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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德國思潮中的兩種傳統觀
——伽達默爾和哈貝馬斯之傳統理解
魏 琴
伽達默爾認為,傳統是我們生存于其中的現實力量,傳統的意義是無窮開放的,我們應該將傳統作為一個對話伙伴來對待;哈貝馬斯認為,我們應該對傳統進行批判和反思,以清除傳統中存在的不合理因素。伽達默爾和哈貝馬斯之所以對傳統持不同態度,關鍵的原因在于兩者對理性的理解不同,伽達默爾認為理性本身應該在歷史和傳統中去理解,而哈貝馬斯認為理性自身就是合法性根源。
傳統;對話;理性;批判
20世紀下半葉,德國哲學內部爆發了一場持續多年的哲學爭論,進行這場爭論的是哲學解釋學的開創性人物伽達默爾和法蘭克福批判學派的代表人物哈貝馬斯。兩位思想家從各自的學術視野出發,就一系列哲學論題進行了激烈的爭論,其中兩人對待傳統的態度更是截然不同。伽達默爾對傳統持一種對話的態度,認為我們應該與傳統的各種流傳物打交道;而哈貝馬斯卻對傳統持一種批判的態度,認為我們應該對傳統的各種不合理因素進行反思和批判。本文首先將分別論述兩人的傳統觀,再具體地比較兩人思想之不同并剖析其根源。
伽達默爾認為,傳統是我們生活于其中的現實力量,我們都是在具體的歷史中生存的個體,活在傳統的影響之中。它總是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對我們產生著作用,我們的一切認識和活動總是早已浸潤在傳統的影響之中。作為歷史性地存在的個體,傳統的存在總是在時間上先于我們個體的生存,在個體能夠對傳統加以理性的認識和反思之前,傳統已經對個體的生成和塑造發揮了作用。“在理性的絕對的自我構造的觀點下表現為有限制的前見的東西,其實屬于歷史實在本身。如果我們想正確地對待人類的有限的歷史的存在方式,那么我們就必須為前見概念根本恢復名譽,并承認有合理的前見存在。”*[德]漢斯·格奧爾格·伽達默爾:《真理與方法》,洪漢鼎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3年,第392頁。
在實際生存中,我們總是與傳統的各種流傳物在打交道,如各種藝術品、文本作品,甚至包括我們所使用的語言。傳統并不是一種固化封閉的東西,而是一種充滿解釋和再解釋空間的無限開放的存在過程,傳統的意義并沒有被終結,而是一直處在發展和生成之中。在與流傳物打交道的過程中,不僅我們自己受到了流傳物的影響,而且流傳物本身也在后人對其理解和解釋的過程中經歷著某種意義的擴充和生成。因此,伽達默爾不僅肯定了傳統在我們實際生存中的存在和對我們所產生的具體影響,而且認為傳統的意義能夠在我們對其進行不斷解釋的過程中不斷生成。
但是我們應該注意到的是,伽達默爾并沒有一開始就從價值層面上對傳統進行某種積極的設定,或者直接去論證傳統存在的合法性。在其代表性著作《真理與方法》中,我們甚至很難看到伽達默爾對傳統本身進行褒揚或者肯定的語詞。由此,我們不能將伽達默爾理解為通俗意義上的那種傳統的堅定支持者和繼承者,或者是認為伽達默爾是以維護傳統和繼承傳統為己任,乃至誤認為他的整個解釋學都只是為了論證傳統的合法性或者說為了維護傳統。那么伽達默爾是如何分析傳統的呢?眾所周知,伽達默爾受過現象學方法的洗禮,對胡塞爾現象學以及海德格爾的存在論現象學都有著極為深入的研究和充分的吸收。《真理與方法》雖然不像《存在與時間》那樣,從一開始就直接地探討現象學方法本身,但是《真理與方法》這本書無論是從運思的過程還是具體的寫作手法上看,無不浸透著現象學的精神。現象學的目標是“面向事情本身”,即對現象本身進行描述和分析,而不是預先進行任何存在設定和價值評價。因此,在處理傳統問題的時候,伽達默爾首先并不是對傳統進行褒揚或者價值認定,而是用現象學的方法對傳統這一現象進行了如實的描述。他詳細地分析了傳統如何對我們發生作用,以及傳統以怎樣的樣式存在。伽達默爾認為,傳統是一種現實的力量,是每一個個體及其認識所浸潤于其中的生存背景和視域,對人的生存和塑造發揮著重大的影響。這個背景和視域是人生存的土壤,人以認識論的對象化態度無法對其穿透。
