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 麗 尚 俠
(東北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吉林 長春 13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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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內隆雄的東北現代文學翻譯
侯麗尚俠
(東北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吉林 長春 130024)
大內隆雄是日本福岡柳川人,他移民到中國東北后開始喜歡文學,而當時中國的左翼文學運動對他產生了深刻的影響,使他后來成為“中國東北文學翻譯第一人”。在1935年至1945年的10年間,大內先后完成了百余篇東北作家的作品譯介,占當時日語文學譯介總量的三分之二以上。他的文學翻譯成就得益于良好的中日文字功底以及對東北人文文化的深刻體會,成為東北現代文學史上的一個重要存在。
大內隆雄;偽滿洲國文學;東北現代文學翻譯
大內隆雄是日本福岡的柳川人,在14歲時,他投奔在偽滿洲國經商的叔叔而來到中國東北——長春。1945年日本戰敗投降以后,大內又回到了日本。他的一生,在中國生活了25年。大內的異國生涯既是艱難的,又是成功的。他在少年時代來到中國,而回到日本時已近不惑之年。他把人生最寶貴的時光都留在了中國,以歲月和光陰為代價,借助中日兩種文字置換的超強能力,成為東北現代文學的著名翻譯家。2000年,日本偽滿洲國文學研究的學者岡田英樹,在自己的著述《文學にみる「満洲國」の位相》中發現和挖掘出大內隆雄的業績,那以后這位翻譯家才逐漸為人所知。
1921年大內隆雄來長春時,恰好是九一八事變發生的前十年。當時的日本正在積極準備對中國的侵略戰爭,作為日本“國策”的有機組成部分,不斷地動員日本的各色人等作為移民到中國的東北來。這件事始于日俄戰爭之后,20世紀初隨著“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的建立,已漸有多達15萬的日本移民來到中國東北,他們在大連、沈陽等城市落腳。偽滿洲國成立以后,日本移民的速度成幾何數字增長,到日本戰敗時已達150萬之多。
大內隆雄并不在近代以降最早來東北的一批人之列。考察他的家庭背景和個人稟賦,也沒有什么特別的過人之處。他與文學的結緣,除了在日本時學校教育的基礎以外,完全是來到中國東北以后的事情。1923年滿鐵社員小倉吉利和山本留藏發行手抄本雜志《黎明》時,大內隆雄開始成為撰稿人;同年,還出版了個人詩集《砂》;1925年,他獲得了《長春實業新聞》征文獎,小說的題目是《情感的微塵》,內容描寫了在中國東北創業的日本人。
當時大內隆雄的身份,還是長春商業學校的學生。畢業以后由于成績優異,被滿鐵保送去上海東亞同文書院深造。*大學史編纂委員會編:《東亞同文書院大學史》,東京:滬友會版,1982年,第96頁。在上海的四年時間里,他不但從一個文學青年起步,而且真正地步入了文人的行列。當時正是中國和日本的無產階級蓬勃發展的時期,初出茅廬的大內在上海結識了田漢、郁達夫、郭沫若、歐陽予倩、鄭伯奇等中國知名左翼作家,接受了革命文學和文學革命的素養與熏陶。這種經歷,影響了大內隆雄的一生。返回大連以后,大內隆雄進入滿鐵工作,三年以后因左翼嫌疑被捕,旋即退出滿鐵。在沈陽蟄居兩年以后,1935年早春大內才接受日日新聞社的邀請,去了偽滿洲國的首都“新京”。
