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金萍 魯東大學商學院
?
略論西北近代開發史上的三次開發高潮
苗金萍魯東大學商學院
摘要:鴉片戰爭已還,近代史上的西北地區發生過三次較大規模的開發高潮。其一是洋務運動時期左宗棠開發西北的實踐活動,其二是發生在清末新政時期,其三是發生于抗戰時期。這三次的開發高潮形成的開發背景、推廣的具體措施和歷史條件、歷史后果都有哪些?廓清這些個問題,對于當代中國進一步實施好西部大開發戰略,打造現代中國的絲綢之路,發展和繁榮“新絲綢之路”沿線經濟帶的社會經濟,將具有極大的示范效用和借鑒意義。
關鍵詞:西北近代開發高潮
西北地區是中華民族的搖籃和文明發祥地。西北經濟開化較早,歷史上的西北在很長一段時期內不僅是全國的政治、文化中心,經濟亦獨領風騷,遙遙領先于全國其他地區。宋朝以后,隨著全國政治中心的變遷以及海上絲綢之路的開通,經濟中心亦隨之轉移。加之歷代政府沒有及時認識到開發西北的重要性,導致西北經濟增長水平開始落后于全國其他地區。曾幾何時,隨著絲綢之路的衰落,西北經濟漸漸式微,并逐步遠離了近代工業文明。直至今天,如何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縮小東西部差距,仍是橫亙在中央人民政府面前的世紀難題。
本文著力截取從1840年鴉片戰爭至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時間斷面,探析這一百年的時間里,由中央政府倡導的規模宏大、影響深遠、成效卓著的三次西部開發高潮的主要措施和功績。主要目的在于為我國現時代的西部大開發提供可資借鑒的歷史經驗,正所謂“以史為鏡,可以知興衰”。
西北地區開發自遠古有人類以來,就從未間斷和中止過。但那多是人類出于自身生存、延續發展和戍邊的需要而自發進行的。到了近代以后,西北地區經濟與東南沿海地區經濟的差距愈拉愈大,西北地區成為列強尤其是鄰國——俄羅斯入侵中國的天然通道,邊疆危機逐步加重,西北的國防地位日益上升,人們對西北地區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優勢的認識亦進一步提高。為了戍邊、平衡東西部經濟發展水平和資源利用的多重需要,開發西北的呼聲越來越高,并納入了政府的行動綱要中,成為人們自覺、自愿和有意識、有目的的活動。
1840年中英鴉片戰爭的爆發,標志著中國近代史的開端。此間開拓邊疆的第一位值得大書一筆的人就是林則徐。林則徐不僅是近代中國睜眼看世界的第一人,還是在近代西北開發的實踐活動中做出突出貢獻的第一人。早在1842年,林則徐被撤職查辦遣戍伊犁之前,林則徐、龔自珍、魏源等一批杰出的愛國思想家,針對當時沙皇俄國企圖侵犯我國西北邊境的狼子野心,就曾提出了新疆置省、移民實邊,以鞏固邊防、維護國家領土安全的政治主張。
林則徐在新疆任職期間,一方面采取民屯、回屯和軍屯等的屯田方式鼓勵開荒種地;一方面重視勘察水源,改進和推廣新疆人民“坎兒井”的引渠灌溉技術,疏通水渠,興修水利,大力發展農業生產,促進了西北邊陲的繁榮和穩定,為近代西北開發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但是由于林的在任期間比較短,只有3年,轄制的范圍也僅僅局限于新疆,且是以罪官的身份被貶至新疆以示懲戒,所以他的許多正確的治國方略既沒有受到朝廷應有的重視,也就難能形成開發西北的普遍熱潮,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但他畢竟為左宗棠等后來人大張旗鼓地開發西北起到了鳴鑼開道的思想啟蒙的作用。
