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振東：農民科學家

癡情不改不言悔

麥收季，金滿地；麥收忙，糧滿倉。每年夏收，也是農業(yè)育種工作者最忙碌的季節(jié)。已過古稀之年、拄著拐杖的趙振東也不例外。

趙振東今年74歲，從事小麥育種已32個年頭。筆者近日跟隨趙振東到山東省萊州市查看苗情，從濟南出發(fā)約4個小時的車程，一路上天高云淡，趙振東卻無心觀賞風景，還不停地變換坐姿。“老毛病了，從腰往下，胯骨、膝關節(jié)，沒有一處不疼的。”趙振東解釋道。

跟隨趙振東工作多年的育種團隊成員李根英告訴筆者：“趙老師就像小麥，窩在車里就‘蔫巴’，一進麥田就‘返青’。”

果不其然。剛到目的地，趙振東就麻溜地拄著拐杖下車了，大步流星向麥田走去。等筆者關上車門這一轉眼功夫，他已經走到人群的最前面。

麥田里的小路不好走，一腳深一腳淺，趙振東卻走得很穩(wěn)。發(fā)現“新情況”，趙振東就躬下身子，用胳膊橫掃一圈，看看麥稈的彈性和根部的病蟲害情況；再用手掌抓一把麥穗，握一握，看看麥穗的緊實度；最后隨手找一株麥穗，摘下幾顆麥粒，放進嘴里咬一咬……

這套“規(guī)定動作”一做完，這片試驗田里小麥的抗病抗倒伏性、灌漿情況、筋度等數據，就已經記進趙振東的心里。常年在農村一線，讓趙振東對麥田情況的直覺判斷如儀器一般精準。

“趙老師一年中一半以上時間都出差在外，要么在麥田里選種子，要么就在各省看苗情，僅今年以來就已經跑了北京市和河北、河南、江蘇等近10個省份。”趙振東的科研秘書曹新有說：“越是寒冬酷暑、風霜雨雪，他越是要到田里去，看看麥子倒沒倒、病沒病、凍沒凍。我這個年輕人都常常覺得體力和精力難以支撐，但趙老師卻從沒有叫過苦、喊過累。”

三農情懷獻齊魯

提起趙振東，有些農民可能并不知道，但要說到“濟麥22”，農民們贊不絕口：這個品種特別好，尤其是高產、抗寒、抗倒伏、抗病、抗干熱風……

“在山東，你吃的2個饅頭里，就有1個是用‘濟麥22’做的。”山東省農業(yè)科學院小麥專家劉建軍說，自2009年以來，“濟麥22”連續(xù)6年蟬聯全國冬小麥種植面積第一，成為30多年來我國年應用范圍最大的小麥品種，截至目前已累計推廣2.1億畝，約占全國小麥主產區(qū)黃淮麥區(qū)的15%、山東小麥面積的50%左右。

“濟麥22”只是趙振東團隊育成的許多小麥品種中的1個，其他諸如“濟南17”“濟麥19”“濟麥20”等多個小麥品種也是赫赫有名。

劉建軍介紹，“濟南17”是我國第一個大面積應用的面包小麥品種，也是國內第一個年種植面積超千萬畝的優(yōu)質高產面包小麥，被譽為“中國優(yōu)質小麥的開路先鋒”；“濟麥19”是趙振東根據中國人的飲食習慣育成的優(yōu)質高產面條小麥品種；“濟麥20”則解決了蛋白和淀粉品質同步提高的問題，是面包面條兼用型小麥品種。

據統(tǒng)計，2000年以來，“濟麥”系列品種已累計推廣超過4億畝，平均每年推廣3000多萬畝，在全國的市場占有率近13%，在我國小麥主產區(qū)黃淮麥區(qū)的市場占有率為25%，在山東省的市場占有率在50%以上。

憑借“累累戰(zhàn)功”，趙振東4次獲得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2013年當選中國工程院院士。他所帶領的團隊于2008年被評為神農中華農業(yè)科技獎優(yōu)秀創(chuàng)新團隊，2009年被評為山東省優(yōu)秀創(chuàng)新團隊，榮記集體一等功。

勇攀高峰不停歇

白襯衫、灰褲子、灰布鞋，搭配上黝黑皮膚、滿臉皺紋……在原棗莊市種子管理站站長孔德貴的眼里，趙振東和農民沒什么兩樣。

“熟悉趙老師的人都知道，他是個早上一身露水、中午一身汗水、雨天一身泥水的‘三水專家’。不僅穿得和農民差不多，到了田里，累了就隨地一坐，說的也都是老農民能聽懂的話，一點距離感也沒有。”孔德貴說。

也許正因為如此，趙振東才最知道中國人的飯碗有多重。“國家要糧食，農民要掙錢，消費者要健康。我們國家人多地少、人增地減，小麥品質上去了，產量也必須跟著上去。”趙振東說。

育種團隊成員樊慶琦說，“濟南”“濟麥”系列誕生后，改變了我國面包小麥依賴進口的歷史，解決了1億多人口的吃飯問題，新增400多億斤小麥和400多億元經濟效益。

這一輝煌的成就對于趙振東團隊來說，絕對不是終點。2014年，他們又啟動了“小麥增產科技支撐計劃”，目標是超越畝產1600斤的“濟麥22”，育成畝產1640斤的新品種。

“育種就像我年輕時在新疆爬天山，等爬上了一個山頭才發(fā)現，前面那個山頭比這個還要高，最高的山頭永遠是下一個。”趙振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