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擊傳銷的“如皋實踐”

文/曹鈺華

打擊傳銷的“如皋實踐”

文/曹鈺華

如皋市公安局辦案民警在分析傳銷組織架構

新年伊始，江蘇省如皋市公安局傳來捷報：犯罪嫌疑人沈某、冒某、陶某等被依法移送如皋市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這也正式宣告警方成功偵破了以介紹加入陽光扶貧工程投資40100元可獲利450萬元為誘餌的傳銷大案。此前，500余名如皋群眾被傳銷組織騙到四川內江、遂寧等地參與傳銷活動，擾亂了經濟秩序。

“怎么也沒想到讓如皋公安把我抓了!”當公安部督辦的“6·29”網絡傳銷案主要犯罪嫌疑人陳某在廣東落網時，發出了這樣的哀嘆。原來，他早就給自己想好了退路，正在咨詢辦理出國移民的手續。

近年來，如皋市公安局偵破了涉及全國28個省市的“E瑪國際網絡傳銷案”、涉案金額達8.5億元人民幣的“6·29”網絡傳銷案、發展會員2.1萬余人的“中國明明商傳銷犯罪案件”等多起公安部督辦的影響全國的網絡傳銷大案。肆虐全國各地的多名“傳銷達人”折戟如皋。

一個縣級公安機關為何能有如此戰績？

“露頭就打，打就打徹底，要連根拔?！比绺奘泄簿纸泜纱箨牬箨犻L關春海說道。據介紹，自2005年以來，該局共立涉及傳銷犯罪案件39起，刑事追究92人，其中僅偵破網絡傳銷案件就有11起。

不等不靠主動發現犯罪端倪

“偵查打擊傳銷犯罪是一個良心活兒。傳銷害人不淺??！它害的往往不是一個個人，而是一個個家庭！” 關春海說，打擊傳銷不是公安一家的活兒，是多部門聯合行動，但公安要敢于唱主角，發揮自身優勢，主動提前介入，與當地工商部門建立良好的協作機制，做到信息共享，密切協作，形成打擊、防范的合力。

“每個派出所都有一個經偵聯絡員，發現傳銷窩點和疑點時就會及時地聯系社區民警?！标P春海說，除此之外，還要加強與內部網安大隊的聯系，及時發現傳銷犯罪線索。同時，民警還以“臥底”的身份加入了傳銷QQ群，從中發現蛛絲馬跡，觀察動向。并加強與反傳銷聯盟組織和義務打擊傳銷志愿者的聯系，從中獲得有價值的線索。

2014年3月26日，如皋市公安局林梓派出所社區民警發現轄區某住宅內聚集了20余人在聽課。此信息快速反饋到經偵大隊，民警隨即展開了偵查。

只要投入4010元，兩年后便可以拿到286.45萬元的豐厚回報。已參加過培訓的僅南通地區就有300余人相信了這個“天上掉餡餅”的事，參與者大多數是中老年人。

經查，該住宅內正是“中國明明商”傳銷組織在集中授課。

“此案背后隱藏一個特大傳銷網絡犯罪團伙！”關春海敏銳地感覺到這個案件涉及全國眾多省份。4月3日，如皋市公安局主要負責人掛帥，成立了以關春海為組長的專案組，全力偵辦此案。

據了解，2010年6月，“中國明明商”傳銷組織開始在全國范圍蔓延，全國各地公安機關組織打擊了多次，其傳銷組織的“領航人”鮑某已被判刑，極大地遏制了該傳銷組織的發展。而自2012年下半年以來，“中國明明商”傳銷組織竟又死灰復燃。

目前，該組織是誰在操縱？查獲此人對偵破此案至關重要。關春海登錄互聯網查詢發現，該傳銷組織曾舉辦過文藝匯演。他再調閱相關視頻資料發現，劉某為該傳銷組織的幕后老板。

經查，劉某及其傳銷骨干定期通過多個QQ群對會員進行洗腦，他們以高額返利為誘餌發展擴大組織。

很快，民警以會員的身份進入QQ群，及時跟蹤掌握該組織的最新動態。隨后，專案組輾轉北京、安徽、山東等地，開展取證調查，逐步挖出了一個總部設于北京、以劉某等人為首負責全國市場的特大傳銷犯罪團伙。

2014年7月1日，該傳銷組織的劉某等六名“骨干”在北京被如皋警方抓獲歸案。緊接著，該組織華東地區負責人孫某也在山東被警方抓獲。

由于此案案情重大且復雜，涉及全國多個省份，為徹底摧毀該犯罪團伙，8月5日，公安部召集了18個省份經偵總隊的領導在如皋召開了“中國明明商傳銷犯罪案件”集群戰役部署會，向犯罪團伙發起圍捕行動，要徹底摧毀這個遍布北京、上海、江蘇、河北、廣西、山西、黑龍江、吉林、遼寧等全國24個省份的特大傳銷網絡。