中國近代西北開發史上另一位不能忘記的思想啟蒙者就是資產階級民主革命的先驅暨中華民國的締造者——孫中山先生。辛亥革命以后,孫中山先生在其《實業計劃》中著力對我國西北經濟開發作了開拓性的理性思考,字里行間透露出以振興實業來開發西北的決心。
孫中山關于西部開發的戰略構想,比較完整而系統地涵蓋了西部開發建設中需照顧到的各個方面,為未來西北的前景描繪了一幅美麗又宏偉的藍圖。其中具體內容主要涉及到移民支邊;進行以交通、通訊為重點的基礎設施建設,如建設西北鐵路網;因地制宜,依托地方資源,發揮自身優勢,發展農牧業、畜產品加工業、以鐵、煤、石油、銅和特殊礦種為重點的采礦業等相關產業;保護生態環境,注重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大力發展教育事業;加大對外開放力度等等。
孫中山的西部開發的宏偉設想,體現了大交通、大開放、大開發的宏偉氣魄,不愧為我國近代西部開發史上一朵熠熠生輝的奇葩和寶貴的思想遺產,中山先生更無愧為20世紀倡議西北開發的又一思想先鋒。這一戰略構想的提出是在1919年,雖則距離1939年近代西北第三次開發高潮的來臨算來有20年時間,但可以相信,假若沒有中山先生的高屋建瓴,第三次西北開發高潮將因失去開發目標、方針、手段等的正確指引,而至少要遲到20年。盡管這一戰略構想由于辛亥革命的失敗和中山先生的英年早逝,及隨后軍閥割據混戰等主客觀原因,而未能及時付諸實施,但它無疑為中國近代西北第三次開發熱潮奠定了堅實的思想基礎,對后來歷屆政府和有識之士進行西部開發建設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甚至于對今天我國人民政府所實施的西部大開發戰略,仍有一定的指導意義。
中國近代經濟史的歷史分期從1840年鴉片戰爭開始,截止于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在這短短的一百年里,先后出現有若干次西北開發的浪潮。其中,由朝廷或是中央政府出面組織的,規模較大,范圍較廣,持續時間較長,績效較為卓著的有三次:一次是19世紀60、70年代洋務運動時期由左宗棠坐鎮西北主持并發起的,一次是在清末新政時期,一次是抗日戰爭時期,這三次開發形成西北近代開發史上的三次高潮,已為經濟史學界所公認。
1862年,在太平天國革命運動的影響下,西北爆發了陜甘回族人民的反清起義。1866年,清政府委任左宗棠為陜甘總督,率軍鎮壓陜甘回民起義。1875年,新疆喀什準噶爾以西的中亞浩罕國軍事首領——阿古柏趁火打劫,勾結英俄帝國主義悍然入侵中國,控制了中國的南疆地區。左宗棠奉命督辦新疆軍務,出兵收復沙俄侵占的伊犁河谷。一時間烽煙四起,西北陷入深深的民族分裂和邊疆危機中,清政府在西北地區的統治名存實亡,清廷岌岌可危。左在新疆督辦軍務歷時14年,在任期間,他從開發西北經濟建設、支援軍事建設的需要出發,提出了一系列開發措施,堪稱清代統治上層中倡議西北開發的代表人物和實干家。他的主要開發措施可歸納為以下幾點:
(一)農業方面,屯田招墾,提倡種糧,試種稻谷,推廣桑棉,禁種罌粟
1.提倡植桑種棉,推廣農業技術
左宗棠早在青年時代,就傾心于經世致用之學,具有豐富的農業生產知識。他引經據典地論證西北在古代是種桑的故地,認為陜甘一帶十分適宜改養山蠶,就鼓勵種桑養蠶,“移浙之桑,種于西域,亦開辟奇跡”。如兩次從湖州運桑秧到新疆栽種移接,并請專人到新疆傳授養蠶、繅絲、織造等技術。在甘肅的肅州和蘭州,也栽種桑樹千余株,“十年之后,衣被隴中”。
