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故鄉

吳殿平

走進故鄉的面孔首先

打破思路的

是那棵被判了刑的古樹

還有雄霸一方的廣告牌

沿著它，只能走進未來

卻走不進過去

一排排高大的煙囪

像一座座新起的墓碑

埋葬了故鄉也埋葬了我的鄉愁

我是一個走失的孩子

渺小得找不到自尊

更找不到家門

一串新面孔

還有許多發光的新思想，

我隔著一個時代

與他們握手耳朵里

長滿了茂盛的新名詞

翻閱小村的概念

牛羊沒了，雞鴨少了

種植在村頭的炊煙，

被收割了風景

一組活化石

像一幀被盜版的古畫

在村頭被剪影成時光的碎片

街口。幾個長高了的同伴

還有一個變了模樣的舊情人

二十年前的小學校

緊鎖著舊時光

像一個被摘了心的孩子

鄉親們舍不得抹去

小村的最后一個記號

終于

從一處豪宅的記憶里

我找到了兒時

捉迷藏的那個

小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