伽達默爾并沒有對傳統持一種形而上學的觀點,將傳統理解為某種僵死的過去之物,而是認為傳統的存在是一個無限開放的生成過程。傳統作為一種他在的現實性力量,雖然有著個體無法否定的實在性,但并不能離開歷史中的具體個體而獨自存在。傳統之所以能夠繼續生成意義,需要生活于其中的個體對其不斷地進行解釋和創造。在傳統中生存的個體,不僅被動地受到傳統的塑造和影響,同時也能夠對傳統作出新的理解和解釋,為傳統的持存注入活力。傳統并不只是一種需要我們去維護和保存的東西,而是一直都處在意義的生成之中。我們與傳統的遭遇,是一種雙向的影響過程,一方面我們受到傳統的影響和塑造,另一方面我們并不只是消極地接受傳統的影響,而是不停地為促成傳統的繼續生成。
伽達默爾對傳統現象進行了一種現象學和解釋學的分析。這里面并沒有對其進行價值論上的評價,而是對傳統究竟如何存在,究竟如何對我們發生影響這一“事情本身”進行了詳細的描述和分析。伽達默爾強調的是,人是一種歷史性的存在,傳統不是某種外在于我們的對象,我們就活在傳統的力量之中。
1967年哈貝馬斯發表《社會科學的邏輯》一書,書中詳細地探討了《真理與方法》一書,對伽達默爾的哲學解釋學思想有著諸多的肯定和吸收,對伽達默爾的視域融合思想、效果歷史意識思想以及實踐理性思想都十分肯定。但是在如何對待傳統這一問題上,哈貝馬斯對此卻持一種截然不同的觀點:“伽達默爾的偏見,即支持傳統賦予給偏見(或者前判斷)的合法性,與反思的能力是沖突的,反思是它在自己的能力中證明自己,并拒斥傳統所宣稱的東西。”*Jürgen Habermas:On the logic of social science,Translated by Shierry Weber Nicholsen and Jerry A.Stark,Cambridge,Massachusetts: The MIT Press, 1988,P.170.哈貝馬斯認為,伽達默爾的解釋學反思是有問題的,因為它缺乏批判和解放的意圖*Ingrid Scheibler:Gadamer:Between Heidegger and Habermas,Maryland:Rowman&Littlefield Publishers,INC, 2000,P.11.。
哈貝馬斯作為啟蒙精神的繼承者,十分強調理性的作用和力量。他認為,人生而具有一種理性認識和批判反思的能力,這種能力使得我們能夠對過去和現在的諸種不合理的現象進行批判,并不斷地創造出新的意義,使得人類可以從各種無知、偏見、桎梏中解放出來,成為更加自由和自律的個體。哈貝馬斯也承認,我們都生活在某一特定的傳統之中,都受到傳統的影響,但他認為,這并不代表我們無法對這種傳統進行反思和批判,我們不應該以盲目的態度去認可和繼承傳統,而應該以審視的目光去對待,使得傳統從前科學的蒙昧狀態中解放出來,成為人類理性活動中科學的內容。我們的傳統中總是存在諸多不合理的因素,需要我們進一步對其進行改進和完善。“反思的權利要求解釋學的路徑限制自己。它需要一個超越于傳統語境的關聯系統。只有這樣,傳統才能夠被批判。”