鴉片戰爭之后,西北民間廣種罌粟、生產煙土,對當地農業生產和國家危害極大。左宗棠看到這種情況十分痛心,就嚴厲禁止。在經過調查研究后,發現一畝之田收獲好的,可得棉花十多公斤,以每公斤市價2000文計,所得足可超過種罌粟所獲之利,就大力提倡種植棉花。并編印《棉書》、《種棉十要》等書介紹種植棉花的基本要領,又在皋蘭縣舉辦紡織局,專門給民間婦女傳習紡織技術。
左宗棠還十分注重推廣農業技術。當時在甘肅中部的干旱地區,老百姓發明了砂田,通過壓砂來保墑,可以提高產量,增加收入。左宗棠得知后,就專門從財政上撥款,讓農民都在旱地鋪砂,改良土質。此外,左看到隴東地區畝產低,糧食品種單一,就讓試驗改種新品種。
2.墾荒屯田,安撫民心
左宗棠長期駐兵新疆,軍糧供應實為心腹之患。而要解決戍邊將士的供給,屯田制無疑是終南捷徑。為此,左宗棠積極倡行屯田,有民屯、軍屯和回屯。關于民屯的管理辦法,左宗棠從廣大窮苦百姓的切實利益出發,提出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為廣大屯民所擁護的優惠政策,深得民心。
3.引種水稻,興修水利
左宗棠生于江南稻米水鄉——湖南湘陰,來到西北之后,發現陜甘的糧食作物只有小麥、糜、谷等,產量低,價格廉,農民終歲勞苦而不得溫飽,“因思南方稻谷利似倍之,遂于去歲駐平涼時,令軍士試種”。為發展水利事業,他還要求購買西洋掘井、開河機器,并積極培訓水利人才。
(二)工礦方面,引進國外先進的科學技術和生產工藝,興辦新式洋務企業
左宗棠為了滿足裝備收復新疆的士兵軍用之需,首先在西北創辦了西安制造局(后遷至蘭州)、阿克蘇制造局、庫車火藥局等第一批近代軍工企業,主要仿效德國等國的先進武器進行仿造,質優價廉,成為收復新疆清兵的武器裝備的主要來源,在打敗由英、俄支持的阿古柏侵略軍隊中發揮了積極作用。
其次,左宗棠還積極興辦民用工業。為了利用西北的羊毛,使“甘人自享其利”,左在西北創辦了國內近代第一家毛紡織廠——蘭州機器制呢局。制呢局從德國購買機器,請德國技師作總管,另有德國技工5人,左規定他們在約定任期內要將有關整套技術傳授給中國學徒。機器開足后日產毛呢6000匹,產品主要行銷市場。
第三,組織西北地礦勘探,開發地下能源。左宗棠特聘德國工程師米海肅到甘肅,負責組織領導勘探地下資源,米海肅不辱使命,先在肅州文珠山發現金礦,后在玉門赤金峽發現石油礦。左在得知肅州附近的祁連山、玉門赤金峽一帶出產金沙后,當即決定采購“挖金小號機器一副”,準備開采河西一帶黃金。左在采礦中采取官本先開、后招募商股的辦法,實行官商合辦。
(三)交通方面,整飭西北驛道,改善交通狀況
左宗棠在督率大軍由潼關向新疆挺進的過程中,深感道路狀況遠遠滯后于調動大隊人馬、轉運軍火物資,及傳遞軍情等的特殊軍事需要,于是修筑了從潼關開始、橫貫陜甘兩省并直達新疆的“左公大道”。左在修筑陜甘大道時,還十分注意道旁綠化。從陜西長武到甘肅會寧300多公里,歷年種樹存活的就有264000株以上。
為方便西征運糧的運輸,左又開辟了一條“甘新間道”,越過了從玉門到古城的戈壁、雪山等天然屏障。在新疆境內,左也設法整治道路,使天山南北和交通不便的南疆有道路相聯。
(四)文化教育事業方面,興辦書院、學舍,分闈鄉試
左宗棠為大力發展西北地區的文教事業起見,在陜、甘、寧、青各州府縣廣設書院,此外,還命令地方興辦義學,其中著名的有文義學舍和講義學舍。整個西北地區鄉試起初只在陜西西安貢院設有考點,為解陜甘兩省赴試者的長途跋涉之苦,左宗棠上書中央,于蘭州興修甘肅貢院,在甘肅另分闈鄉試。
19世紀末20世紀初,中國軍隊在中日甲午戰爭中慘遭失敗,并簽定了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洋務運動無疾而終,中國近代工業化的進程嘎然而止。全國各地的農民斗爭此起彼伏,資產階級革命派領導的革命運動也在醞釀中,清皇朝內部寢食難安。1898年,以慈禧太后為首的頑固派發動“戊戌政變”,“戊戌變法”被扼殺在襁褓中。1900年,八國聯軍侵華,清軍戰敗后被迫簽定喪失國格的《辛丑條約》,大肆出賣國家主權,又勾結八國聯軍聯合鎮壓義和團運動,茍且偷安。此時的清政府已經陷入風雨飄搖的無望的絕境中。
