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契的具體真理觀略探

王培培　上海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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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契的具體真理觀略探

王培培上海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摘要：真理一直是哲學研究的核心之一，在哲學研究的各個時期以及各個領域內，人們大都自覺地貫穿著對人類自身和事物的存在及本性的深切關注，都有意識地對真理問題進行探究。作為一個馬克思主義者馮契先生在繼承馬克思思想的基礎上也闡明了自己的真理觀，特別是在表述“廣義認識論”的過程中專門設章節對真理的涵義和特點、真理的具體性以及如何把握和檢驗真理進行了深刻的討論。本文就從馮契先生的著作《認識世界和認識自己》中對其真理觀進行簡要探析。

關鍵詞：真理理論考察涵義和特征具體性把握和檢驗

關于真理問題，中西方哲學史上的不同哲學家們都有著各自不同的理解，馮契認為真理是具體的，他批判借鑒了哲學史上唯物主義和辯證法的認識論發展的成果，在肯定客觀真理論的同時又強調真理過程論，從實踐唯物主義的立場回答了什么是真理？真理的本質屬性是什么？邏輯思維如何能把握具體真理？檢驗真理的標準是什么等問題，提出了具有自己特色的具體真理觀。

一、具體真理的理論考察

回顧哲學史特別是西方的哲學史在真理具體性上首先發表見述的是黑格爾。他說:“沒有抽象的真理。真理總是具體的。”[1]在黑格爾看來，真理是個過程，它在自身運動的過程中展開為階段、環節，在表現為有機的系統，是多樣統一的具體。在《哲學史講演錄》的導言中,黑格爾舉了不少例子說明“具體”的意義：例如一朵花，它具有多樣性，如香味、形狀、顏色等等。黑格爾通過這些例子，是想說明這樣一個論斷:“事實上無論在天上或地上，無論在精神界或自然界，絕沒有像知性所固執的那種‘非此即彼’的抽象事物。無論什么說得上存在的東西，必定是具體的，包含有區別和對立于其自身”。“任何事物一孤立起來便顯得狹隘而無意義。”[2]作為一個客觀唯心主義者，黑格爾的具體真理說雖然是唯心主義的但卻包含著豐富的辯證法思想，給人深刻的啟迪。后來馬克思、列寧等批判吸取了他的思想，使具體真理的學說建立在唯物主義基礎之上。

關于什么是具體，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導言》中對于“人口”的具體曾有科學的說明。馬克思說:“如果拋開構成人口的階級，人口就是一個抽象。如果我不知道這些階級所依據的因素，如雇傭勞動，資本等等，階級又是一句空話。而這些因素是以交換、分工、價格等等為前提的。比如資本，如果沒有雇傭勞動價值、貨幣、價格等等，它就什么也不是。” [3]我們要了解“人口”這個具體只有把握了構成人口的各種關系和各種聯系才能達到。只有正確反映了各種關系的總和才真正認識了具體。所以馬克思說:“具體之所以具體,因為它是許多規定的綜合,因而是多樣性的統一。”此外，列寧也批判地吸取黑格爾唯心主義辯證法中的精華，稱贊黑格爾關于事物是多樣性之統一的概括是一個“絕妙的公式”，并明確指出:“單個的存在(對象、現象等等)(僅僅)是觀念(真理)的一個方面。真理還需要現實的其他方面,這些方面也只是好像獨立的和單個的(獨自存在著的)。“真理只是在它們的總和中以及在它們的關系中才會實現。”[4]

二、真理的涵義和特點

（一）真理的涵義

以上是一些代表性的哲學家對具體真理的理解，在解析馮契的具體真理觀之前首先要了解其對真理的解釋。在《認識世界和認識自己》中馮契對真理的定義是從命題的真假切入的，“判斷是知識的細胞，它用語句來表達，所表達的內容即命題。”而在何謂真假上他比較贊成的是符合說“真就是思想與實在相符合，真理即真命題就是與事實相符合的命題。”[5]他對真理的定義就是“真理是在本質層次上主、客觀相符合的命題結構。”

（二）真理的特點

第一，真理的絕對性。在上述真理的定義中不僅包含著客觀實在性，而且有某種意義上的全面性。因而客觀性與全面性就是真理的絕對性的兩層含義。馮契在文集中明確指出“按照辯證法的觀點，絕對真理不是在永遠達不到、可望而不可即的彼岸，它就是在獲得相對真理的過程中展開的。在相對真理展開的過程中，人的認識的每一步重大進展達到了與客觀實在相符合的新的環節，總是包含決定真理的成分。包羅無遺的大寫的真理雖在有限時間內不可窮盡，但一定領域、一定層次上的具體真理，達到主觀與客觀的具體的歷史的統一也可以說具有全面性。”

第二，真理的相對性。既然思想與實在的符合是個過程，那么真理也總是相對的。馮契這里的相對性也是有兩層含義的，一層是我們的知識向客觀真理接近這個界限是受歷史條件制約的，人們在認識現實的本質過程中，只有到一定歷史階段，具備了種種主客觀條件，人們才能夠發現某種真理；另一層是我們把握的科學真理、科學規律其起作用的范圍都是有條件的。由此我們可以發現，他在論述真理的相對性和絕對性上和馬克思有許多相似之處，總之真理是具體的，發展的，真理的絕對性和相對性是辯證統一的。