*Jürgen Habermas:On the logic of social science,Translated by Shierry Weber Nicholsen and Jerry A.Stark,Cambridge,Massachusetts: The MIT Press, 1988,P.170.哈貝馬斯甚至極端地認為,傳統為了繼續存在,在某些階段必須要經歷一些斷裂,因為傳統中總是包含著某些壓制性和扭曲性的因素在里面,我們只有通過對其進行理性的批判才能將其解放出來。“我們預先假定,在深層解釋學運用交往能力過程中,實際上存在著一貫被曲解的交往的現象,關于這種交往的種種條件隱含的知識,就已經足夠使我們對伽達默爾(遵循海德格爾)提出來的哲學解釋學之本體論的自我理解,提出疑問。”*[德]哈貝馬斯:《哈貝馬斯精粹》,曹衛東選譯,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4年,第158頁。
在伽達默爾的哲學解釋學中,人是如此深厚地扎根于傳統的影響之中,對傳統的熟悉總是先于反思性的理性認識,傳統的這種前反思和前批判的維度是人的認識和理解能力得以形成和完善的土壤。難道傳統能夠僅僅作為一種認識論意義上的對象去對待嗎?在伽達默爾那里,理性并不是一種可以在傳統之外存在的抽象能力,而是寄生在傳統的內容和意義之中。伽達默爾強調的是,人類的理性是一種歷史性和具體性的東西,本身就應該在歷史中進行發展和豐富,而不是某種可以凌駕于一切之上的理性法庭。理性并不是某種與我們的實際生存,與我們的歷史和傳統相分離的抽象實在,而是一種在歷史之中的存在,總是與我們實際的生存交融在一起。理性在伽達默爾那里并不像在哈貝馬斯那里那樣,擁有一種突出和獨立的地位,而是和人的實際生存和歷史存在混合存在。在伽達默爾那里,理性與傳統是一種內在的包含關系,兩者之間并不存在激烈的沖突,一方面,理性本身也是一種歷史性和具體性的東西,需要在與傳統和歷史打交道的過程中去得到完善;另一方面,傳統的意義的持存也需要我們對其進行新的理解和解釋,這種解釋里面就包含著批判的可能性,但是并不僅僅只有批判這一個維度,里面不僅有批判,還有認同和繼承。
“哈貝馬斯堅持用瓦解一切的反思力量來對抗伽達默爾的語言本體論和對傳統關聯性的實體化。他強調說,對傳統反思似的占有,破壞了傳統近乎自然的實體,并改變了主體在其中的位置。哈貝馬斯同意,每一理解都以其基本的共識為前提,但他不贊同啟迪或限制理解的前共識都是理性的共識。”*[德]烏多·蒂茨:《伽達默爾》,朱毅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年,第159-160頁。作為啟蒙精神的后裔,哈貝馬斯從一開始就對理性持一種與伽達默爾完全不同的看法。哈貝馬斯認為,人擁有一種獨立的認識能力,這種能力能夠相對地獨立于一切傳統和歷史而存在。在現實的生活中,我們當然是與各種歷史的流傳物和傳統混雜在一起,但是我們可以通過反思,將自己從歷史和傳統之中抽象出來,對傳統和歷史進行一種距離化的處理,以理性的目光去審視傳統和歷史。顯然,在哈貝馬斯那里,理性占據著一個極為核心的地位,理性本身似乎是某種透明的、自身合法的東西,仿佛人可以僅僅通過自身的反思就能夠獲得某種完全自身合法的東西,并且用這一東西去衡量其它一切東西。哈貝馬斯不僅對理性持一種古典主義的態度,認為理性是人最為重要的一種能力,而且尤為強調理性所具有的反思和批判維度,這樣一種態度將理性自身視為合法性的源泉,對其它的事物進行合法性判斷,將其它的一切都作為其認識和批判的對象,進行距離化的審視,以作出價值上合法與不合法的認定。