困獸猶斗。清朝皇室為了緩和國內階級矛盾,在民眾強大的輿論壓力下,于1901年勉力發布“變法上諭”,即實行新政的基本綱領。在全國實行新政的大背景下,西北地區啟動了第二次開發高潮的旋紐。清末西北地區推行新政的主要舉措表現在如下幾個方面。
(一)礦業方面
甲午戰爭爆發之后,為鞏固國防,西北地區先后設立了陜西機器制造局、新疆機器局等一批軍工企業,生產槍炮,制造子彈及許多其他軍需物品。民用工業方面,1908年恢復了停辦多年的蘭州機器制呢局,全廠直接參與生產的技師工人有100人,生產機器60多部,均采用蒸汽動力;1904年建立我國第一個用近代方法開采的油田——延長石油官廠,開鑿了中國陸上第一口油井,從此中國人用上了國產石油及制品。此外,新疆獨山子石油公司、塔城金礦、甘肅煉銅廠、陜西制革廠、伊犁玉山巴依制革廠、光明火柴股份有限公司等一大批民用企業,如雨后春筍般層出不窮,對開發西北工礦業作出了一定貢獻。
(二)運輸方面
運輸方面的主要貢獻就是天下黃河第一橋——蘭州黃河鐵橋的修筑。蘭州是西北地區重要的交通樞紐,市內因黃河間隔,給兩岸人們通行和貿易往來帶來極大的不便。1906年,清朝蘭州地方政府與德國泰來洋行商議修建黃河鐵橋。報請清廷批準之后,工程由蘭州道彭英甲負責,德商承建,保固期80年。1908年正式開工,1909年8月底完工,橋長233米,寬約7.3米以上,取名黃河鐵橋。為紀念孫中山先生,1942年更名為中山橋。該橋的修建,完善了西北交通網,大大便利了西北地區與內地的聯系,有力地促進了西北地區經濟與貿易的發展。
(三)水利事業方面
陜西省在同治初年,因受戰亂影響,渠道常年失修,常遭旱災。而在華州、華陰等地,由于泥沙壅塞,每遇大雨又會發生洪災,兩岸群眾飽守其苦。1896年,陜西巡撫魏光燾建議整修關中“二華”水利工程,僅半年就修復成功。另外,他還疏通和修復了涇陽縣龍洞渠。
寧夏靈州知府陳必淮于1908年修復了被黃河水沖壞的復豬嘴碼頭,使黃河水復歸故道,還在堤上栽植樹木,盤根固堤。在金積堡,張占魁等人在黑泉開新閘對其進行改造,提高了黑泉泄洪排沙的功能。
(四)林業方面,提倡植樹造林、涵養水源、培土固基
西北地區經濟衰落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歷史上曾經過度墾伐森林、肆意墾荒,導致生態環境惡化,氣候干旱少雨,水土流失嚴重。黃河上游植被減少,水路不通,引致黃河連年水患的發生。因此在黃河流域沿途坡地大面積種植樹木,防止土壤被沖刷流入河流,保證黃河暢其流,既能減少水土流失,涵養水源,又是治理黃河水患的根本途徑。
左宗棠在甘肅期間,就曾提倡種樹植桑。這一時期的陜甘總督陶模借鑒左的成功經驗,也大力提倡種植樹木,他總結了種樹的各種好處,制定了一系列政策和措施,還積極帶頭付諸實踐,督促人們提高種樹的積極性。如要求紳士、鄉民,凡家中富裕者,種植利用率高的經濟樹木,家貧力薄者,種植一般樹木。無主荒地任大家自由種植,誰種歸誰受益,國家免征稅。另外,他還采取賞罰分明的政策,種樹5萬株以上,由官府給予獎勵;無故伐樹一株,罰種兩株,富民罰款一千文。上述做法推動了西北林業向著健康方向發展。
第二次西北開發的高潮由于清王朝的最后覆滅而匆匆收尾,但不可否認它畢竟給當時的社會經濟環境起了一定的促進作用,帶來了許多新的氣象,是清王朝在垂死前用盡力氣的最后一擊,盡管是回光返照,盡管是曇花一現,時間短暫,但畢竟像流星一樣一閃而過,在人類的歷史長空中劃了一道美麗的弧線后,徐徐隕落。此后,由于長年的軍閥割據和國內革命戰爭的頻仍,社會動蕩不安,人民流離失所,西北開發暫告一段落,發展的主題被淡忘了,企望和平,企求統一成了最大的問題。
