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冬季瓜菜流通環節的利益分配分析

侯媛媛 劉恩平 李光輝 汪佳濱 占金剛

（中國熱帶農業科學院科技信息研究所，海南儋州 571737）

海南冬季瓜菜流通環節的利益分配分析

侯媛媛 劉恩平*李光輝 汪佳濱 占金剛

（中國熱帶農業科學院科技信息研究所，海南儋州 571737）

在海南冬季瓜菜流通中，運銷商和零售商獲取了鏈條中的大部分利潤，農戶不但分不到應有的利潤，還承擔著市場的大部分風險。實現海南冬季瓜菜流通環節利益均分、保護農民與消費者切身利益勢在必行。

海南是我國重要的冬季瓜菜生產基地，2014年海南冬季瓜菜生產面積為28.19萬hm2（422.85萬畝），產量達到653.10萬t。冬季瓜菜產業的快速發展，為海南省農民增收、農業增效做出了很大貢獻。海南農產品流通公共信息服務平臺（http:// www.hincps.gov.cn/html/qybxb/）顯示，海南省的冬季瓜菜主要供應我國北方地區，其中消費量達到20萬t以上的城市有8個，分別是上海、廣州、北京、武漢、壽光、杭州、長春和沈陽；其他一些中等城市的消費量也都保持在10萬t以上，如西安、鄭州、重慶、合肥、成都等，都逐漸成為海南冬季瓜菜的重要集散地。

但海南省冬季瓜菜由于受制度、市場、科技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在生產流通方面存在不少問題。各種過路費、人工搬運費、損耗費、燃料費、中介費等高居不下。由于運輸距離較長，造成流通環節多、損耗大。此外，近些年不斷上升的勞動力成本和地租也成為制約海南冬季瓜菜產業健康發展的阻力。高價格使消費者利益受損，過多的流通環節也使農民的利益得不到保證。

因此，摸清海南冬季瓜菜流通過程中各環節的利益分配機制，找出各環節利益分配的規律，不但能夠保證海南省冬季瓜菜供應鏈條上各個節點主體的切身利益，還有利于海南省蔬菜市場的健康發展，特別是能為海南省大型專業冬季瓜菜批發市場和生產基地的進一步發展建設提供有益的探索。本文通過對海南省冬季瓜菜流通過程中的各環節主體進行調研，考察了海南冬季瓜菜從產地到消費者手中經過的生產、收購、運輸、批發和零售環節中的成本與利潤分配構成。

1 海南冬季瓜菜的流通模式

海南省冬季瓜菜供應鏈涵蓋了瓜菜的種植、采收、貯運、批發、流通、配送、分揀、包裝，最終到零售終端消費者手中。圖1是筆者在對海南冬季瓜菜產業進行全面分析后，根據各主體在產業鏈條中發揮的作用和所處的地位，構建的供應鏈基本框架（侯媛媛和賀滉，2015）。

根據調查，海南省目前存在以下幾種流通模式：

① “農戶+收購商+銷地批發市場”模式。這是目前海南省農產品外銷的主要模式，每年約有65%的農產品以這種模式出島銷售。這種模式中收購商一般根據銷地市場當天的市場行情及最近的價格、銷量走勢，來確定收購的品種、數量及價格。據海南省農業廳的估算，目前大約有3 000～5 000個收購商在海南長期固定從事農產品的運銷工作，每年大約有10萬人在從事與農產品收購、運輸相關的業務（張真和 等，2012）。

② “農戶+基地+龍頭企業+銷地批發市場”模式。海南約有45家省級運銷龍頭企業，每年約有15%的農產品以這種模式銷售到島外市場。

③ “農戶+農民專業合作社+銷地批發市場”模式。這種模式的核心是專業合作社，由合作社組織農民生產、運銷、開拓市場等。海南每年約有15%的農產品以這種模式銷售到島外市場。

④ “農超”對接。海南每年約有10%的優質農產品直接進入超市。

⑤ 電子商務。電子商務是目前正在興起的一種模式，以互聯網為媒介，在網絡銷售平臺上銷售農產品，海南目前僅有5%的農產品以電子商務的形式銷售到島外市場。

海南省冬季瓜菜生產集中度低，規模普遍偏小，以分散農戶種植為主，產品無差異和進入壁壘低的特點造成近乎完全競爭市場（梁偉紅 等，2013）；同時海南冬季瓜菜流通中的中間商具有渠道力量強勢和集中的特點，流通的終端消費市場又是典型的完全競爭市場結構，這種兩端弱勢、中間強勢的供應鏈決定了鏈條主體在市場交易中的利潤分配兩頭小、中間大。

