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變文中的斗法描寫對明清神魔小說的影響
——以《西游記》和《封神演義》為主

蔣慧想

(遼寧大學 遼寧 沈陽 1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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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變文中的斗法描寫對明清神魔小說的影響
——以《西游記》和《封神演義》為主

蔣慧想

(遼寧大學 遼寧 沈陽 110000)

敦煌變文從二十世紀被發現以來，就一直備受關注，相關研究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本文將從《敦煌變文集新書》中關于佛經故事的幾篇變文中的神魔斗法的描寫來看對后世神魔小說斗法場景描寫的深遠影響。

變文;斗法;神魔小說;影響

從《敦煌變文集》和《敦煌變文集新文》中輯錄的作品來看，它主要來源于佛經故事，題材由于主要內容都是講神魔斗爭的諸多方面，基本特征便是神變和斗法之類的。其中像《降魔變文》、《破魔變文》與《大目乾連冥間救母變文》[1]等對后世神魔小說的題材、情節和斗法場面均產生了不同程度的影響。正如胡勝在其著作《明清神魔小說研究》中說“《目連救母變文》、《降魔變文》和《破魔變文》等都有較為出色的場面描寫，其中《降魔變文》關于舍利佛與六師斗法的情節一向被看成《西游記》中車遲國斗勝的藍本。”[2]本文主要擬從變文篇目中關于神魔斗爭的場面描寫來看對后世神魔作品的深遠影響。

首先，從神魔斗法的原因來看。《降魔變文》中是表面是因為六師氣憤須達謀取太子園林，實際是害怕如來布道影響自己的信徒數量減少；而《破魔變文》中的魔王就是害怕悉達太子成登正覺，自己的門徒欲投佛里。這時候的變文神魔斗法的原因很簡單，僅僅是害怕自己的信徒數量會減少。到后世的神魔小說像《西游記》和《封神演義》中神魔斗法的原因則是紛繁多變的。《西游記》中小說的主題情節就是以孫悟空師徒四人為代表的“神”與西天路上的“魔”的較量；[3]《封神演義》中依托于商滅周興的歷史背景，貫穿全文的幾乎就是各路神仙和凡間太師、將軍的斗法，展現了上古諸神的呼風喚雨和動搖乾坤的通天法術。[4]這里斗法的主要原因可以大致分為“正”、“邪”兩方面，一是以孫悟空師徒四人和神仙為代表的正面力量，一方面是以地上和天上的妖魔為代表的反面力量；二是以武王、姜子牙和背后的闡教為代表的新的政權力量，另一方面是以紂王、聞太師和背后的截教為代表的舊的政權力量。當然其中的細小方面的原因又是各不相同、千奇百怪的。

其次，從斗法的主體來看。兩篇變文中的主體都可以說是個人，像魔王和如來。而兩本長篇小說中的斗法主體則已經是團體，一是以孫悟空為代表的眾仙神的力量，以及以大小鬼怪為代表的妖魔力量；二是以姜子牙為代表的闡教的力量，和以紂王為代表的截教的力量。這幾種力量已經不是單人作戰那么簡單，一旦所謂的正方遇到什么解決不了的問題之時，站在正方背后的龐大的神仙和諸佛團體便會派遣各路神仙下凡幫助他們化解種種磨難，而妖魔鬼怪則會被各自的對頭或者所屬的主人來收回或者直接被仙家諸佛所打死，再也造成不了大的災難。