需要指出的是,在北洋軍閥政府時期,盤踞西北的各派軍閥也曾提出了一些開發西北的政策和主張,無奈各地爭戰不息,沒有集中精力搞經濟建設的安定的社會環境,只能擱淺。西北開發實際上跌入了一輪無休止的黑洞和低谷,不停轉圈、徘徊不已,沒有任何起色。
國民政府于1928年成立后,就確定開發西北、建設西北為要務之一,并相繼派出西北科學考察團、西北實業考察團等赴西北進行實地考察,為實施西北開發做準備。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東北淪為敵占區。國民政府強調要以西北為復興基地,遂動工興建了關中的四大惠渠——涇惠渠、洛惠渠、渭惠渠、梅惠渠,并提出了各種開發西北的計劃和決議。但總是雷聲大、雨點小,真正落到實處的并不多,產生的社會效果也是極其微弱的。1937年“七七”事變后,東南沿海地區相繼淪陷,西北地區成了抗日大后方,并因禍得福,以此為契機,迎來了第三次開發高潮的春天。這一次西北開發,是近代西北開發中規模最大的一次,開發的力度空前絕后,大大超過了近代史上任何時期。這一時期西北開發所取得的實績主要表現在以下四個方面。
(一)交通、通訊事業
西北地區的經濟枯竭、文化落后,相當程度上是因為交通閉塞,與世隔絕,缺乏對外的溝通和交流。孫中山曾經作出“交通是實業之母”的科學論斷,認為交通是影響地區經濟增長的決定性因素。在進入抗日戰爭的非常時期以后,交通便捷與否成為影響軍隊作戰的有力砝碼。交通運輸事業既關系到后方經濟建設,同時極大地影響前線戰局變化。因此,八年抗戰中,西北地區交通運輸事業發展較快。
1.鐵路建設
抗戰爆發前隴海鐵路已修筑到陜西寶雞。1935年5月,成立了隴海鐵路寶天段工程處,開始修筑寶天線,至1945年12月鋪設完成,從此結束了甘肅境內無鐵路的歷史。修筑寶天路的同時,從1941年開始勘測設計天蘭路,1944年完成測量工作。
2.公路建設
抗戰開始之后,為了打通國際路線,與蘇聯等盟國取得聯系、接受盟國援助和發展對外貿易,打破日本侵略者對我國沿海的封鎖,西北地區重點改善了西蘭公路和修建了甘新公路,使之成為貫通西北的國際交通干線。此外,輔以修筑了華雙公路、甘川公路、甘青公路、平寧公路、岷夏公路等遍布西北的公路支線,結成了密密的西北交通運輸網,對成功的將大批戰略物資運抵抗日前線,支援抗戰,以及輸入人才,發展民族教育事業,促進經濟開發都作出了不可估量的巨大貢獻。
3.航空運輸
抗戰爆發后,國民黨政府交通部與新疆地方當局協商開辟了哈渝航線,1939年3月正式開航。后又同蘇聯協商開通了哈密至阿拉木圖的航線。1941年8月,國民黨政府接管了原歐亞航空公司的德國資本,開辟了重慶—成都—蘭州—肅州(今酒泉)—烏魯木齊的航線。
4.郵政通訊業
抗日時期西安成為聯絡淪陷區、解放區和國統區的通訊樞紐。1938年3月成立的西京軍郵收集所,極大地促進了西北郵政事業的發展。到1943年,僅甘肅省有郵差郵路17,627公里,村鎮郵路677公里,汽車郵路3,876公里;一等郵局4處,二等郵局14處,三等郵局56處,支局6處,代辦所214處,村鎮信柜212處,村鎮郵站35處。郵政事業的迅猛發展在傳遞軍情、傳播戰況、團結凝聚人民的力量和鼓舞人民的作戰斗志等幾個方面都起了不可或缺的積極作用。
(二)農業方面
1.設立農業科研機構,普及農業技術