“滿鐵”公司中出現左翼運動,是日本軍國主義者所不能允許的。截止1942年12月底,新京高等檢查廳逮捕了近40名嫌犯,其中包括1932年被捕的大內隆雄;大上末廣、佐藤大四郎等滿洲評論社的左翼人士等先后慘死在獄中,滿鐵的左翼活動被徹底瓦解。大內隆雄從中廓清了自己的生存現實,確立了以文學翻譯為主業的人生方向,而且一發而不可收,成為偽滿洲國文壇上東北作家和作品的傳聲筒。*祝力新:《〈滿洲評論〉及其時代》,北京:商務印書館,2014年,第230頁。
大內隆雄的文學翻譯活動實際上是始于20年代中期的。據劉春英先生的統計:“大內隆雄1925年開始陸續翻譯了創造社作家張資平的小說《植樹節》、《密約》和郭沫若的《落葉》的部分章節以及東北的部分代表作家疑遲、石軍、苦力等人的多部作品,登載在《長春實業新聞》與《滿蒙》等雜志上”。*劉春英:《“新京”時代的日本作家與作品》,《外國問題研究》 2007年第1期。如果姑且不論在讀書期間所譯的上述作品,那么大內隆雄集中從事東北文學翻譯的時間,到偽滿洲國倒臺為止恰好是整整10年。
關于大內隆雄的文學翻譯實績,可以查到的資料大體上分為兩類:一類是日本的,代表作是岡田英樹的《文學にみる「満洲國」の位相》。作者在這本書里專門列出第三章“中國文學翻譯家大內隆雄”,對大內作為翻譯家的地位、影響力和業績,做了全面地、中肯地評價。這本書的出版時間是2000年,由日本的研文出版發行。2001年年底,該書的中譯本由吉林大學出版社出版發行,譯者是靳叢林先生。另一類是中國散見的評論文章,這方面可以列舉出梅定娥的《大內隆雄的翻譯》(《外國文學評論》2013年第1期)和祝然的《偽滿洲國時期大內隆雄文學翻譯活動研究》(《東北亞外語研究》2014年第2期)等。從時間上來講,國內的評論文章大抵上要晚于日本的研究成果十年以上,而且顯然受到了日本研究成果的影響。
以祝然的文章為例,作者總結出“目前收集到大內隆雄在1935年至1945年的10年時間里翻譯出的小說作品43篇,單行本五部。其中古丁四篇(部)、小松五篇、疑遲七篇、田兵兩篇、遠犀一篇、何醴征一篇、今明一篇、盤古一篇、遼丁一篇、爵青六篇(部)、石軍三篇、巴寧一篇、吳瑛一篇、戈禾一篇、王秋螢一篇、關沫南一篇、山丁三部、劉漢一篇、但娣一篇、牧穆中一篇。其中古丁、遲疑、爵青、小松屬于《明明》、《藝文志》同人作家群;王秋螢、山丁、戈禾、吳瑛、但娣等人屬于《文選》、《文叢》同人作家群;田兵、石軍屬于《作風》同人作家群;關沫南屬于哈爾濱左翼作家群。這些作家基本涵蓋了當時偽滿洲國的主要作家群體,在地域上也覆蓋了奉天(今沈陽)、新京(今長春)以及哈爾濱等地,十分具有全面性”。*祝然:《偽滿洲國時期大內隆雄文學翻譯活動研究》,《東北亞外語研究》 2014年第2期。其中,或許是誤印的原因,東北作家疑遲的名字被寫成了“遲疑”;遼丁是爵青的筆名,同為一個作家的作品卻被統計成了“遼丁一篇、爵青六篇”。所以,對大內隆雄的翻譯成果的鳥瞰和概括雖然清晰簡潔,可信程度卻打了折扣。不僅如此,統計方法上也似乎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岡田英樹在1987年完成的《東北淪陷期日譯文學作品目錄》中,面對的是同一史料,結果卻并不相同。根據岡田的統計,此間大內隆雄的翻譯成果為110篇;在這個目錄的結尾,附了一個補充說明:“在這里匯集了翻譯而未曾被發表的作品,以及是否被發表過還不清楚的作品”。*岡田英樹:《東北淪陷期日譯文學作品目錄》,《立命館大學外國文學研究》 1987年第78期。現經筆者查實,岡田英樹當時拿捏不準的13篇中,確有1篇已經發表過。筆者找到了吳郎的《豆腐生涯》,譯文發表在《滿洲觀光》第5卷第11號上。如此說來,岡田英樹的這個目錄中,經大內隆雄翻譯的東北作家的作品總數應改為111篇。
