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增加值貿易的中國服務業全球價值鏈國際分工地位探討

■ 柴靜玉（上海大學經濟學院 上海 200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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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增加值貿易的中國服務業全球價值鏈國際分工地位探討

■ 柴靜玉（上海大學經濟學院 上海 200444）

內容摘要：本文基于增加值貿易，利用OECD-W TO聯合發布的TiVA統計數據，計算中國服務業的全球價值鏈位置指數和全球價值鏈參與度指數，并對這些指數值及其變動的主要特征進行分析。結果顯示，雖然各項指標均表明了中國服務業的競爭力在不斷增長，國際分工地位在不斷提升，但中國外貿粗放型的增長方式并沒有得到根本轉變，與發達國家相比，競爭力還相對薄弱。

關鍵詞：全球價值鏈（GVC） 增加值貿易 服務業 國際分工地位

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國際分工經歷了由產業間國際分工到產業內國際分工、產品內國際分工不斷深化的歷程，世界生產體系在全球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垂直分離和再構，進入一個以價值環節分工為基礎的全球化生產階段，“無國界生產體系”逐步形成。一國或者一個地區的競爭優勢及獲益能力已經不再體現為某個特定產業或者特定產品，而是體現在全球價值鏈中所占據的環節或工序。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通過參與國際分工，大大促進了產業與經濟的發展。然而，近年來，在國際國內大環境變動的影響下，中國產業遭遇了“低端被蠶食，高端上不去”的尷尬處境。要突破全球價值鏈“低端鎖定”困局，必須對中國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上的位置有所認識，這樣才能找到問題的癥結，并采取相應的對策。當前，中國經濟面臨外部需求萎縮，資源環境約束強化，傳統貿易優勢被削弱的嚴峻局面，轉變發展方式和優化結構的任務迫切而艱巨?，F代服務業的發展有助于提高產業整體素質和核心競爭力，助推中國產業向全球價值鏈高端攀升。那么，中國服務業目前是一種怎樣的狀況呢？傳統的貿易統計方法（總值貿易核算法）局限于地域分割和最終產品統計，忽視了生產過程中中間貿易作用。因此會出現“所見非所得”現象。鑒于上述問題，學界及各國際組織提出了以“增加值貿易”為主的新型核算體系，并對以增加值貿易為核心的全球價值鏈進行了相關研究。本文即以增加值貿易為核心，運用OECD-WTO在2013年發布的增加值貿易數據庫（TiVA），實際測度中國服務業全球價值鏈國際分工地位，以期對中國服務業的國際競爭力進行準確評估，找到其在全球價值鏈上的優勢與薄弱環節。

文獻綜述

對增加值貿易的研究最早來源于Humm e ls等于1998年提出的“垂直貿易（Ve rtica l Trade） ”。 Humm e ls，Ishii和Yi又于2001年提出了垂直專業化（Vertical Specia lization, VS）指標來測算一國直接或間接的增加值出口，該方法簡稱HIY法，可用于分析一國在垂直一體化生產網絡中的地位。Daud in等（2011）提出測算進口品中包含經過國外加工又返還國外的國內增加值的方法（簡稱DRS法） ，該方法是基于全球貿易分析項目數據庫（G lobal Trade Ana lysis Projec t, GTAP）的國內投入產出表（Inter-country Inp ut-outpu t Tab le ,ICIO）數據來計算的，數據質量更高，克服了HIY法嚴格的假設條件這一缺陷。Johnson 和Noguera （2012）提出了雙邊貿易增加值占總出口比重指標，并測算了中美貿易平衡問題。Timm e r等（2013）基于增加值法提出了兩個衡量全球價值鏈競爭力的指標：全球價值鏈收益（GVC_incom e）和全球價值鏈顯性比較優勢指數RCA_GVC （Revea led com parative advantage in GVC）。Koopman等（2010） 將出口總值分解為五個部分，構建了KPWW法，該方法清晰展現了增加值的測算過程，避免重復統計，切合實際，成為當前全球價值鏈測算應用最廣泛的貿易增加值統計方法。Koopm an等（2014）提出了一個可對各國在全球價值鏈上的貿易總出口進行全面分解的框架，不僅給出了貿易總額中的重復計算總量，還對重復計算項目的來源、流向和目的地等進行了細分考察，從而對全球價值鏈上的貿易結構進行了更為清晰的描述。