抗戰時期,西北的農業科研事業和農業技術推廣工作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1938年秋,甘肅成立農業改進所,專門負責改進農林畜牧生產技術的工作,到抗戰勝利前夕,試驗成功了三個適宜于在本省推廣的小麥品種:“涇陽302”(冬麥品種),適宜于在隴東、隴南播種;“武功774”和“美國玉皮”(均為春麥品種),適宜于在隴中、河西播種。該所在科學防止春小麥黑穗病這一農業病害面前也取得了重大進展。1940年,甘肅省政府設立農業推廣處,專門普及農業科技成果。
2.興修農田水利
以甘肅為例。1940年張心一出任甘肅省建設廳廳長時期,認識到水利灌溉事業對農牧業發展的重要意義,就千方百計籌措資金,在全省開展了興修水利、植樹造林、改良畜牧業等工程項目。抗戰期間興修的水利灌溉工程主要有:湟惠渠,引湟水灌溉永登、皋蘭兩縣所屬達家川一帶田地3萬畝;溥濟渠,引洮河水灌溉衙下集川田地3.5萬畝; 豐渠,引 河水灌溉涇川縣田地1萬畝等等。為了興辦水利事業,甘肅省水利林牧公司還進行了水利勘察和水文測驗。
(三)工礦方面
抗戰期間,由于沿海工業大舉內遷西北和新的工礦業的紛紛建立,西北各省的近代工業基礎有所加強,興起了一批新的工業城市中心,如西安、咸陽、寶雞、蘭州、西寧、迪化等,奠定了現代工業體系的雛形和基礎。
1.重工業
機械制造工業方面,西安作為西北重要工業基地,新成立的機械制造廠就有13家。甘肅省為開發玉門油田,成立了最早的石油機械企業——玉門石油機械廠。
化工業方面,西安將1933年投資建成的集成三酸廠擴建成西北最大的化學工業企業。1939年,青海省地方實力派籌款興辦了三酸廠、玻璃廠、火柴廠等所謂“八大工廠”,合稱海陽化工廠,揭開了開發利用當地化工原料的序幕,對青海經濟的發展產生了重要影響。
石油工業方面,1941年正式成立甘肅油礦局,并開始開采玉門石油,成為當時全國石油工業的基地。甘肅油礦局既為抗日戰爭服務,保證軍隊運輸所需,又滿足了后方地區經濟發展的需要。另外,這一時期新疆獨山子石油廠在前蘇聯的幫助下,進一步擴大了生產規模。
電力工業方面,由于政府和大量工廠學校內遷,電力工業發展嚴重不足,制約了西部開發。為此,國民政府采取了整頓修復舊有電廠和新建電廠兩種辦法加以解決。這一期間建成的電力工業企業有:陜西西京電廠、甘肅玉門電廠、蘭州電廠、天水電廠、西寧電廠,1945年在西寧附近的湟水建成水力發電廠。新疆也先后建成迪化、伊犁、吐魯番、塔城、烏什等地電燈廠,給天山南北帶來一片光明。
2.輕工業
抗戰時期,由于軍事民用的需要,棉毛紡織品十分緊俏,面米市場產品匱乏,給西部地區輕工業的發展提供了便利的發展條件。陜西成為西北最大的棉紡業基地,其擁有的紗錠約占大后方總量的30%。毛紡織業以甘肅為基地,利用西北的原料優勢,取得了長足的發展。
陜西、甘肅、寧夏、新疆等地多家面粉廠紛紛設立。到1943年,陜西全省有紡織企業106家,占全國總數的43%。火柴業、制革業和造紙業也一派欣欣向榮,崛起了許多火柴廠、制革廠、造紙廠,其中不乏規模較大、經營管理較為先進的近代企業。如劉海樓在西安開辦的中南火柴公司,后改稱中南興記火柴股份有限公司。
(四)教育科學文化方面
抗戰時期,一些學校內遷,大批專門人才流入。教育部頒布的《總動員時后方服務組織與訓練辦法大綱》,使西北教育開發在有章可循的戰時環境下仍邁上了新的臺階。
1.擴充高等教育
“七七事變”后,華北一些高校陸續遷到西北,不僅使西北地區高校數量較快增加,而且改善了西北學校結構,提高了教育水平,推動了西北文化教育的開發進程,為抗戰勝利和西北經濟開發培養、輸送了大批人才。1938年教育部設置了國立西北工學院、西北農學院、西北大學、西北醫學院和西北師范大學。陜西省亦先后設立省立醫學院專科學校、政治學院和西北音樂學院。
2.開展職業教育
蘆溝橋事變后,為適應抗戰需要和改變西北缺醫少藥的狀況,陜西開辦了西北高級醫科職業學校,1940年改為西北醫專。1938年在17路軍汽車修配廠創辦了西北高級機械科職業學校。到1946年時,陜西全省舉辦的職業學校有30所。1940年,寧夏省立初級實用職業學校成立,后來改名為寧夏農業學校。