岡田英樹在《偽滿洲國文學》中這樣寫道:“毫無遺漏地列舉出他的全部翻譯是不可能的,以前我曾編過偽滿洲國日譯滿洲中國作家作品目錄,即使據不完全的資料也可判明翻譯者名字的作品有142篇,其中就有大內所譯110篇。這個目錄當然需要大幅補充,但仍可查明大內‘一手承擔’的實際情況”。*岡田英樹著,靳叢林譯:《偽滿洲國文學》,長春:吉林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236—237頁。筆者既尊重所有大內隆雄的研究學者的辛勤勞作,也十分認可岡田英樹的“一手承擔”的學術結論。
關于這一點,梅定娥在她的文章中已經談到了一些。筆者注意到,2012年梅先生在京都日本國際日本文化研究中心,完成了專著《古丁研究――「満州國」に生きた文化人》。這樣看來,大內隆雄不但應該在她的視野之內,而且相當熟悉。她在文章中,首次對大內隆雄的文學翻譯提出了一些異議和批評,諸如大內的誤譯和省略等問題。
她對大內的總體看法是:“《原野》的翻譯也暴露了大內隆雄不懂東北民眾的口語習慣,更不懂包括諸多民俗和民間常識在內的中國傳統文化。他雖然在長春和上海學到了標準的漢語,接觸到了當時活躍的作家,甚至對華南等地做過實地調查,對當時的中國社會有相當的了解,但他還是對中國巨大的地域性差異和深厚的歷史文化積淀缺乏理解。況且‘滿洲國’乃偽滿政權和日本帝國主義的烏合之地,民眾思想的曲折和強韌豈是他一個東亞同文書院畢業生所能洞悉,可他本人似乎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因為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曾為克服這些問題做過努力。”*梅定娥:《大內隆雄的翻譯》,《外國文學評論》 2013年第1期。
中篇小說《原野》是偽滿洲國文壇作家古丁的代表作之一,1938年最初發表于《明明》雜志第3卷第1期;后見于1939年9月由東京三和書房出版的《原野》中,譯者大內隆雄。
《原野》表現的是東京大學法學學士錢經邦,回到故鄉以后的經歷:“小說塑造了一群生活于原野、對他人和社會沒有任何益處、猶如失掉了咸味的鹽一樣頹廢沒落的中國人形象。但魏局長等人的性格是‘滿洲國’殖民傀儡官吏體制的產物,因此小說實際隱藏著一條反帝的深層主題”。*梅定娥:《大內隆雄的翻譯》,《外國文學評論》 2013年第1期。暫且不論這部小說是否存在一個反帝的深層主題,對于譯者大內隆雄而言,重要的問題在于他出于什么樣的目的,把這樣一部作品介紹給日本的讀者的。
譯者是作者的代言人,翻譯本身就是一種藝術的再創作。作為“一手承擔”偽滿洲國文壇日語文學翻譯的人,與作者共通著脈搏對大內隆雄而言,同樣可以理解為一種職業要求。也就是說,必須首先走進作家的藝術世界,然后才有可能馳騁于自己的翻譯天地之間。這對戰爭期間的日本人而言,即是一種文化立場的移位,又是一種文學素養的考量。大內隆雄是熱衷于將戰時東北作家的小說創作,介紹給偽滿洲國的文壇和日本讀者的,他是譯者、也是文化的傳播者,并為此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在已有的批評聲音中,還特別肯定了他的文學鑒賞能力:“他的日語表現能力姑且不論,其翻譯幾乎是準確的。而且選擇作品也很有眼力,如但娣《售血者》、古丁《原野》、關沫南《兩船家》、爵青《廢墟之書》、山丁《綠色的谷》、王秋螢《礦坑》、小松《人造絹絲》、疑遲《北荒》、袁犀《鄰三人》等,都是各作家的代表作。而在20世紀80年代以后,中國的研究者也給了這些作品以積極的評價”。*岡田英樹著,靳叢林譯:《偽滿洲國文學》,長春:吉林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237—238頁。