2 海南冬季瓜菜各環節成本及利益分配

筆者對海南省主要冬季瓜菜品種（甜椒、黃瓜、茄子和豇豆）生產成本及獲得利潤進行了調研，并以從海南收購運往北京銷售為例，分析各環節成本費用情況。

2.1 生產環節成本及收益

根據2013年冬至2014年春調研結果，海南省冬季瓜菜成本的主要構成部分是人工費、物質資料費以及土地成本（表1）。其中人工成本占總成本的53.33%，同比2012～2013年同期增長了20.01%；物質資料費用其次，占總成本的30.06%。說明海南冬季瓜菜生產的機械化程度較低，人工支出過大，種植形式依舊以小規模家庭式種植為主，難以形成規?；N植。

表1 海南冬季瓜菜生產成本及利潤

表2 海南冬季瓜菜產地收購成本及利潤

2.2 產地收購環節成本及收益

產地收購環節中，主要的成本來自于包裝費用（表2），含包裝所用的紙箱、人工分揀費等。蔬菜在流通中都必須經過包裝箱包裝，因此，批發商在采購產品時，必須連同包裝箱一起采購，在計算蔬菜重量時，需按照整箱稱重，因此，包裝箱重量也計算在內，進而提高了收購成本。辣椒等瓜菜需要田頭預冷，預冷費用也占到產地收購環節成本的20.55%。產地收購商按照0.200元·kg-1的利潤加價后出售給經銷商。

2.3 運輸環節成本及收益

以海南運往北京為例，運輸距離大約3 000 km，運輸時間約72小時，每車單次貨運量為30 t。由表3可以看出，運輸環節總成本約為0.570 8元·kg-1，燃油費用占運輸總成本的44.15%，2014年后由于油價的下跌，此部分費用有所下降；此外，人工及過路費包含了雇傭司機費用以及高速過路過橋費，金額達到0.166 6元·kg-1。海南冬季瓜菜出島運輸成本中的輪渡費用也占到了14.54%，雖然海南省政府近些年為促進農產品出島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措施，其中每年減免農產品運輸車輛通行附加費和“過海費”約1.3億元，但仍然不能解決“過海費”過高的實際問題。

表3 海南冬季瓜菜運輸環節成本及利潤

表4 海南冬季瓜菜銷地一級批發環節成本及利潤

2.4 銷地一級批發環節成本及收益

根據對北京新發地農產品股份有限公司經銷商的調查，海南冬季瓜菜運達北京批發市場過程中發生的費用約為0.134元·kg-1（表4）。一般批發市場的經銷商會按照收取價格的10%左右利潤對外銷售，約為0.340元·kg-1。

2.5 農貿市場零售環節成本收益

筆者對北京市農貿市場進行了調查，選取3種規模不同的農貿市場，分別是早市、露天菜市場以及社區菜店（吳瑩，2013），各農貿市場的日銷售量250～750 kg，根據平均成本收益情況進行分析。其中運輸費包含了車輛損耗、日常維修、電費及油費等；日常損耗主要指因腐爛變質而處理的蔬菜價值；人工成本按照當年北京市城鎮私營單位年平均工資48 027元計算得到日工資成本。在農貿市場的成本構成中，人工成本占總成本的1/3，約為0.234元·kg-1。日常損耗中除了腐爛變質而處理的蔬菜價值外，還包含為加快銷售進度而以低于進貨價的價格處理蔬菜造成的損失，日常損耗成本約為0.152元·kg-1。凈利潤則為進價差價總額扣除人工成本、交通運輸費、市場租金、日常損耗、包裝費后除以日度銷售量，為0.402元·kg-1（表5）。

