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運用榮格的原型批評理論來觀照《不-不仔》中父親和母親的形象。父親性格中的敏感、猶豫不決、多愁善感、容易激動、愛哭等一系列女性化的傾向,證實了父親身上具有較為明顯的阿尼瑪原型;同樣地,母親性格中的堅決果斷、冷漠、嚴厲、殘酷等一系列男性化的傾向,也證實了其身上易見的阿尼姆斯原型。由于這兩種原型表現得非常明顯,導致在家庭中父母兩人角色的互換。正是這種互換在無形中影響著主人公一郎的命運。
【關鍵詞】:父親;母親;《不-不仔》;阿尼瑪原型;阿尼姆斯原型
1、原型批評理論
榮格是著名的瑞士心理學家,創立了榮格人格分析心理學理論,提出集體無意識。榮格認為,人的心靈或精神是由三個彼此不同而又相互作用的系統或層次構成的,即意識、個人無意識和集體無意識。 [1] 在榮格的理論中,阿尼瑪(anima)是男性精神中的女性特征,阿尼姆斯(animus)是女性精神中的男性特征,即男人和女人既顯示出男性傾向又顯示出女性傾向。每個人天性都具有異性的某些性質,要想使人格和諧平衡,就必須允許男性人格中的女性方面和女性人格中的男性方面在個人的意識和行為中得到展現。[2]
2、父親的阿尼瑪原型
父親的身上的阿尼瑪原型在小說中多次體現。當一郎剛從集中營回到家時,分別數年的父親的反應卻是如此:“He’s never realized how nervous a man his father was. The old man had constantly been doing something every minute since he had come.”[3] 自一郎到家以后父親就一直形色匆忙,這樣的慌亂不僅暗含著父親的緊張,更重要的是不知所措甚至無言以對。因為母親的專斷導致一郎在外受苦四年,身為一家之主的父親深知這一事實卻無力改變,不免心生愧疚。然而,母親見到一郎時的反應與父親卻大相徑庭:“The sharp, lifeless tone of his mother’s words flipped through the silence and he knew that she hadn’t changed. “The bread must be put out.””[3] 這一貫平淡、毫無生機的語調,不似別家母子久別重逢的激動感傷,在一郎看來多少是有些殘忍,相較而言,父親則感性得多。
其次,由于一郎的“不不仔”身份而受人排擠的弟弟太郎,在其18歲生日當天決定輟學參軍,以期能借此獲得他人的尊重和認可。當得知這一消息時,父親臉上再一次出現了無助的表情:“The father sat opposite his younger son and watched, not the cards, but the face of his son, with a kind of helpless sadness.”[3] 而此時的母親卻:“She glanced briefly at him, her eyes sharp and troubled.”[3] 父親飽含感情的“helpless sadness”和母親一貫的“sharp and troubled eyes”再一次形成強烈的對比。相較于母親,父親情感的外露更明顯,其豐富的表情暗含著敏感的內心。
另外,父親愛哭的性格也是其阿尼瑪原型的一種體現。在下定決心幫助母親面對現實后,又因母親看信后的空洞表情和眼里的絕望感到害怕、恐慌、反悔甚至流下眼淚。同樣地,在父親意志動搖想去安慰母親的時候,一郎對父親的猶豫不決極其厭惡甚至出口辱罵,面對這一切,父親的反應是:“The anger drained away with the color as quickly as it had appeared. “Poor Mama,” he muttered, “poor Mama,” and he had to slap his hand to his mouth for the close to crying out. ”[3] 依然沒有反抗,只是隱忍,父親的權威性被壓制到最深處,表現出的只有自責和對家人的愧疚。
另外,在母親死后,父親由開始時的感覺自由,到后來的害怕和孤獨,這樣的變化中隱藏著父親對母親依賴。這種依賴是長期存在的,只是在母親死后,太郎去參軍,一郎有自己的生活不常回家,父親大部分時間是獨自一人,這時候對母親的依賴和渴望陪伴的心情才潛到表面得以表現出來。這種渴望依賴和陪伴也是父親阿尼瑪原型的另一種體現形式。
3、母親的阿尼姆斯原型
