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凱強,李夢露
(1.青海民族大學 法學院,青海 西寧 810007;2.吉林財經大學 法學院,吉林 長春 13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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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藏高原環境權法制化的必要性
張凱強1,李夢露2
(1.青海民族大學 法學院,青海 西寧810007;2.吉林財經大學 法學院,吉林 長春130117)
摘要:當前,青藏高原區域生態環境惡化、法制化不足等問題日益凸顯,以往的環境法律規范體系并沒有對此起到有效的治理。面對日益嚴峻的高原生態環境,環境權法制化是解決問題的必要方式。
關鍵詞:環境權;青藏高原;法制化
一、青藏高原生態環境受損現狀
目前,伴隨高原外來流動人口的增長和經濟的迅速發展,青海省的自然資源、生態環境和本省經濟發展之間有諸多的矛盾。青海省地勢復雜,位于青藏高原東北部,由盆地、高山和河谷等復雜地勢構成。其氣候條件屬于內陸高原氣候,具有氣溫低、晝夜溫差大、降雨量少且集中、陽光輻射強、風沙大等特點。一方面,特殊的地理與氣候條件導致了該區域的生態環境十分脆弱,一旦被破壞就難以恢復。另一方面,青海省地處我國三江之源,素有“中華水塔”之稱,[1]這里有七個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四個省級自然保護區,是全球氣候的“放大鏡”,也是亞洲眾多河流的發源地。所以,該區域的生態環境的保護具有全局性的特點。因此,對該區域生態環境的法律建設就顯得尤為重要。
(一)水資源情況不樂觀
由于全球氣候變暖,以及該地區人為的破壞活動,使該地區脆弱的生態環境遭受嚴重的打擊。出現了草地退化嚴重,冰川消融,水資源緊張的現狀。據水文部門的觀測,近年來黃河年均流量較上世紀80年代減少24%,黃河斷流現象時有發生。因斷流,給本區域工農業生產及人民的生活帶來了許多困難。[1]9
(二)草場植被遭受破壞
一方面,青海省處于歐亞與印度兩大板塊交界處,區域內地里環境復雜,礦產資源豐富。主要有祁連成礦帶、柴達木盆地北苑成礦帶、柴達木盆地成礦區、東昆侖成礦帶、“三江”北段成礦帶等。[2]另一方面,青海省特殊的地理與氣候也造成了這里也有豐富的生物資源,青海省有野生植物約2000多種,其中經濟植物1000多種,藥材680多種,名貴藥材50多種。主要有雪蓮、冬蟲夏草、甘草、秦艽、大黃、貝母、當歸、麻黃等。食用植物有蘑菇、蕨菜、發菜、地衣、枸杞等。[3]
近年來,由于發展地方經濟的需要,以及礦產業和藥材行業的火熱,導致越來越多的人員和資本涌入青海省境內。雖然對地區經濟的發展有很好地促進作用,但是也對該地區生態環境造成了極大的破壞。其中,表現最為明顯的當屬挖蟲草和開挖礦產。據專家介紹說,每年5~7月,青海會涌入很多“挖草大軍”,平均每挖一根蟲草,需要拋開8~12厘米的坑洞。由于青海地處高原,植被層較淺,大量的挖掘會對該區域的草甸造成巨大的破壞,會引發水土流失、土地沙化等嚴重問題。另一個更大面積的破壞則是開挖礦產。據了解該區域煤礦的開采往往是露天的,很容易大面積破壞高原植被,留下難以修復的“傷疤”。由于開采區是露天作業,稍有風就會揚起漫天灰塵給周邊草場和其他植被造成嚴重的污染。
(三)物種多樣性受威脅
因近年來水資源短缺,植被遭到嚴重破壞。由此引發的環境問題對該區域的物種生存也造成了極大威脅。據相關數據顯示,該區域受到威脅的物種占到了總數的15%~20%,并且這一百分比在逐年上升。青海省境內的陸脊椎動物有411種,為全國的18.8%,包括鳥類292種,獸類103種,二者分別占全國總數的24.6%和20.2%。其中有21種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53種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36種被列入了青海省重點保護動物,22種屬于《瀕危野生動植物國際貿易公約》中明令禁止貿易的物種。[4]
藏羚羊是分布于青藏高原昆侖山、唐古拉山和阿爾金山的一種稀有動物,它是青藏高原生態系統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據相關部門調查顯示,現在藏羚羊的數量在急劇下降,雖然近30年來對藏羚羊有諸多保護,如今盜獵現象已經十分少見。但是,草地植被被退化、水土流失、土地荒漠化擴大,使得藏羚羊的生存面臨巨大挑戰。
二、青藏高原生態環境法制不足