表5 海南冬季瓜菜農貿市場零售環節成本及利潤

圖2 各利益主體成本及利潤分配

3 海南冬季瓜菜流通各環節成本比重和利潤分配

從圖2的測算中可以看出，海南省冬季瓜菜流通各環節的成本、勞動付出與利潤分配極不平衡。從成本利潤率看，運輸環節和生產環節的成本利潤率最小。但在運輸環節中，一般運輸周期都在2～5天，每車單次運輸的裝載量最小都在30 t，因此雖然其成本利潤率較小，但周轉速度快，運載量基數大，每車每次運輸環節的純利潤基本在1 500元以上。生產環節不論是在勞動時間、勞動力消耗還是成本花費上都是最多的一個環節，但最終的成本利潤率卻很低，并且由于大部分農戶都是小規模種植，生產數量也難以抵消低利潤帶來的損失，因此生產環節的純利潤往往最少。單位凈利潤最大的環節是農貿市場零售，為0.402元·kg-1，根據大部分農貿市場的攤位規模，農貿市場一般的攤位日銷量為250～750 kg，每日凈利潤100～300元，但由于其經營特點，導致工作時間長、工作環境差，基本沒有休息日，因此農貿市場的經營利潤可以看作是對超負荷勞動的補償。銷地一級批發一般以收購價格的10%左右利潤對外銷售。銷地批發環節單位凈利潤僅次于農貿市場零售環節，為0.34元· kg-1，但經營成本最少，一級批發商幫助收購商出售產品，按照出售的包裝箱件數收取費用，大約為0.134元·kg-1，因此銷地批發環節是整個蔬菜供應鏈中成本利潤里最高的環節，達到253.73%。產地收購環節的成本利潤率小于銷地批發及農貿市場零售，凈利潤為0.2元·kg-1。從經營風險上看，收購環節的風險最小，花費時間也較短。生產環節作為成本最高的環節，單位成本達到1.710元·kg-1，但其凈利潤僅為0.160元·kg-1，其成本利潤率最低，為9.36%。從價格波動幅度上看，生產環節的凈利潤不多，但當農產品價格大幅上升時，并不能給農民帶來很高的收益，利潤大部分扣留在收購環節、批發環節和零售環節。當農產品價格下降時，銷售環節和批發環節會通過壓低收購價保護零售和批發環節的利潤，損失主要集中在生產環節，主要由農民承擔。

這個測算說明，單純的生產者——農民（不含自產自銷）的市場地位較低、定價話語權小，得不到與其勞動力和成本付出相符合的利潤。而批發環節和農貿市場零售的市場地位較高，是利潤分配的關鍵。因此在生產和流通環節要著力加強農民的組織化程度，保護其合法收益。對農產品流通的政策扶持重點應在生產環節，重點扶持農民。農產品價格調控的主要著力點應在批發環節和零售環節，通過降低零售、批發環節的成本和促進市場充分競爭來保持價格的穩定。

4 海南冬季瓜菜流通中利益分配不均的原因及對策

4.1 利益分配不均的原因

4.1.1 農民組織化程度低，對經銷商依賴度高，缺乏定價話語權 農民在市場中處于弱勢地位，得不到與其勞動和成本付出相符合的利潤。批發和零售環節作為流通體系中主要的利潤獲得者，主導著價格的形成和利潤的分配。海南冬季瓜菜的生產以分散經營為主，規模小而分散，沒有市場調研和預測的能力，更不會適時對生產進行結構調整，往往依據上一年價格和經驗來確定本年度的生產，“跟風”現象嚴重，易造成生產供給的大幅波動。另外，瓜菜產業銷售組織化程度較低，據海南省農業廳的統計，海南省從事農產品運銷的合作社只有113家，并且規模普遍較小。

農戶缺乏市場意識，對經銷商的依賴度較大。據調查，海南冬季瓜菜種植戶對經銷商的依賴度大約為78%，絕大多數的種植戶沒有想過開拓銷售市場，都是通過中間人賣給各地收購商，同時加上蔬菜成熟時期較集中，保鮮時間較短，因此可供選擇的收購商數量有限。農戶對經銷商的高度依賴，使得其在農產品交易活動中處于劣勢地位，市場交易權益極易受到損害。

4.1.2 物流基礎較弱，運銷環節多 海南冬季瓜菜70%左右都是通過外地經銷商運往島外銷售，外地經銷商一般通過產地中間人將分散種植的瓜菜集中收購。因此，海南外銷冬季瓜菜至少有兩級收購，再加上長距離的運輸，銷地一級批發、二級批發、零售等環節，海南冬季瓜菜真正出現在消費者面前至少需要經過5個環節。在流通主體中，以外地收購商、本地運銷大戶為主，運銷量約占農產品總運銷量的75%左右。這些運銷主體運營規模不大，年運銷量基本都在1萬t以下，實力不強，輻射范圍有限，造成流通過程散亂，交易效率較低，交易成本偏高。