而國內的研究，在基于增加值貿易的基礎上分析中國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這兩年不少學者對此進行了大量研究。王嵐（2014）基于世界投入產出數據庫，借用Koopm an（2012）的價值分解法計算了2000-2008年中國制造業整體出口增加值，及1995-2009年制造業各產業出口增加值，并采用Koopm an（2010）提出的GVC參與程度指標和國際分工地位指標對我國制造業整體進行了測算。趙玉煥、常潤嶺（2012）在全球價值鏈和增加值視角下對國際貿易統計方法進行了研究，著重提出了該增加值貿易統計的利弊。鄧軍（2013）基于增加值貿易數據來評估中國制造業實際出口競爭力，采用學界通用的RCA指數，對RCA指數進行了修改，從而判斷一國在某行業的國際地位。并利用增加值貿易方法（2014），重新統計中國對外貿易特征，發現“所見非所得”的現象。郭晶、劉菲菲（2015）基于貿易增加值的視角，對國際競爭力指標進行了修正并重新估算，發現采用總值法未剔除進口中間投入的影響，傳統的國際市場占有率（IMS）和顯示性比較優勢（RCA）指標高估了中國服務業直接出口的國際競爭力。張詠華（2013）則利用增加值統計方法，分析中國制造業在國際垂直專業化分工體系中的地位，發現傳統的總量貿易統計夸大了中國制造業的出口規模和中美貿易的失衡程度。李昕和徐滇慶（2013）采用總值法和增加值法對中國外貿依存度和失衡度重新估算，結果表明GDP與外貿數據的扭曲夸大了中國外貿依存度及失衡度，指出了所謂“中國操縱匯率”的指責是毫無根據的。周升起等（2014）提出了GVC地位指數的缺陷，測算了中國制造業及內部各部門在GVC中的國際分工地位及其演變情況。樊茂清等（2014）根據國家間投入產出表，利用GVC分析方法剖析中國GVC在世界GVC的地位及演進過程，并對中國進出口貿易進行了產品類別的分解和比較分析。何樹全（2014）基于增值貿易和參與全球生產價值鏈的視角，對中國、德國和美國進行比較，分析了中國國際貿易競爭力。

已有研究側重于對一國整體或制造業的分析，細化到行業層面的研究還很少，特別是對服務業的全球價值鏈國際分工地位的測算。因此，本文將基于增加值貿易，對中國服務業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進行測算與分析。

增加值貿易的理論模型

基于國際投入產出表（以k國為例），k國向s國的出口可以表示為中間產品的出口和最終產品的出口，用公式表示為：

Eks=AksXs+Yks（1）

其中AX表示中間需求，Yks表示k國向s國的出口的最終產品。

中間產品的出口AksXs可以分解為s國自己使用k國的中間產品AksXss，s國將k國的中間產品出口到r國∑r≠s≠kAksXsr，s國將k國的中間產品又出口給k國AksXsk這三部分。

Eks=(AksXss+∑r≠s≠kAksXsr+AksXsk)+Yks（2）

由k國向s國的出口，拓展出k國的總出口，可以表示為：

從全球價值鏈的角度，可以將總出口分解為國內增加值（DVA）和國外增加值（FVA），如圖1所示。

Ek=DVAk+FVAk（4）

其中：DVAk=VkBkkEk

FVAk=∑s≠kVsBskEk

其中B為里昂惕夫逆矩陣（Leon tie f Inverse Matrix），它從生產技術角度反映了最終需求增加以單位所帶來的總產出的增加量；V為增加值率即單位總產出的增加值份額，；VB為最終需求的增加值率。