從上個世紀開始,西方思想界出現了很大的危機,尤其是兩次世界大戰的爆發以及科學的迅猛發展,使得西方思想界對現代化和理性本身進行了深刻的反思和批判。很多學者認為,西方之所以會出現這些危機和災難,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自啟蒙運動以來理性在我們的生活中占據了越來越重要的地位,使得我們傳統的價值和觀念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但是新的價值觀念又沒有得到重新建立。因此,很多思想家都對理性持一種批判態度,甚至還有一些思想家持完全否定的態度。在對啟蒙和理性的反思和批判如此熱烈的思潮中,哈貝馬斯的批判理論卻一直對理性本身持一種肯定的態度,他認為,過去我們雖然存在對理性的膚淺認識和理解,導致了理性只得到了片面的發展,其中主要是工具理性得到了發展,而實踐理性并沒有得到那么大的發展,但是從根本上說理性本身還是人類從啟蒙精神中所獲得的一項重大遺產,我們不應該對其進行否定。當然,哈貝馬斯實際上對理性本身也是持一種開放和發展的態度,認為人類的理性應該要進一步發展和完善,就像伽達默爾尤為強調理性當中的對話結構一樣,哈貝馬斯也認為理性的發展不應該只是科學式的獨白,而應該在人與人之間,甚至在整個社會和公共生活中得到對話和交流,使得人類和整個公共生活的理性水平都能夠得到提升和豐富。
總之,正是因為哈貝馬斯對理性持這樣一種啟蒙式的信念,而又繼承了馬克思主義的解放追求,因此哈貝馬斯始終將理性作為一種獨立的力量去看待,極為強調對傳統進行反思和批判這個維度,對傳統持一種批判的、距離化的看法。
伽達默爾對哈貝馬斯的批判進行了正面的回應。事實上,早在《真理與方法》一書中,伽達默爾就對與批判理論有著諸多類似特征的啟蒙精神進行了詳細的批判。伽達默爾認為,啟蒙運動將一切的合法性源泉都追溯到理性,這簡直就是一種幼稚病。啟蒙運動希望將一切傳統都置于理性的目光之中,對傳統進行合法性的拷問,希望能夠解除傳統之中的一切偏見,這注定只會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因為人作為一種具體性的和歷史性的生存者,注定只是一種有限的存在,人所具有的理性也注定只是一種有限的理性,必然受到個體所處的時代和傳統的局限,因此根本不足以作為一種萬能的判斷尺度,去衡量其它事物。伽達默爾認為,啟蒙運動所宣稱的那種理性,是一種十分粗陋和抽象的理性,本身存在很大的問題,十分抽象和空洞,缺乏實際的內容和豐富的意義。
伽達默爾對理性持一種非常審慎的態度,對近代以來理性的膨脹十分拒斥,但是伽達默爾的哲學解釋學并不是某種反理性或者非理性的東西,只是在他那里理性的地位并不具有像在哈貝馬斯那里如此顯赫。伽達默爾的哲學解釋學強調的是,人作為一個歷史性的存在者,無時無刻不在與傳統打交道,在人的實際生存中,最為原初的是一種對事物的理解和解釋,這種理解和解釋是一種前反思的狀態,與我們個體的實際生存狀況聯系在一起,混雜著我們的情感、審美、道德等各種因素。理解和解釋是一種存在論上的源初現象,是之后一切反思和抽象認識的前提。我們與傳統的關系是一種存在論上的關系,不是一種認識論的關系。我們與傳統的關系常態應該是與傳統打交道,而不是一種認識論上的批判。在這里,仍然需要再次強調,伽達默爾并不是反理性,反批判,只是更為強調我們與傳統之間的共生關系,我們無時無刻不在對傳統進行闡釋和意義的創生,并沒有必要將理性的批判作用置于首位。在我們對傳統進行理解和闡釋的過程中,就已經蘊含有對傳統進行批判的可能性,傳統的意義在這種批判的可能性中肯定會經歷嬗變和更新,但是批判的可能性和其它的可能性(比如認同和接受)同時存在,并不存在任何優先地位。“實際上,傳統按其本質就是保存(Bewahrung),盡管在歷史的一切變遷中它一直是積極活動的。但是,保存是一種理性活動,當然也是這樣一種難以察覺的不顯然的理性活動。正是因為這一理由,新的東西、被計劃的東西才表現為理性的唯一的活動和行為。但是,這是一種假象。即使在生活受到猛烈改變的地方,如在革命的時代,遠比任何人所知道的多得多的古老東西在所謂改革一切的浪潮中仍保存了下來,并且與新的東西一起構成新的價值。無論如何,保存與破壞和更新的行為一樣,是一種自由的行動。”*[德]漢斯·格奧爾格·伽達默爾:《真理與方法》,洪漢鼎譯,第398-399頁。