每年海南瓜菜出島運輸車量逾18萬臺次，其中90%以上由外地車輛承運，海南本地出島運力嚴重不足，據海南省農業廳統計，海南運輸瓜菜的車輛僅1 000余臺，并且由于車況、技術等原因，海南本地運輸車輛一般最遠運距為長江中下游，運輸距離有限。此外，鮮活農產品的冷庫、冷鏈運輸設備不配套，產地冷庫季節性庫容依舊不足，冷庫建設水平較低，功能不完善，冷藏保鮮技術落后，農產品運輸方式單一等問題不容忽視（李玉萍 等，2012）。

4.1.3 缺乏中小型農產品集散中心，現代流通業態發展欠缺 海南瓜菜主產區除三亞、?？谕?，其余主要市縣缺乏具有一定規模、滿足瓜菜集散需求的公益市場，造成收購商難以直接和農戶對接，滋養了中間人的利益。近年來，海南省政府通過信息公開、自建網絡對接市場，產銷連接水平已經大幅提高。但農超對接、直供直銷、電子商務等現代流通模式發展緩慢。據海南省農業廳統計，海南瓜菜出島流通中，以傳統“農批對接”為主要形式，約占出島流通比重的85%，其余現代流通形式占比不到15%。

4.2 利益分配不均的對策建議

4.2.1 加強整個產業鏈條中各主體的組織化程度，構建大型農產品流通聯合體 從流通主體發展階段上看，現階段活躍在流通領域的主體主要是私人運銷企業和農民運銷合作組織（尹靜和王和熹，2009）。目前，私人運銷企業的發展已經具有了一定的規模，但農民運銷合作組織起步較晚，正處于發展的關鍵階段，由于其聯系著廣大種植農戶，應作為政策扶持的重點。運用政府的“三農”專項資金等支持與農民利益聯結緊密、帶動農民增收明顯的運銷合作組織，引導其完善組織制度和運營機制。對規模大小不同的農民運銷合作組織進行整合，引導其做大做強（李娟，2009）。此外，以供銷社為基礎帶動發展農產品運銷合作組織、開展農產品運銷服務，具有獨特的組織優勢，能夠起到連片帶動的作用，將供銷社打造成農產品運銷合作組織的聯合體，有助于加強農戶的市場地位。

4.2.2 扶持發展本地農產品運銷龍頭企業，引進和研發先進的冷藏保鮮技術 在批發、運輸環節上，通過扶持發展本地農產品運銷龍頭企業，鼓勵農產品運銷龍頭企業向農產品流通領域延伸業務，引導專業性農產品運銷企業間合作重組，做大做強，促進海南省本地農產品運銷企業與引進的運銷龍頭企業相互配套補充，共同發展。此外，在對運銷企業進行扶持的同時，要引進和研發先進的冷藏保鮮技術。與此同時，冷庫還可以延長農產品的上市時間，做到錯峰上市。因此政府通過加大對產地冷庫的投入力度，引入冷鏈運輸，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起到減少損耗、穩定市場的作用。

4.2.3 完善流通環節利益分配機制，推動零售端改革 農產品流通中出現價格波動、差價增大等問題，核心在于農產品流通環節中各個利益主體之間利益分配問題，未來要強化各個利益主體之間的協商和聯系，建立一個更好的、更健康的利益分配機制。一方面，通過產銷直接對接減少一些不必要的流通環節能夠降低成本。另一方面，零售端價格波動頻繁也常導致農產品價格波動，因此，為強化政府對農產品價格的調控，政府也應該將力量延伸到零售市場。

此外，還應該繼續完善和發展農貿市場乃至露天農產品銷售市場和流動攤販的合理存在，在一些城市居民小區，早、晚市場以及流動商販的存在反而是現有農產品流通中的一種很好的補充，也有助于降低市場流通成本（廖斌，2015）。與此同時，在信息化時代下，也應該積極推進電子商務這一現代流通方式的發展，促進農產品線下線上的融合，以提升農產品的流通效率。

侯媛媛，賀滉．2015．SWOT框架下海南冬季瓜菜供應機制研究．江蘇農業科學，43（11）： 618-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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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媛媛，博士，助理研究員，主要從事熱帶農業經濟研究，E-mail：houyy325@aliyun.com

*通訊作者：劉恩平，研究員，主要從事熱帶農業經濟研究，E-mail：yjlep@163.com

2016-06-12；接受日期：2016-11-08

國家軟科學計劃項目（2014GXS4B061），中國熱帶農業科學院基本科研業務費項目（1630032013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