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傳播領域下不確定性理論文獻綜述

【摘要】：跨文化傳播領域的“不確定性”可以解釋為文化差異前提下，個體無法準確預測或解釋他人態度、行為、感受。這一領域中應用最為廣泛的是Gudykunst的AUM理論，這一理論成為了研究跨文化人際傳播的重要參考。

【關鍵詞】：跨文化;不確定性;文化傳播;AUM理論

所謂不確定性，就是指人們事先無法預知某一事件的結果，即對未來狀態的不確定。這一因素幾乎存在于所有的學科領域。而這一點基本上體現在所有參與人際傳播的個體身上。

一、不確定性理論的發展

1、不確定性管理理論

不確定性管理理論，簡稱UMT。其中包括問題整合理論 ，簡稱PIT;不確定性管理理論，簡稱UMT;激活的信息管理理論，簡稱TMIM 。問題整合理論（PIT）由Austin Babrow提出，該理論假定個體在經歷不確定性時，既會產生認知思考，又會產生情緒思考，這些思考會以一種復雜的方式得到整合。在問題整合理論中，傳播對于不確定性來說是一種媒介、一種來源和一種方法。該理論的優勢在于關注到傳播者在不確定性經歷和傳播中各種細微的變動，使研究者看到不確定性的認知和情感經歷中的不同方面，并展示這些想法的整合過程。

Dale Brashers在問題整合理論之后提出了不確定性管理理論（UMT）。它強調人們回應不確定性的各種方式，以及積極地健康傳播。UMT對不確定性進行了重要的區分，提出了應該分離開信息掌握的多少和不確定性之間的關系。Brashers認為，當人們對自己的知識狀態，或在總體上對一個問題的知識狀態感到不安時，便產生了不確定性。并且，即使掌握的信息很多，如果對自身所掌握的知識感到不安時，也會產生不確定性。這樣的定義方式表明了不確定性中的消極成分，即不安焦慮。Brashers 同時注意到個體處理不確定性的五種方式：直接尋求信息、逃避信息、適應長期不確定性的同時關注短期的易實現目標、依靠他人幫助應對自身不確定性、平衡需求篩選信息。

Walid Afifi借鑒了不確定性管理理論和問題整合理論，提出了激活的信息管理理論（TMIM）。這一理論認為，不確定性的管理過程可以分為三個階段：1、解讀階段：即意識到自身所擁有的不確定性和數量與期望中有所差距時，就進入到這一階段。這種擁有與期望之間的偏差將會產生焦慮;2、評估階段：這一階段中，人們會對信息搜集的結果進行預計，并思考自身是否有搜集和處理信息的能力;3、決定性階段：把解讀與評估轉化為實際行動，人們可能會選擇采取直接尋求信息、間接尋求信息、積極回避、消極回避等行動來管理不確定性。個體的決定和不確定性偏差的程度相互作用，或可能導致以上階段的重復進行。

2、不確定性減少理論

不確定性減少理論，簡稱URT，1975年由Charles Berger和Calabrese提出，是源于人際傳播領域而非心理學或社會學領域的首批理論。URT認為，當人們開始交流時，不確定性就會產生。信息交換是人際傳播中最基礎的功能，減少不確定性的目標就是獲取信息，實現信息交換。不確定性的產生會導致焦慮、緊張等負面情緒，降低傳播能力。

不確定性減少理論將不確定性定義為兩種類型：認知不確定性指人們對自身信念和他人信念的懷疑;行為不確定性指人們對自身行為和他人行為的懷疑。人們通常會通過尋求信息、指定計劃、轉彎抹角三種策略來減少不確定性。尋求信息行為策略分為被動策略、主動策略、互動策略。其中互動策略是最有效的獲取信息方式，也是減少不確定性的最直接途徑，同時也最容易引發焦慮、緊張、不適等負面情緒。指定計劃是指個體通過在社會互動之前或之中制定有針對性的計劃來應對不確定性。轉彎抹角是在不確定狀態下發出信息時，對可能產生的負面結果并不采取直接面對的方式，而是委婉交流以避免尷尬情緒。

3、焦慮/不確定性管理理論

Gudykunst將不確定性減少理論與Tajfel的社會身份理論整合在一起，并將其擴展到跨文化和跨群體交往的范圍，開始形成焦慮/不確定性管理理論，簡稱AUM。他在原理論基礎上加入“焦慮”，與“不確定性”同為影響傳播有效性的關鍵因素之二。不確定性就是人無法預測或解釋他人的態度、行為、感受;焦慮則表現為不安、緊張、擔心或憂慮等心理反應。

Gudykunst 在與金洋詠合作出版的《與陌生人交流：跨文化傳播的路徑》中引用并發展了 Simmel 的“陌生人”概念。他提出如何與陌生人交流是跨文化傳播的基本問題，并引出了不同文化、不同背景、不同階層的人如何相互理解的問題。陌生人指來自不同群體的，不為我們了解的人。Gudykunst 認為人與人的互動不存在質的區別，而是陌生程度的區別。因此當陌生人能夠管理和控制其不確定性和焦慮時，就能夠更順利的適應新環境，與新環境中的人順暢交流。