三、真理的具體性

馮契把認識論的主要問題概括為四個方面：感覺能否給予客觀實在？理論思維能否把握普遍有效的規律性知識？邏輯思維能否把握具體真理？理想人格如何培養？對于第三個問題他認為在“一致而百慮”的思維運動中，邏輯思維通過具體概念能夠把握具體真理，那么什么是真理的具體性呢？對這個問題他用一句話簡明扼要的概括然后又從三個方面具體解析。“真理是在過程中展開，并趨向于完備的客觀性”。具體三點就是：第一，真理是在過程中趨向客觀的完備性，由片面發展到全面。馮契說“每一門科學對一個具體領域的研究都要經過一個由具體到抽象，又從抽象到具體的過程。”每門科學都從具體的現實出發，從經驗中抽象并概括出一些零碎片面的理論，然后通過不同的觀點學說的質疑爭論和檢驗，發展成為系統地嚴密理論，馬克思講的政治經濟學便是一個最好的例證。人們的了解通常最初指揮局限于一個側面，但是經過來自各個不同觀點的爭論以及對自己的批判分析，人們會不斷克服狹隘，從而比較全面正確地把握客觀事物以致達到具體真理。第二，真理的具體

性是指主觀與客觀的一致是個過程，是通過實踐與理論的反復而實現的。理論和實踐兩者單獨分開都具有片面性，理論作為頭腦里的東西是對感性直觀的否定，具有主觀性和抽象性，抽象性就可能會導致片面。實踐的片面性在于人們在實踐中雖然敢于克服困難來改造世界但是這樣會忽視客觀規律的作用，僅僅從主觀出發就會使實踐帶有盲目的色彩。因此，理論和實踐必須相結合，“理論和實踐的反復就是抽象化和具體化的反復，到一定階段，達到知和行、理論和實踐、主觀和客觀的具體的歷史的統一，那就是達到了具體真理。”第三，真理的具體性指歷史性。“哲學是哲學史的總結，哲學史是哲學的展開”。“只有在科學認識和社會實踐發展到一定歷史階段，具備一定的歷史條件，才能把握某種具體真理。”

四、具體真理的把握和檢驗

（一）具體真理的把握

馮契在其文中指出古代哲學中“言意能否把握道”的問題，到了近代演變為邏輯思維能否把握具體真理的問題。而在西方黑格爾毫不懷疑地認為，邏輯思維是能夠把握具體真理的。他說：“真理就是邏輯學的對象”[6]。列寧也同樣明確指出“邏輯學=關于真理的問題”[7]。馮契毫不避諱地表明邏輯思維能夠把握具體真理，對于具體真理的把握，“從邏輯上說，就在于思維形式是辯證的，思維遵循著辯證邏輯。”隨后他又進一步發問，辯證思維所運用的概念是怎樣的？即他指出的具體概念——被客觀靈活運用的在對立統一中的概念。馬克思主義者認為概念經過琢磨、整理，成為互相聯系的，在對立中統一的，這樣的概念就是辯證的概念，他能把具體真理表達出來。由于本人目前學識有限對于這個具體概念的理解還不夠透徹明白，所以此處就不多加論述。

（二）真理的檢驗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是每一個馬克思主義者所堅信的。馮契同時堅持著辯證唯物主義的立場說“命題是否符合事實，思想是否符合實在，特別是那些規律性的知識是否與實在相符合，這需要由實踐來驗證，實踐提供檢驗真理的標準。”與其他哲學家不同的是馮契獨特的闡述了實踐對真理的雙重檢驗即評價和認知。“實踐檢驗認識而獲得的結果既是檢驗主觀思維與客觀實在是否符合的標準，也是對象與人的需要相聯系的實際確定者。思維與實在是否符合，是就認知說的而事物的屬性是否滿足人的需要，是就評價說的。” 除此之外，在檢驗真理的過程中不僅要證實還要證偽，因為證偽能確定理論即真理性的認識起作用的范圍。他舉例說，微觀粒子中的宇稱守恒定律曾為很多實驗證明，但楊振寧、李政道根據對實驗結果的嚴密分析后得出結論至少在基本粒子弱相互作用的條件下，宇稱并不守恒。這一結論在后來得到了吳健雄等人實驗的證實，從而否定了宇稱守恒定律在微觀領域中的普遍有效性，確定了這個定律起作用的實際范圍。

馮契先生是經過實證主義洗禮的馬克思主義者，他的理論體系是批判融合中國傳統哲學，改造吸納西方傳統哲學，并在對中西傳統哲學進行批判汲取和創新的基礎上創建起來的富有個性的哲學理論。馮契先生的哲學體系是中國傳統哲學走向現代的一個有益的起點，拓展了我們的思維空間，開拓了現代哲學研究的新領地。他的理論體系，是在面對現實和回答時代問題上的不倦探索，也是獨立個性和自由精神的人格實踐。

參考文獻：

[1]黑格爾.哲學史講演錄第1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1959.2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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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750

[4][7] 列寧全集：第3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209

[5]馮契.認識和認識自己[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6.267-2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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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培培（1992-）， 安徽蚌埠人 ，上海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