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天,幾位藝術家分別在海南和北京進行了幾場比較特別的表演實驗藝術,它根據古希臘悲劇《美狄亞》的創意而推出。之所以稱之為特別,是因為它的創作團隊里還有腦神經科學家。這些人組成了一個名為“生物復興議程”的跨界小組,希望將以腦神經科學為核心的生物科學和以表演為關鍵詞的藝術聯系到一起。
表演藝術與腦神經科學
《解剖距離》是《美狄亞》系列展覽的第二站。在這個有限的展示空間中,觀眾看到了涉及表演、影像、繪畫、雕塑、裝置等形式的藝術內容。而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則是表演者頭戴的腦電探測儀。也許,藝術家想要表達的,也是他們最為好奇的是——作為一群敏感的人,在進入有別于日常生活的特殊的表演狀態時,背后有著怎樣的神經機制。
導演該作品的藝術家鄧菡彬介紹說:“起初我們只是在這個階段開始關注身體內部隱藏的信息,比如人的意識。”于是,早年和鄧菡彬同在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訪學的腦神經科學家李澄宇便慢慢與他們走到了一起。李澄宇目前是中科院上海生命科學研究院神經科學研究所的研究員,大多數時候,他的實驗對象只是小白鼠。
“在‘生物復興議程’小組的視野中,藝術與科學能夠相互投映,也是因為同質化的生活沒有什么腦神經機制的研究價值,它過分依賴社會結構,個體的人在其中往往是聽而不聞、視而不見,更別提其他更多感知系統的打開,而藝術所關心的具有‘在場性’的人則有更多的神經機制的問題。”
鄧菡彬表示,腦神經科學對人類群體行為研究的薄弱也是因為群體行為無法靠一般的征集志愿者的方式來進行科學實驗和分析。于是,“生物復興議程”小組的項目可以通過設計藝術性的參與活動,誘導參與者實現身體的“在場”,從而實現科學研究的有效性。
“但是,我們需要謹守科學的原則、范疇、目標,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不怕推翻自己的假設,不因為某個假設的‘可能成立’而興奮過頭,忘記了科學探索的艱辛和嚴謹,從而作出不符合科學標準的偽結論。”
在他看來,“生物復興議程”小組可以既有藝術計劃,也有科學計劃,但美狄亞計劃是一個藝術計劃,它帶有一部分收集科學研究素材的功能,但這部分功能只有與其他的很多別的項目素材結合起來才有科學意義。李澄宇也坦言,由于這個項目還在初步的探索階段,這種結合到底帶有何種明確的功能和目標尚不能下結論,但也許能有一定的實驗性。
當代藝術與尖端科學
事實上,科學與藝術的跨界融合并不是近些年才有的,利用科學技術來實現藝術家的目的,或者創造出科學技術與藝術之間的意義深遠的合作關系,早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先鋒藝術比較盛行的年代就有很多人嘗試過。鄧菡彬解釋,科學發展帶給人類很多新的東西,當代藝術不像古典藝術,一直在求新求變,在思想性和哲學性上都有很強烈的訴求,因此很容易與尖端科學發展結合在一起。
最早也最為著名的跨界融合則是1970年在紐約猶太博物館舉辦的展覽“信息軟件技術:它的藝術新含義”,可謂當年一項堪稱野心勃勃的計劃。“軟件”通過詩人約翰·焦爾諾的導向流動無線電系統組成展品,這是分時中心計算機里運用的“軟件”。同時,奧特多休·斯維克多利亞的計劃是利用屋頂上的太陽能電池作為能量在博物館窗口進行廣播,來自麻省理工學院的年輕建筑師團體創作了一個高度復雜的作品《尋找》。這是一個計算機控制立方體的環境藝術,它運用總電磁體不斷地調整收集和再調整收集。設計編輯程序來作出某些決定,而一群家屬隨意活動,不斷破壞程序,這種隱喻影射著設計編輯程序與設計人員面對人類需求而產生無窮無盡的問題之間的矛盾。
20世紀末,巴西新媒體藝術家愛德華多·卡茨也利用基因技術嘗試進行藝術創作。2000年初,卡茨展出了自己最有名的轉基因作品《綠色熒光兔》。熒光兔是名為Alba的白化變種兔,沒有皮膚色素,在通常環境中是全白的,眼睛為粉紅色,在特殊光源的照射下它會發出綠光。它的創造運用了在水母中找到的原生性野生類型的綠色熒光基因。這項作品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內容包括對動物的保護、對生態環境的擔憂、基因改造的道德正義、倫理學的挑戰等方方面面。
科學的精神與藝術的精神
顯然,如今的跨界藝術已經能夠被藝術家們越來越輕松地駕馭,甚至人工智能、生物科技、量子物理等尖端的科學技術都被當成了一種媒介。
2014年,紐約藝術家LISA PARK也曾與腦神經科學家合作了藝術項目《美麗的思想》,系統創建了一個呈現大腦活動的可視化平臺,現場放置5只裝著水的金屬托盤,每只代表一種情緒。展示者想象關于脆弱、自我、釋放等人性疑問作出的反應直接轉換成為音符。
嚴肅的科學成為媒介,難免會招來一定質疑。鄧菡彬強調,“生物復興議程”所秉持的態度是,不把科學技術當一種噱頭或是制造新奇觀的工具,而是把科學的精神和藝術的精神結合起來。“如果我們只對一些假設過于興奮,而不是真正去證明或者推翻一些東西,藝術與科學的融合就是缺少深度的。”胡珉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