AUM理論中一個重要的公理是焦慮和不確定性管理直接影響到人際交往和跨群體交際的有效性。也就是說一個人在與他人交往過程中能夠很好的管理自己的焦慮，并準確預知和解釋他人態度行為，才能夠真正實現有效交際。它指出跨文化適應的最大問題在于個體在新文化中缺乏有效管理焦慮和不確定性的能力。因此AUM理論提出焦慮和不確定性存在最大和最小限度，而有效傳播要求傳播者的焦慮和不確定性介于最大和最小限度之間。

二、AUM理論模型

1、核心概念

AUM理論存在三個核心概念。其一是不確定性，即我們預測或理解他人態度行為的能力。不確定性存在一個最大值和最小值，當它超過最大值時，即掌握的信息太少，信心不足，無法推測陌生人的行為態度;低于最小值時，人們對陌生人的行為言語了如指掌，會失去交流的關注度和興趣。隨著人們對陌生人信息獲取的增加，不確定性會降低。但不確定性并不是隨著與陌生人交往時間的增長而持續降低。隨著交往的進行，陌生人作出的某種違背我們預測的行為，會使促進不確定性增長。

其二是焦慮，即面對危險和威脅情境時，感到緊張、害怕、不安等心理體驗。焦慮的功能在于使我們面對自己，認識并挽救對我們有價值的東西，或者在價值尺度中建立新的價值中心。然而，過度焦慮會讓人失去理性，怯于或抵制與異質文化交流。因此AUM理論提出進行有效傳播的方式是減少焦慮，降低其負面影響，并非完全消除。AUM理論中的焦慮多指身份認同問題。跨文化傳播中的交流是各種身份的碰撞，人們不得不生活在自我身份認同與社會身份認同的矛盾之中，在“認同的力量”中獲得快感，感受痛苦。這種焦慮首先來自于自我與文化環境關系的失衡，需要思考如何平衡這種關系以獲得心理安全感，從而得到身份的確認。焦慮也存在最大限度和最小限度。過于焦慮會抵制交流，而失去焦慮也就失去了交流的興趣。

AUM理論中還引入了Langer的留意這一概念。Langer指出，人們第一次接觸新環境時，會尋求合適的行為方式，隨著時間推移，人們會習慣成自然，不再像最初一樣留意自己的行為。留意包括三個獨立因素：創建新類別 、接納新信息 、多重視角。

2、理論模型及應用

Gudykunst 提出有效傳播受到表面因素和基本因素兩方面影響。基本因素即焦慮、不確定性、留意。其他表面因素包括動機因素、技能因素、知識因素和自我因素。幾組表面性的因素交互作用造成了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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慮與不確定性。因此當焦慮和不確定性介于最小和最大限度之間時，可以通過有意識地控制一種基本因素來提高傳播質量。

基于AUM理論建立的EPPM模型以國際學生作為樣本，證明了AUM理論的科學性。當不確定性占支配地位時，旅居者不適應感大于適應感。反之同理。研究結果證明在旅居者到達新的文化環境之前及過程中，適當的教育和幫助會有利于適應過程。

三、不確定性在日常生活的體現

不確定性理論的應用主要在國際學生的留學生活研究方面，研究者力圖找尋一個不確定性的平衡點，保持對新鮮生活環境的好奇的同時，克服面對陌生環境的恐懼心理。然而相關理論的最大缺陷就在于，找尋平衡點眾人皆知，而平衡點的位置只能依靠個體的主觀感覺來判斷。由于與個體心理情緒緊密相連，管理不確定性的整個過程本身就充滿了不確定性。不確定性的臨界值和平衡點都無法統一量化，因此也沒有具體的可以共享的標準。個體對于不確定性的管理往往是對個體情緒的管理。這對跨文化傳播中不確定性理論的進一步發展起到了阻礙作用。

不確定性理論的研究者在跨文化傳播領域的以下四個方面研究最為集中。首先是國際學生的留學生活，其次是外語教育，再次是公共外交，最后是文化產業管理。針對國際學生留學生活的案例尤為集中。筆者認為，不確定性在日常生活中的體現與個體更加緊密，日常生活中也存在人際間的跨文化傳播，以及個體內在的文化沖突融合，與通常意義上的跨文化傳播異曲同工。對于日常生活中跨文化傳播的不確定性體現和管理，近幾年來并沒有較為集中明確的研究，或從心理學、社會學等其他學科角度，卻基本未在跨文化視閾下探討研究。

經濟全球化和網絡信息自媒體時代已來臨，個體和群體都朝向多元化發展，橫跨度的文化配置取代了深度的文化依存。不確定性在多種文化的沖突交融中產生。群體的文化范疇界限依然存在卻逐漸模糊。具體來說，隨著西方文化在我國的普及學習，越來越多的年輕人習慣于西方的學習生活觀念，盡管中國傳統思想仍在潛意識中占有重要地位，但生活方式和交流方式已偏向國際風格。由此，東西方跨文化現象集中存在于一個群體中，在這種特殊的跨文化現象中，矛盾與融合產生的眾多不確定性，是研究者們在偏重于地域跨文化交流時經常忽略的。在日新月異的自媒體時代，個性的培養和獨立能力成為素質教育的重點，單純注重群體化研究反而避重就輕，也缺乏“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客觀性。文化不僅僅表現為一種群體特征的概括，更多的體現為“觀念”。“三觀不一樣怎么在一起”雖然是一句戲謔的網絡語言，卻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個體觀念差異的重要性。這樣的“跨觀念”傳播也是一種跨文化現象，在這種視閾下的不確定性管理對實際生活有著更強的參考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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