則式（4）可以變為Ek=VkBkkEk+ ∑s≠kVsBskEk（5）

將式（3）代入式（5）得：

式（6）中VkBkk∑s≠kAksXss表示k國國內增加值中被直接進口國s國國內用于中間產品和勞務的部分，定義為MDVAk；VkBkk∑s≠k∑r≠s≠kAksXsr表示k國國內增加值中被直接進口國s國加工又出口到第三國r國的部分，轉出口，定義為IDVAk；VkBkk∑s≠kAksXsk表示k國國內增加值中被直接進口國s國加工又出口到K國的部分，即復進口，定義為RDVAk；VkBkk∑s≠kYks表示k國國內增加值中被直接進口國s國國內用于最終產品和勞務使用的部分，定義為FDVAk；FVAk為k國國外增加值，即包含在k國出口的國外增加值。因此，推出KPWW分解法，全值出口總額有五部分組成：

Ek=MDVAk+FDVAk+IDVAk+RDVAk+ FVAk（7）

式（7）中MDVAk+FDVAk被稱為直接增加值出口；IDVAk被稱為間接增加值出口；RDVAk被稱為復進口增加值出口。

圖1　增加值貿易的總出口分解圖

圖2　2009年15個經濟體全球生產價值鏈的位置指數

指標構建及數據說明

（一）指標構建

1．全球價值鏈位置指數（GVCs Position Index）：

該指數決定k國某行業在全球價值鏈的位置，Koopman等（2012年）認為該指標數值越大，說明出口中間品比例大，進口中間品比例小，處于全球價值鏈的越上游；相反如果該指標越小，說明出口中間品比例小，進口中間品比例大，以最終裝配環節的生產加工為主，處在全球價值鏈的下游。

2．全球價值鏈參與度指數（GVCs Participation Index）：

該指標能夠比較準確地刻畫k國沿著價值鏈參與國際分工的深度。該指標值越大，表明該國參與全球價值鏈分工程度就越深入，在全球價值鏈形成過程中的作用就越大，也可以理解為k國對世界市場的依賴程度就越強。

（二）數據說明

本文所涉及的基礎數據來源于OECD-WTO于2013年發布的增加值貿易數據庫（TiVA d a tabase），該數據庫涵蓋了57個國家包括34個OECD成員國，23個非成員國（含金磚五國），18個行業，5個年份的39個增加值指標，五個年份為1995年、2000年、2005年、2008年、2009年。18個行業中涉及的服務業為：一是電力、煤氣及水的供應業；二是建筑業；三是批發、零售和住宿、餐飲業；四是運輸、存儲、郵政與通訊業；五是金融媒介；六是商務服務；七是其他服務。

數據分析

本文選取OECD-WTO數據庫中15個國家（其中10個OECD成員國，5個非成員國）七個服務產業，五年的增加值貿易數據，計算各國全球價值鏈位置指數和全球價值鏈參與度指數，并對這些指數值及其變動的主要特征進行分析 。

（一）中國服務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位置

圖2展示的15個國家和地區全球價值鏈位置指數證實了上述看法。從數據可以看出：

對于服務業整體來說，美國1.71、日本1.68排在前兩位，南非1.27排在第四位，中國香港為0，韓國和新加坡為負值，這說明一國服務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高低與經濟發達程度沒有必然關系，南非發展比較快，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比較高，而中國香港、新加坡由于其是港口城市，主要以轉口貿易為主，導致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比較低。

從中國行業來看，服務業整體1.12，排在第7位；（1）電力、煤氣及水的供應業0.54，排在第5位；（2）建筑業0.66排在第7位；（3）批發、零售和住宿、餐飲業1.19排在第8位 ；（4）運輸、存儲、郵政與通訊業0.86排在第7位；（5）金融媒介1.28排在第9位；（6）商務服務1.42排在第3位；（7）其他服務0.75排在第12位?？煽闯鲋袊諛I在全球價值鏈的位置中等，較有優勢的是商務服務，而其他服務在全球價值鏈中的位置很低。

