條重要的線索 。他的愛情可以分為兩部分來解讀，一是與農村姑娘劉巧珍的，另一個是與城市姑娘黃亞萍。在與農村姑娘劉巧珍的愛情故事中，可以看出他們的感情基礎是非常脆弱的，他們的愛情發生在高加林人生失意落魄之際，剛開始僅僅是巧珍的單戀，對高加林的崇拜，巧珍對高加林的愛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愛。但有時候，光有一味付出的愛，而缺乏共同的理想價值觀，感情的分離是一種必然現象，是維持不長久的。

隨著高加林進城工作以后，社會地位的提高，他接受了大膽城市姑娘亞萍的追求，卷入與亞萍的戀愛之中。他與城市姑娘黃亞萍的戀愛，亞萍與其有共同的價值觀，更重要的是，他想通過與黃亞萍的戀愛，進入到大城市的廣闊天地中，這些是巧珍所不具有的。因而他在情感與現實的艱難抉擇中，舍棄了巧珍。但最后被迫與亞萍分手，卻正是由于亞平不能陪他回歸到農村進行生活，這樣的愛情又受到了生活環境與家庭條件的制約。與亞萍分手，回到農村，巧珍另嫁他人，加林孑然一身的結局。可見，他們三人的愛情只是在特定條件下雙方暫時的互補，但一旦外界環境發生變化，他們愛情的破滅是一種必然。在高加林追求的情感中，他的選擇是由于潛意識與環境決定的，是以實現他個人的理想為基本目標的，他愛的也許是巧珍與亞萍兩個人的結合體。在愛情與理想相結合的問題上，高加林做出了對傳統愛情的留戀與理性的告別，對現代愛情的本能排斥與痛苦接受。如果高加林在面對愛情時，有著正確的愛情價值觀，始終如一的對待巧珍的感情，不過分的追求權勢，不為了自己的欲望而始亂終棄，和城市姑娘結合在一起，或許也不會有這樣看似悲劇的結局。

但是，這兩個女人未必都真的適合他，和這兩個女人在一起生活，也未必會幸福。兩個人的愛情是受到很多因素的制約的，首先最重要的是兩人具有著共同的人生觀、價值觀;其次，愛情在某一方面也要講究一定的門當戶對;再者，兩個人對愛情必須堅貞，既然確定了對方，不管環境如何讓改變，都會生死相依。然而，巧珍與亞萍都不能完全具備這些條件。有過這樣的愛情經歷，對以后在愛情方面樹立正確的價值觀是很重要的，或許以后能遇到更合適的人，收獲更美好的愛情。

三、黃土之思

小說《人生》的結尾處，高加林被無情地打回到土地上，這樣的結局令人遺憾，也令人震撼。社會上的很多研究認為：“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認為這是對背叛土地，背叛勞動人民的懲罰，高加林飛得高，當然也跌得重，又一無所有的回歸到了起點，這是一個圓圈似的回歸，沒有完成意識的上升。”[]對于類似這種討論，我卻不盡贊同。個人認為回歸土地未必是一種失敗的回歸，有著黃土地對其包容與接納，這不僅僅是一種自我的回歸，更是一種人生的領悟與升華。

當高加林被退回農村時，他感到“自己孤零零，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是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鄉親們給他真誠地安慰。德順老爺爺正像一個人生智者那樣，再次給他啟迪：“你也再不要看不起這山鄉土紇嶗了...就是這兒，這山，這水，這土地，一代一代養活了我們。沒有這土地，世界上就什么都不會有。”德順爺爺的話，字里行間里，都流露出土地已經不僅僅是人們賴以生存所依靠的東西了，同時也是他們的精神寄托，土地寄托著人們全部的生活希望。高加林撲倒在黃土地上說：“我的親人哪....這樣的結局描述，給人以震撼，但土地最終包容和接納了他，這一懺悔的動作，也表明了土地的神圣與莊嚴。

高加林經歷了生活的洗禮，最終認識到追求理想不能脫離土地，不能離開自己的根，他最終回歸到土地時，才算找到了自己最終的人生支點與歸宿。這并不能僅僅簡單的看成一個人生的失敗，這只是他人生中的一個階段，他還年輕，他雖然回歸到了土地，但土地卻如母親般接納了他，就連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善良的人們也同樣給與其安慰，讓他的回歸有了一種深厚的支撐與歸屬。高加林還年輕，他的人生還處于慢慢成長階段，他沒有最終的突破農村進入城市，未必是一件壞事。城市的生活充滿了浮華與誘惑，在經歷過城市的浮華與誘惑之后，他或許會有一種更深刻的反思與領悟。他那顆浮躁的心會得到凈化，他的人生會得到升華，生命會更加厚重，會擁有土地般寬廣的胸懷。當他的人生經歷過沉淀與凈化后，以后會有更好地發展。這不僅僅是悲劇地結束，亦可以看作是一種新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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