通過法律來保護青藏高原的生態環境是整個高原生態保護措施中十分重要的一環。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我國先后出臺了多部生態環境保護的法律法規,青海省也頒布了諸多地方性法規以及規范性文件。這些法律法規雖在一定程度上對該地區生態環境起到了保護作用,但縱觀近幾年生態環境的現狀,青藏高原的生態環境問題并沒有得到根本的改善。今年1月1日起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法》開始施行,其中五個亮點對生態環境保護起到了進一步的推動作用。無論從環境法的體系化、法律法規的內容、執法的規范性和環境權的界定,現有的法律法規仍然需要不斷的改進。
(一)環境法體系化薄弱
目前,我國頒布了《環境保護法》《防沙治沙法》《水污染防治法》《大氣污染防治法》《水法》《草原法》《森林法》《水土保持法》等一系列法律和法規。[5]這一系列的立法顯示了環境保護覆蓋面上的廣泛性,但也突出了其一大缺陷就是立法的分散。
當前的立法模式對不同環境問題逐一規定不同的法律法規,一定程度上可以顯示立法者對于該問題的高度重視,對其單行立法能夠彰顯國家對解決相關問題的決心。但是,作為對生態環境專門保護的法律應當有其自身規范系統的法律體系。根據這些法律的共同標準和原則,形成其環境部門法。現在不同的生態環境保護法律法規缺乏銜接及相互間配合,對于既屬于此種法調整又屬于彼種法調整的涉環保類問題,往往存在分工不夠明確或者互相推諉的現狀。
(二)法律法規高度抽象
縱觀當前環境法律法規不難看出,其條文規定總是原則性的,欠缺明確具體的操作性。比如《環境法》第十三條規定:縣級以上人民政府應當將環境保護工作納入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規劃。對于規劃標準和具體實施細則沒有明確的要求,給予縣級以上政府很大的自由空間。而縣級以上政府往往會由于本地方經濟的考慮降低環境包含的標準,這樣法律條文就會失去其規范性意義。并且,現行的法律法規多忽視對青藏高原特殊的生態環境進行特別的保護。當前青海省地方法律法規規定較少,涉及的保護對象不夠全面。其他的規范多以通知決定的形式做出,其適用性不強,強制力有所欠缺。
(三)環境執法無規范性
現如今,雖然一系列環境保護法律法規相繼出臺,但是水資源問題,植被破壞土地荒漠化一直存在,盜獵珍稀動物者雖有減少但也屢禁不止,一些地方為了當下經濟的利益而無視環境的破壞。生態環境保護不僅需要法律制度的規范,而且還需要嚴格依據法律來執行。目前,環境執法存在以下問題:1.環境執法滯后。環境執法程序的提起,大多是在出現了環境問題后才開始,導致不能及時有效的防止環境污染和破壞,減弱了環境執法的價值。2.環境偏遠地區監管不到位。目前,在城市及其周邊環境監管密集度較強,但是在相對偏遠的鄉鎮或者人煙罕至的地區缺乏定期的監管,這些地方的執法力度薄弱。3.沒有嚴格的程序規范。反映出的實際情況是,執法過程中有審批手續不全,罰款標準任意的現象。4.執法主體的分工不明。由于許多環境破壞問題,涉及不同的行政區域。各行政區域的執法部門間難以形成協調一致的執法,造成在現實中出現相互推脫或者爭相執法重復執行問題。
環境執法部門的法力度低、執法混亂、執法滯后,使得環境執法的效果大打折扣,難以形成對環境的有效監管和保護。
(四)環境權界定不明晰
在我國憲法當中并沒有以最高法的形式確立環境權,因此在《環境法》等相關法律法規中,也沒有能找到明確的對環境權的規定。
環境權是公民享有適合其自己生存和發展的良好生態環境的法律權利。環境權的主體限于自然人;其客體是環境生態功能;其內容是指向環境生態功能這一特定客體的利益群;其權能包括對良好生態功能的保有權、享受權等實體性權能和環境參與權、環境知情權、環境請求權等程序性權能。[6]48從權利主體的角度劃分,除自然人環境權外,不存在所謂法人環境權、國家環境權、非人自然體環境權等其它形態的環境權。目前,其權能包括日照權、寧靜權、清潔水權、清潔空氣權、景觀權、環境參與權,其中環境參與權是核心權能。[6]48因此,當周圍環境發生了破壞或者污染后,往往不能依據環境權來提出訴求維護自己的權利,而只能是這些污染與破壞嚴重到侵犯人身和財產權利時才能夠通過侵權之訴維護自身的權利。
三、青藏高原生態環境法制構想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建設生態文明是關系人們福祉、關系民族未來的大計,保護生態環境就是保護生產力,改善生態環境就是發展生產力,既要綠色青山,也要金山銀山,寧要綠水青山不要金山銀山,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7]
(一)摒棄陳舊立法理念