再次，從斗法的過程和穿插其中的場景描寫來看。既然后世的這兩篇長篇小說的有些斗法是來源于這兩篇變文作品的，那么可想而知是小說的作者從變文作品的描寫中吸收了經驗和教訓并將其斗法描寫經過發展和大肆渲染構成了這兩部作品的主要部分。像在《破魔變文》和《降魔變文》中關于斗法的描寫，例如：魔王“點檢邪魔百萬般”，直至菩提樹下，而如來只是“遂起慈悲善根力，方便降服邪徒”。在將打未打之際，只見眾妖魔鬼怪紛紛膽戰心驚，四處奔跑，而魔王亦是“且卻回車，欲往魔宮”。基本上只是陳列一下氣勢，做一下簡單的戰前準備，甚至連魔王的制勝法寶和妖魔的兵器都沒有介紹。就連本應精彩的戰斗場景也基本上沒有描寫，只是略微述說了一下魔王和眾妖魔們戰敗后的景象。而這些發展到后來的《西游記》和《封神演義》中，不再是單純的敵我雙方排列陣勢、拳打腳踢的正面較量，而是用大量的筆墨來描寫斗法中的千變萬化的招數和奇觀，包括各種兵器、法寶。《西游記》中主要的兵器有金箍棒、九齒釘耙等，除了這些兵器之外還有很多法寶。所謂法寶就是帶有魔法性的寶物，也是體現小說神性的關鍵性道具，不僅為小說增加奇幻的色彩，而且也引起了讀者的注意。這些法寶可謂是五花八門，很多都是如意之寶，可以隨身變化、大小自如，各自的功用也是千奇百怪、匪夷所思，而很多時候這些法寶就是成敗的關鍵因素。所以我們可以在小說中看到為了找到相克的對立法寶，孫悟空往往遍尋各路神仙，問明這些法寶的出處和來源。《封神演義》中的人物幾乎都有一樣或者幾樣法寶，最經典的莫過于哪咤的風火輪、混天綾和火尖槍以及姜子牙的打神鞭等，有幾回描寫斗寶的場面也是十分精彩和激烈。這些法寶的作用，讓讀者充分感受到五色神光、極其震撼的戰斗力，關于法寶的細致描寫使得原本枯燥的戰斗場面具有了新鮮感，讓原本錯落繁雜的戰場爭斗場面變成了一幅幅具有很高欣賞價值的表演，并且因其視覺沖擊和畫面效果的十分強烈而具有獨特的感染力，從而讓讀者欲罷不能、流連其中，同時也增加了小說的可讀性和神秘感。

最后，從小說中眾神仙神通廣大的法術來看。例如在《降魔變文》里，從舍利佛和六師斗法的簡單描寫中，我們就可以看到它對后來小說的影響。“在波斯王的見證下，六師和舍利佛分列東西兩面，各處本位”。六師的六次變化皆被舍利佛所識破并打敗，不得已只能維諾依從。雖然沒有具體的進一步的變身后的斗法描寫，然而十二次不同事物的變化在當時已經讓人眼花繚亂了。到后來《西游記》中的“大圣同二郎神斗法”和“孫悟空三調芭蕉扇”中同牛魔王的斗法已經是法寶、法術和場面描寫之間的互相完善。不僅繼承了變文中一物降一物的哲理，而且在變化的過程中又加入了詳細的心理描寫和動作打斗描寫，既不讓人覺得變來變去的突兀，也具有極佳的審美效果，還可以在這些變化中領略體會到所蘊含的循環往復、相生相克的深刻哲理。在《封神演義》第四十回中楊戩和魔禮壽的斗法中也可以看到這種變化，這些各種各樣的武器法寶以及五花八門的陣法在后世的神魔小說中幾乎隨處可見，尤其是對斗法場景深入細致的描寫不但顯示了作者豐富的想象力，也是后來的神魔小說吸引大量讀者的一個很重要的方面。

神魔斗法之所以是后世神魔小說中重要的組成部分，是因為通過斗法的描寫，不僅可以更好的塑造人物形象，使得人物的形象在斗法中得到很好的描寫和升華，還可以大大增加小說的精彩程度和降低相似重復的情節。而且斗法發展到后來已經不單單是斗法，其中融入了多種元素，使得小說的審美感受更為豐富，讀者的審美快感大大增加。[5]而且在眾神與妖魔鬼怪的斗法中也蘊含了儒教、佛教和道教的三角、教并存的教義思想，并不同程度地反映了生活的方方面面，諷刺了社會的丑惡現象和腐敗不堪的朝政。

總之，神魔斗法可以說是后世神魔小說的主要內容，也是小說中最為精彩和具有魅力的地方。正是在這種神奇瑰麗的斗法描寫中，讀者可以感受到巨大的審美快感，而且斗法過程中多種元素的加入也使得小說的可讀性增強，并使其具有博大精深的豐富內涵，可以引起讀者進一步閱讀的興趣和深沉的思考。

[1]潘重規.《敦煌變文集新書》[M].北京：文津出版社1994

[2]胡勝.《明清神魔小說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2004

[3]吳承恩.《西游記》[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5

[4]許仲琳.《封神演義》[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5]劉雨過 黃艷.《論<西游記>中的神魔斗法》 2010(14)

蔣慧想(1994-)，女，漢族，安徽阜陽人，碩士研究生，遼寧大學文學院中國古代文學專業，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