總的來說,伽達默爾對傳統持一種對話的態度,而哈貝馬斯卻對傳統持一種批判的態度。伽達默爾認為,傳統作為一種他在的力量,需要我們對其進行占有和解釋,如果不走入這種傳統內部,我們實際上對傳統根本不能進行深入的認識,也無法從傳統中汲取豐富的意義,因此僅僅對傳統持一種距離化的、外在的、批判的態度是不夠的,這只會將傳統與我們的理性認識對立起來,增加我們與傳統之間的鴻溝。我們需要對傳統展開對話和了解,因為只有在這種積極的對話和交流中,傳統的才能有新的意義生成。此外,伽達默爾還十分重視傳統對個體的教化作用,因為作為在歷史中生存的個體,我們總是帶有有限性和狹隘性,我們所具有的理性認識能力也只是一種極為空洞和抽象的認識能力,它應該在廣闊的傳統和歷史中去汲取意義,去豐富自身,讓自己受到教化。因此,總的來說,伽達默爾對傳統是持一種包容和肯定的態度,認為傳統擁有一個廣袤的意義世界,能夠讓個體突破自身的限制。
但需要特別注意的是,在伽達默爾那里,我們與傳統之間的對話,并不是一種我們個人單純從自己的主觀出發的談話,或者說僅僅是自己的意愿表達的過程,在這種談話里面,正如伽達默爾在探討藝術作品本體論部分中的“游戲”概念一樣,有一種自動發生的性質。我們與傳統所進行的這種對話,不應該是一種主觀任意的對話,而應該是一種讓對話能夠順其自然地自在發生,而不是對傳統進行隨意的解釋。伽達默爾的這種思想,包括《真理與方法》中對藝術作品的游戲性質,以及對語言的存在論等論述都顯示出伽達默爾深受海德格爾后期思想的影響,強調真理的“讓發生”維度。
而相比較而言,哈貝馬斯事實上始終是站在傳統之外去審視傳統,事實上并沒有真正跟傳統打交道。當然哈貝馬斯秉承的啟蒙精神也是一種與傳統打交道的方式,但是跟伽達默爾比較起來,他的這種方式實在是過于狹隘。在伽達默爾那里,傳統包含有意義十分豐富的內容,一切的歷史流傳物,比如藝術作品、文本作品、語言、法律,甚至包括我們日常生活中的傳統節日等等,都是傳統的重要內容,它們都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內涵。“哈貝馬斯為了批判反思而提出的主張過度了。那種批判無法假裝獨享真理。他關于正當生活的思想無法免除與其他人對話所進行的修正和拒絕。因此,批判自我——反思以及意識形態的扭曲,無法在隔離于同他人達成一種理解的努力中進行研究。理性思想內在地與對話的開放性緊密相連——既指與當代實際對話也包括與過去的虛擬對話。”*[美]托馬斯·麥卡錫:《哈貝馬斯的批判理論》,王江濤譯,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年,第241頁。
當然,伽達默爾也承認,哈貝馬斯的批判理論對他也有十分積極的影響,因為正是哈貝馬斯的對權力機制的強調,以及對其解釋學的普遍性問題進行質疑,使得伽達默爾的解釋學朝著實踐哲學的方向進行了發展。因為正如哈貝馬斯所言,在現實生活中,我們與傳統和他人進行對話的話語環境可能并不是理想的,里面可能存在著某種權力和意識形態的壓制,因此為了能夠讓對話順利進行,為了能夠創造一個合理的對話環境,我們要關注實際存在的那些不合理的因素。但是,在伽達默爾看來,即使現實中可能存在種種限制,但是這不應該妨礙我們與此同時與傳統進行深入和持續的對話。