近代以來,許多學者通過對生態環境進行哲學上的反思形成了生態倫理觀,并對以往傳統的倫理觀念進行了抨擊。美國學者R·F·納什于1864年在他的《人與自然》這本書中談到,人類技術、工業活動對生態環境的負效應。之后許多學者都進一步闡述了“非人類中心主義”的觀念,形成和豐富了環境倫理。[8]在該環境倫理形成之前,傳統的觀念認為:在人與自然的價值關系當中,人類居于主體地位,自然是客體是依附于人類的。人類的一切活動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生存和發展的需要,如果不能達到這一目的的活動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因此一切應當以人類的利益為出發點和歸宿。[9]這種過分強調以人類為中心的觀念,在后來越來越多的表現為對生態環境的破壞。而當前立法觀念仍然本著“人類中心主義”的思想,在制定法律法規時沒有充分的敬畏大自然,仍然以主體的地位依照自己的利益對生態環境進行保護。因此需要轉變這種落后的觀念,樹立起新的立法觀念。環境保護已不再簡單視為自然問題,自然也不再是以往的純自然概念。當代環境保護所涉及的自然,是包含社會矛盾,與人類社會有復雜聯系的自然。所以這種觀念主體已經不限于人類,而是擴展到自然和生態系統的范圍內的觀念,使得對環境保護的主旨不僅僅停留在“為了保護人類健康”這一層面,而是上升到保護自然固有的價值和維護生態系統的平衡這一層面。
(二)環境權法制現實化
首先,把環境權提高到憲法層次,確立環境權的地位。環境權是由人類環境危機的出現而誕生的一種新型的權利,是一種道義權利、固有權利的法定化,是集體權利和個體權利的結合,是權力義務的高度統一,是一種新型的法權。環境權作為一項權利是人類在社會活動的交往中產生的,并且伴隨社會交往的復雜程度不斷變化。不同的時代,因為物質生活條件和文化傳統的差異,使環境權有著不同的內容。因此,環境權是一種人類自身固有的權利,應當以最高法予以保障。其次,擴大環境權的主體范圍。因為環境權既是一項個體權利,也是一項集體權利。既是當代人的權利也關系到未來人類的權利。要把環境權法制化必須根據實際狀況,確立廣泛的權利主體。在這些主體環境權受到侵害時都可以通過法律途徑維護自己的權利。最后,環境權也是一項基本人權。其作為集多種基本權利于一身的新法權,具有獨特的個性。其約束經濟的絕對自由,促進人類與自然間的協調,彌補傳統法律制度在可持續發展方面的不足,發揮出傳統法律制度所不能實現的作用。
(三)汲取本地傳統理念
當前高原的環境問題是人與自然的對立,要改變原有的思想觀念。因此需要吸收和借鑒當地原有的優良樸素的生態觀念。青藏高原地區的藏族同胞的傳統文化就充滿了對自然崇高的敬意。藏傳佛教認為,人與自然中的其他生物之間不是管理與被管理、奴役與被奴役、支配欲被支配的關系,人與自然是平等的,人類僅僅是宇宙間相同地位中的一員。[10]
高原藏族因其獨特的生存環境、宗教信仰和對自然的敬畏,形成了藏民族與自然環境相適應的經驗總結。[11]藏文化當中有許多特別的文化習俗,比如“避殺生”、禁忌、輪牧等習俗與觀念。在法制建設當中要充分考察民間的宗教信仰和民族習慣。對其中一些優良的傳統進行吸收與借鑒,并把這些觀念和習俗上升到法律地位,從而可以更加廣泛的對高原生態環境進行保護。
(四)完善法制基本保障
對于高原生態環境的保護需要法律給與更多的保障,這就需要從上位法至下位法都給予生態環境更強的保護力度。
首先,需要在憲法當中把環境權確立為公民的一項基本的權利。環境權作為一項根本權利,是每一個公民從出生到死亡固有的權利。因此,需要用最高法來確立其基本權利的地位。其次,在環境基本法律法規當中,給予環境權更多的可訴性,使得環境權利能夠更加方便的得到法律保障。最后,高原地區應當吸收借鑒本地區原有的民間風俗習慣,通過把這些風俗習慣上升為法律從而更廣泛的、更有力的保護高原地區脆弱的環境。
四、結語
雖然我國當前有一套生態環境保護法律體系,但是這些法律制度還遠遠不足以起到對青藏高原環境充分的保護程度。不僅需要更加重視環境權,把環境權上升為一項基本的權利,還需要對本地區特殊的情況制定特殊的規則,依此來保障青藏高原生態環境。通過建立完善法律法規制度促進生態環境改善,并且推動地區經濟的可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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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仲耀黎
收稿日期:2016-03-28
作者簡介:1.張凱強(1990-),男,河北張家口人,青海民族大學法學院法律專業2014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民商法;2.李夢露(1990-),女,河北邯鄲人,吉林財經大學法學院法律專業2015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經濟法。
中圖分類號:D9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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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編號:1671-8275(2016)04-002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