“日本文壇以一種獵奇的眼光解讀‘滿人’作品,從中尋找與他們定義的殖民地形象相符合的落后野蠻的‘土人’的生活方式和習慣,以滿足其殖民者居高臨下的虛榮心,對此,‘滿人’作家非常反感”。*梅定娥:《大內隆雄的翻譯》,《外國文學評論》 2013年第1期。大內隆雄也是日本人,作為殖民統治者的居高臨下的心態和習性,是歷史的倒錯帶給他的必然的優越感。盡管如此,作為翻譯家他仍然以職業的敏感,對殖民統治者的文化政策做出過批評,在一些公開的場合發表過為東北作家辯護的言論。他是反對完全無視“滿洲人”的意見,或者對作品給予不當的、過低的評價的。他也是一個活得很艱難、很矛盾的人物,在沒有威脅到自己生存方式和根本利益的時候,他往往會表現出對東北作家的創作理解的一面,這也是有證可查的。岡田英樹認為:“可以說,當時在滿洲,大內是最優秀的翻譯家”。*岡田英樹著,靳叢林譯:《偽滿洲國文學》,第241頁。
如果從宿命論的角度來說,大內隆雄無疑是生不逢時的。他趕上了一個太過復雜、也太過黑暗的時代。他為自己所生存的那個時代,承擔了太多的過錯、無奈與誤解。在這個意義上,也可以說大內隆雄的“滿洲”人生是很不幸的。翻譯家付出了勞動,把作家的作品介紹給外面的世界,一般說來應該得到回報和感激,而在更多的東北作家那里,大內隆雄得到的卻完全是相反的東西:“我們怕日本人,日本人也怕我們。如當時日本文學者大內隆雄翻譯我們的作品最多,一時傳言他是文化特務。翻譯我們的作品是向日本特務機關提供情報。但我們作家中也傳說某人是日本關東軍特務,連日本文人也怕與他接觸。如果打個比方的話,當時的情況很像我國京劇中的《三岔口》,都是在深夜的暗室中互相防犯瞎摸瞎斗”。*岡田英樹著,靳叢林譯:《偽滿洲國文學》,第247頁。東北作家王秋螢在1992年回憶的,互不信任、完全扭曲的人際關系,正是偽滿文壇上翻譯家和作家實際情形的寫照。岡田英樹在十幾年前便就這一問題有了自己的見解,認為這件事時過境遷,真偽已無從考察。
大內曾于1932年末被捕,日本關東軍憲兵隊抓他的理由便是“左翼傾向”。迄今為止,人們并沒有發現政府方面公布的罪證材料,但大內隆雄從那以后卻開始專心致志地搞起了文學翻譯,內中的苦楚大約只有他本人知道。一個明顯的事實是,日本人已然把他看成是一種不堪信任、甚至是敵對的存在。他在東京受到嚴密監視,后來也只能搞點文學翻譯的軌跡,都堪可表明他在偽滿洲國文壇縫隙中生存的現實。
與今天的日語在中國的語言現狀不同的是,大內隆雄在翻譯時所涉及的東北作家中,有許多人是粗通日語,甚至是精通日語的。作家本人是既寫小說、又懂日語的人,這對大內隆雄的語言風格和譯文特色的形成,毫無疑問是一把雙刃劍,而且往往會把譯者逼到了懸崖邊上。這對大內來說,應該是十分清楚的問題。
日本作家淺見淵在自己的著作《滿洲文化記》中,曾這樣記敘了東北作家和與東北作家的交往。他先后見了爵青、古丁等人,并且著重和古丁談到了他對大內隆雄譯作的客觀反應。古丁認為“不太喜歡他把一個句子分割成幾個小句子來譯,不能夠表現每個作家各自的特點,每個作家的東西都譯成一樣的,這是缺點”。古丁還提到了“倒是一般常識性的東西、對我們來說是習以為常明明白白的東西反而被誤譯”的問題。
就中國語的修養而言,大內隆雄雖然是日本人,但卻是在中國東北的語言和文化環境中長大的。這為他的文學翻譯,積淀了十分厚實的基礎。就大內的文學翻譯成果而言,他不僅對中國語駕輕就熟,而且對于東北文學的翻譯十分勤勉。他把東北文壇的創作成果不遺余力地介紹出去,不僅使日本的文壇和讀者知道了古丁和山丁這些人的名字,而且切實了解了五四新文學運動以來東北文壇的具體情況,從文學世界里看到了東北人的生活真實和內心世界。在這意義上,大內隆雄是功不可沒的。