母親身上的阿尼姆斯原型同樣引人注意。一郎回家后,母親拿出南美同胞寄來的信,告訴一郎即將回到日本的消息。一郎與母親激烈地爭辯,試圖阻止母親這些無謂的自欺欺人的舉動,看清日本戰敗的事實,而母親卻是:“She sighed ever so slightly. “We will talk later when you are feeling better.” ”[3] 這種過分的冷靜和對情感的自制正是母親身上阿尼姆斯原型的體現。
其次,母子二人之間存在的距離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缺少交流。一郎有著了解母親的渴望,因為在他和母親之間有著太多的未知,這種未知已經遠遠超過了母子間應有的正常范圍。一郎感慨:How is one to talk to a woman, a mother who is also a stranger because the son does not know who or what she is? Tell me, Mother, who are you? What is to be a Japanese? There must be a time when you were a little girl. You never told me about those things. (P105) [3]母親很少對一郎談及遠在日本的親人和日本的生活,只是一味專制地“命令”一郎做選擇。試想對于一個絲毫不了解的國家,如何真摯地把它當做自己的祖國,并心甘情愿地獻出自己的忠誠?正是母親的這種嚴厲和沉默寡言,使得和一郎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不僅如此,一郎小的時候曾借了別人的放音機在家里聽音樂學跳舞,母親因為嫌吵將其砸得粉碎,最后“She paid for the player and had the satisfaction of seeing that he borrowed no others.” (P204) [3] 對于還在成長期的孩子來說這是非常殘忍的一件事,如此極端的處事方法無疑會給孩子的成長留下心理陰影。由此我們也可以看出母親的阿尼姆斯原型表現出的男性特質,嚴厲、殘酷甚至無情。同樣地,對Bob一家的拜訪,母親是帶著譴責去的。去控訴一個“不合格”的母親的罪狀。不僅如此,在得知一郎跟健次碰面之后,母親說:“He is not Japanese. He fought against us. He brought shame to his father and grief to himself. It is unfortunate he was not killed.” [3] 這樣殘忍冷酷的譴責也暗示著母親的頑固,暗示著她對回鄉的執著信念。從這里同樣能看到母親阿尼姆斯原型中堅毅的性格。
4、兩原型對父親、母親以及一郎命運的影響
東方家庭中傳統的男女兩性主導和附屬地位的互換,使得母親在家庭決定中占有相對高的權威性和優先的話語權。所以在一郎從小到大的成長過程中,母親的影響更為深遠。即便我們說一郎成為“不-不仔”是由他個人意志做出的決定,但如果我們追溯一郎做出這種決定的原因,肯定離不開他個人的價值觀和對祖國的概念,而個人價值觀的形成必然受其生活環境和成長經歷的影響,這其中母親的言傳身教占有絕對的重量。所以,即便是在母親去世后,一郎現實中的束縛消失了,但是母親對他的精神捆綁卻不可能在一夕之間徹底解除。因此,在日后的生活中,一郎只能靠自己堅定的意志一步步走出這種精神束縛,去塑造自己更加完善的獨立的人格。
5、總結
本文通過對《不-不仔》中父親的阿尼瑪原型和母親的阿尼姆斯原型的解讀,探討其對一郎命運的影響。正是由于父親和母親二者在家庭生活中角色的互換,導致母親在回國的幻想破滅后,因無力承受現實的打擊而選擇了死亡的悲劇命運,也正是因此,父親也在妻子死后過著形單影只的生活;同樣地,家庭中父母雙方角色互換對一郎產生的影響,幾乎左右著一郎成長過程中所做的每一個決定,也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一郎淪為“不-不仔”的命運,即使是最后的重生,也是在脫離母親的束縛后才得以實現。而這種脫離也并非完全意義上的脫離,所以我們預想,在以后的生活中,一郎如果所想要擺脫母親施于的精神束縛,必定需要更加頑強的個人意志。
參考文獻:
[1] 榮格.分析心理學的理論與實踐[M].南京:意林出版社,2011:37.
[2] 榮格.心理學與文學[M].南京:意林出版社,2011:52-53.
[3] John Okada. No-No Boy [M].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Press:Seattle and " " London, 19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