西北工合運動開始以后,1940年在雙名鋪、1941年在蘭州,分別舉辦了學制為3年的培黎技工學校,后于1944年冬遷到甘肅山丹。培黎工藝學校及各種培訓班是由新西蘭友人路易.艾黎開辦的,宗旨在于提高青年合作社員生產技能,增進其合作知識,培植服務精神,啟發向上意志。
3.普及中小學義務教育,推廣少數民族教育
新疆地方政府增撥教育經費,規定中等學校以上學生實行公費,公立小學免費供給課本、文具。甘肅省政府于1942年制定了邊疆中小學實施要則,規定藏民聚集的村莊和中心寺院要建中心學校,各校設小學與民教兩部,6歲至15歲的少年兒童無論僧俗均得進小學部,15歲至35歲的失學者入民教部,課本由省上撥給。
青、甘、寧地區的回族教育抗戰以后也辦得有聲有色、紅紅火火。截止1945年,青海各縣設立回民完小85所,初小245所。甘肅也開辦了一批回民學校,如私立蘭州西北中學,知行中學,清水(張家川)新民中學和國立隴東伊斯蘭師范學校(在平涼)等等。
4.成立國立敦煌藝術研究所
敦煌莫高窟是我國歷史上珍貴的文化遺產,自1900年重見天日至抗日戰爭爆發后,由于戰爭、自然災害、歷史原因、人為破壞等多重因素的影響,許多壁畫已經被侵蝕剝落殆盡。1941年12月中旬,國民黨元老于右任在參觀之后,即向國民黨政府教育部建議設立敦煌藝術學院。1944年2月國立敦煌藝術研究所正式成立,一大批專業人員對莫高窟展開了臨摹、記錄、測量、考證等工作,最大程度地挽救和防止了對莫高窟的破壞,保護了這一中華民族的藝術瑰寶。
考察中國西北近代開發史上的三次開發高潮產生的動因就會發現,西北地區開發受政策導向十分明顯,每一次莫不與當時的特殊的政治、軍事需要相掛鉤。如第一次開發高潮源于鎮壓陜甘回民起義及收復新疆的軍事需要;第二次是為緩和國內階級矛盾,遏止資產階級革命形勢繼續發展而遮人耳目,適應了清政府維護封建統治的政治需要;第三次是由于日本帝國主義侵略中國,半壁江山淪陷,西北成為抗日大后方和抗戰建國的基地,國難當頭,西北開發成為支持抗戰勝利的戰略要求。綜上可見,歷屆政府莫不是只有到了關系國家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才會臨渴掘井,想起重視西北地區開發。而一旦民族危機、政治危機成為過去,開發西北又被拋諸腦后。西北地區每每都是因禍得福,這不能不說是個絕妙的諷刺。
1999年,以江澤民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站在歷史的高度,縱覽全局,審時度勢,提出了西部大開發這一跨世紀的宏偉發展戰略,吹響了西部大開發的號角。2013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更是提出了建設“新絲綢之路經濟帶”的戰略構想,這一戰略的實施有利于縮小東西部差距,有利于促進西部地區的經濟繁榮、民族團結、社會穩定和國防鞏固,必將再次掀起西北開發的又一次高潮,亦必將載入史冊,永垂千古,為人稱道!讓我們積極投身于西部大開發的建設實戰中,為西北地區早日摘掉窮帽子發一份光,放一份熱!
參考文獻:
[1]汪敬虞(2000),《中國近代經濟史(1895-1927)》(下冊),人民出版社
[2]周谷城(1987),《中國近代經濟史論》,復旦大學出版社
[3]郭癢林,張立英(1999),《近代中國市場經濟研究》,上海財經大學出版社
[4]魏永理,李宗植,張壽彭(1993),《中國西北近代開發史》,甘肅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