毋庸諱言,大內隆雄不是圣人,他的文學翻譯活動也是有瑕疵的。總體看來,有兩種歷史的原因導致了這種瑕疵和不足。一是他的翻譯時間短、文字量又大,所以存在著推敲不夠的粗糙之嫌;二是在殖民統治的特殊環境中,日本文化的偏執,導致了大內的文學翻譯工作中的過于自信與清高。這不僅表現在他與包括藝文志派作家在內的創作隊伍疏于溝通,較少就作品內容請教和交流,同時表現在他對自己的中國語、特別是東北方言的隨意性處理,也因此導致了誤譯等毛病的出現。
“翻譯雖然是怎樣困難,也是必要的;不去做是不行的。雖有‘翻譯即是誤譯’的危險,翻譯家本身卻是喜歡著他的困難的工作。發現自己能夠滿足的好譯語時的喜悅,大約是傍人所想不到的吧”。*大內隆雄:《文藝談叢》,東京:藝文書房,1944年,第32頁。真善美中的真實,是排在翻譯三原則中的第一位的。這既是原作的生命,同樣也是譯作的生命所在。大內隆雄在翻譯東北作家的作品時,是始終恪守著真實這一美學原則的。他一直努力做到,要把一個真實的“滿洲”文壇和作家作品,交給日本的讀者。日譯《原野》的刊行引起了日本文壇的注意,岡田三郎、林房雄和近藤春雄等人都寫了批評和介紹的文字時,曾令大內隆雄興奮不已。為了保持日譯作品的真實性,大內隆雄考慮到這部作品并沒有明顯的反日傾向和言論,所以竭力保持了日譯作品的完整性,盡量避免增刪的出現。
大內隆雄對作品的真實性的處理,是建立在對作家的安全性的保護的基礎之上的。當作品的翻譯面臨官方的文字檢查瓶徑、甚至有可能對作家的生存造成威脅的時候,他往往寧肯犧牲作品的真實性,來保護作家作品、當然也包括個人的安全。當時偽滿洲國文壇肅殺,作家并無真正的寫作自由可言,這種背景也決定了大內文學翻譯的真實性無疑是打了折扣的。1942年,作家山丁完成了長篇小說《綠色的谷》;次年大內隆雄即完成了對這部作品的翻譯,并且由奉天的吐風書房出版發行。由于內容有明顯的反日傾向,大內隆雄不敢照葫蘆畫瓢,只好用“伏字”的手段,表面上看是類似刪減號的標志,實際上是把反日的內容刪去了。“對此,上世紀90年代山丁還親口告訴日本研究者鈴木貞美,他對大內隆雄心存感激”。*梅定娥:《大內隆雄的翻譯》,《外國文學評論》 2013年第1期。
在日本統治的暗夜里,偽滿洲國的文壇是不可能得到健全和發展的;作為翻譯文學,盡管作為日本人的大內隆雄罄盡全力,他的文學翻譯,從實踐到理論,也仍然不可能是完整無缺的。人們之所以至今對他念念不忘,原因概在于他和他的文學翻譯已然成為歷史的一頁。1980年,大內在自己的故鄉默默地離開了人世。他在生前從來不曾以為自己的“滿洲”生涯中做出過什么了不起的業績,日本的現代文學史中甚至連他的名字也沒有提到過。然而,他的東北現代文學翻譯業績卻永遠地留在了后人的心中;名垂青史不過是個時間問題而已。
(責任編輯:馮雅)
2016-09-01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規劃基金項目“偽滿歷史文化與現代中日關系”(編號:10YJAGJW013)。
侯麗(1981-),女,吉林市人,東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博士研究生;尚俠(1949-),男,吉林長春人,東北師范大學日本研究所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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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6201(2016)03-010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