伽達默爾期冀著更多的東西,即哲學解釋學應該不只是一項保存傳統的事業,它應該也能夠成為一項解放的事業。解釋學肯定傳統,強調與傳統的對話,其目的并不只是為了保存傳統、維護傳統,也是希望我們能夠在與傳統打交道的過程中豐富自身、成長自身,使得自己能夠從各種無知和偏見中解脫出來。伽達默爾是以一種生存論的視角來看待理性,這種視角繼承了狄爾泰和海德格爾等人的看法,將個體視為在具體歷史境況中存在的人,具有歷史性和有限性,而且這一個體還是一個事實性的個體,充滿情感、生命的欲望以及各種文化的因素。正是因為伽達默爾的思想是從人的實際性和歷史性出發,他注定不會將理性視為人性的核心。因為,在伽達默爾看來,人性雖然是歷史性和有限性的,但卻應該是豐富的和復雜的,不能僅僅抽象為理性,或者更極端地將理性情感等其它生命要素對立起來。伽達默爾雖然在《真理與方法》以及其它相關文本中都對啟蒙運動頗有微辭,但并不代表伽達默爾的思想是反理性的或者非理性的。伽達默爾之所以批判啟蒙運動,是因為啟蒙運動對理性的理解過于簡單和膚淺,而且盲目自大,將自己夸大為衡量其它一切的標準。也就是說,伽達默爾之所以批判啟蒙運動,并不是因為他完全對理性持否定態度,而是批判理性盲目自大的這個方面。那么啟蒙運動為什么必然會走向這么盲目自大呢?伽達默爾認為,那是因為這樣的一種理解忽視了生命的豐富內涵,忽視了人存在的實際性和歷史性,將理性在個體那里的地位抬高了,而實際上,個體都是以具體的、復雜的方式存在的,理性在其中只是一個部分,人愈是對自己的事實性和有限性自覺,人對自己的理性的使用界限也應該會更自覺。由此可以看出,為什么伽達默爾要強調我們與傳統之間的對話。這是由人作為一個有限性的存在這一根本境況決定的,人作為一個在歷史中生存的個體,這種有限性是人不能從根本上去克服的,因此個體更需要在廣闊的傳統中去豐富自己,讓自己受教化和提升。伽達默爾為什么始終對哈貝馬斯的“批判理論”保持距離,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哈貝馬斯的批判態度實際上還只是一種對象化的審視的態度,并沒有真正地走進傳統,與傳統進行對話。
哈貝馬斯對理性反思性和批判性的強調,使得他必然更加關注對傳統的批判。這樣必然導致一個問題,即如果一開始就對傳統不信任,將傳統當作認識對象去審視,那么必然就會拉開傳統與我們之間的距離,妨礙我們與傳統親近。而且,將理性當作其思想的起點,顯然忽視了理性本身所具有的歷史性和有限性,容易造成理性的誤用。哈貝馬斯對解釋學最大的誤解是,解釋學雖然強調與傳統的對話,但并不是全部肯定傳統,伽達默爾強調的是我們與傳統之間所進行的視域融合,強調我們對傳統的解釋和傳統的意義生成。事實上,在我們與傳統進行解釋的時候,我們已經將自己的視域帶了進去,對傳統中的不合理因素肯定也會進行修正。也就是說,解釋學中本身就包含有批判性因素在里面,因此解釋學雖然強調尊重傳統,但里面并不存在哈貝馬斯所擔心的那種對傳統中不合理因素的盲目認可。
我們今天所處的時代事實上正是一個與傳統十分疏離的時代,這一方面是由于歷史和政治的原因,導致我們曾經對傳統進行全盤否定;另一方面的原因則是因為現代生活方式的劇變,使得我們與傳統之間的距離正在不斷被拉大。因此,筆者認為,哈貝馬斯的觀點雖然也十分敏銳,但伽達默爾的主張更有建設性意義。相對于哈貝馬斯,伽達默爾的傳統觀更加健全,它強調對傳統持續地進行對話和解釋,里面并不缺乏哈貝馬斯所擔憂的那種批判因素。
國家留學基金項目(201406270009)。
魏琴(1987-),女,武漢大學、柏林自由大學聯合培養博士研究生(武漢 4300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