圖3 為中國1995、2000、2005、2008、2009這五年服務業各行業全球生產價值鏈的位置指數的變化趨勢，可以看出1995年中國服務業各個行業全球生產價值鏈的位置指數比較高而且相差不大，但之后該指數逐步下降，到2005年下降到最低，其中（2）建筑業下降的程度最大。之后又逐步上升，但到2009年與1995年相比仍有差距。其中（5）金融媒介、（6）商務服務增長比較快，說明中國的新型服務業的國際競爭力不斷增強。而（1）電力、煤氣及水的供應業、（7）其他服務從2008年到2009年有所下降，（1）下降的更為明顯。整體來看中國服務業各行業在GVC中的國際分工地位變化都呈現“L”型“除了商務服務，呈現U型”。

（二）中國服務業的全球價值鏈參與度指數

從圖4中可以看出：對于服務業整體來說，新加坡55.34%、中國香港51.96%排在前兩位，中國內地49.1%排在第四位，而美國31.83%排最后一位，發達國家和地區的排名都比較靠后，圖2中新加坡、中國香港的全球價值鏈的位置都為負，而這里參與度卻很高，說明新加坡、中國香港參與到全球價值鏈的程度非常大，這實際和它們的性質有必然關系。美國參與程度低，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后向參與指數過低造成的，說明美國利用國外中間產品加工程度低，也進一步說明美國大部分產業都位于價值鏈的上游。

從中國行業來看，服務業整體49.1%排第4位，（1）電力、煤氣及水的供應業69.46%排在第2位；（2）建筑業76.24%排在第2位；（3）批發、零售和住宿、餐飲業42.42%排在第9位 ；（4）運輸、存儲、郵政與通訊業56.96%排在第4位；（5）金融媒介31.57%排在第14位；（6）商務服務60.88%排在第1位；（7）其他服務52.87%排在第1位?？梢钥闯鲋袊諛I在全球價值鏈中參與程度比較靠前，特別是商務服務和其他服務業參與度在15個經濟體中最大，而金融媒介卻排在倒數第二位，參與程度非常低。圖5 為中國1995、2000、2005、2008、 2009這五年中國服務業各行業全球生產價值鏈參與度的變化趨勢，可以看出在1995-2005年期間變化各行業變化都比較大，2005年之后變化趨勢比較平緩，幾乎是保持不變的參與程度，參與程度依次為（2）建筑業、（1）電力、煤氣及水的供應業、（6）商務服務、（4）運輸、存儲、郵政與通訊業、（7）其他服務、服務業整體、（3）批發、零售和住宿、餐飲業、（5）金融媒介，金融媒介參與度最小。

圖3　1995-2009年中國服務業各行業全球生產價值鏈的位置指數

圖4　2009年15個經濟體全球生產價值鏈參與度 單位%

圖5　1995-2009年中國服務業各行業全球生產價值鏈參與度 單位%

結論與對策建議

從全球價值鏈位置指數來看，一國或地區服務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高低與經濟發達程度沒有必然關系。中國服務業大部分處在中下游，國際競爭力較為低下。尤其是新興服務業的競爭力不如傳統服務業的競爭力，但可喜的是，新興服務業的國際競爭力在不斷增強。

從全球價值鏈參與指數來看，中國屬于貿易大國，全球市場參與度非常大。其中其他服務參與度非常大，但是位置指數很小，再次說明中國是貿易大國，而不是貿易強國。

中國服務業中最具競爭力的行業為商務服務，不僅參與度大，位置指數也高，而競爭力最弱的是金融媒介，參與度低，位置指數也低。

綜上，中國外貿粗放型的增長方式沒有得到根本轉變，雖然中國服務業的國際競爭力有所增長，但與發達經濟相比，仍非常薄弱的，同時還面臨著來自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的日趨激烈競爭。中國必須加快轉換對外貿易增長方式，加快產業結構和貿易結構的調整與優化，強化服務行業競爭機制，穩步進行消費需求結構升級，提高服務消費比重，在維持傳統比較優勢的同時，推動技術和服務創新，培育新型服務業的競爭優勢。唯有此，中國的貿易增長方式才能轉變，貿易結構才能優化，中國服務貿易的國際地位和競爭力才能得到切實提升。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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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圖分類號：◆F114.1

文獻標識碼：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