“不推諉扯皮，一旦接到群眾舉報或發現線索，就立刻著手核實偵辦?！标P春海介紹，傳銷也分種類，既有以“資本運作”“1040工程”“陽光扶貧工程”“西部大開發”等為名實施“拉人頭”式的聚集型傳統傳銷，也有以網絡為主的新型傳銷。而傳統傳銷一般都是在異地開展?！暗珶o論是哪一種類型的傳銷，一經發現，堅決打處?！?/p>

傳銷受害者家屬向民警贈送錦旗

2013年4月，如皋市公安局迎春派出所接到劉某報警，稱昔日好友湯某欠自己三萬余元未還。民警詳細詢問后得知湯某此前向劉某介紹，在四川內江有一個很好的工程，投資少、回報多、周期短。劉某信以為真，便隨湯某前往內江。

“總共只要給40100元，每月就能拿回8000多元，可以拿到450萬元！”劉某說，了解到該工程為支持所謂政府的“陽光扶貧工程”后，自己就相信了。沒想到，在第一次拿到8000余元后，他就被告知要繼續拿到“工資”，就必須發展下線！劉某這才感覺受騙，回到如皋后立即向警方求助。

從劉某的話語中民警發現，這起看似簡單的經濟糾紛，其實隱藏著傳銷“黑手”。隨后，接警民警便將這一情況上報給如皋市公安局經偵大隊立案偵查。一個以袁某為首的傳銷組織浮出水面。不久，案件得以順利偵破。經查，有400余名如皋市民被傳銷組織騙到過內江。

盯案不放連根除犯罪團伙

連續偵破了幾起傳銷大案后，關春海說：“很多人問我打擊傳銷犯罪的秘訣，其實沒什么秘訣，經驗倒有一個，那就是盯案不放，不破不休?？偨Y成一個公式就是：決心＋恒心＋細心=成功?！?/p>

“近年來，面臨打擊偵破傳銷犯罪取證難、破案周期長、耗費的精力多等困難，如皋市公安局領導從人力和物力上給予了大力支持，成為我們偵查破案的堅強后盾，諸警種合作、上下齊心合力也是成功破案的關鍵因素之一。”關春海說。

2011年5月初，如皋警方接到群眾舉報，家住如皋的吳某等人經常在茶館、咖啡店等公共場所兜售“E瑪國際”原始股權。民警偵查后發現，“E瑪國際”并無實物商品，只是一味鼓吹該公司是一家國際性投資財團，前景誘人并即將上市，購買原始股權的人將會一夜暴富等，具備了一定的傳銷特征。

隨后，民警立即上網搜尋蛛絲馬跡，很快就有了新發現：“E瑪國際”有公開網站，并且接受會員投資購買原始股權。會員分為“一星級”至“超級皇冠級”七級，一次性投資金額分成7000元至35萬元不等。新加入會員交納7000元人民幣后便可在“E瑪國際”網站電子賬戶內獲得折合1000美元的“電子幣”?！吧暇€”每發展一名會員便可獲得8%至10%的“直薦獎”，且還有碰對獎、代數獎、分紅獎等名目繁多的收益。因此，偵辦民警斷定這是傳銷組織，必須予以打擊。

如皋警方當即對吳某涉嫌傳銷的活動展開初查，并于5月中旬將吳某抓獲歸案。據吳某供述，2011年2月，她被“E瑪國際”總部委派為如皋地區負責人，從此，她就以銷售“E瑪國際”原始股權為名，在短短的三個月內注冊會員160人，吸納人民幣250余萬元。

僅吳某一人就能吸納這么多資金，可見整個傳銷團伙規模之龐大、涉案資金之驚人。

關春海隨即將此案向局領導作了匯報，迅速抽調精干力量成立專案組，全力偵破此案。

然而，就在專案民警加緊調查“E瑪國際”案的同時，其團伙的最高策劃者王某似乎也感到了不安。5月17日，王某得知吳某被抓后，悄悄將“E瑪國際”網站及購買“原始股權”的網上交易平臺網站暫時關閉。這致使追捕線索戛然而斷。

“看來這是一個傳銷老手??！”專案組快速調整方案，從外圍展開偵查。

“王某團伙將于5月23日在合肥某大酒店召開銷售精英頒獎晚會！”專案組得知這個信息后，立即部署了多個抓捕計劃。然而，王某這只老狐貍在抓捕當日竟未進頒獎會場，而是帶著100多名所謂傳銷精英去了金寨縣的旅游風景區。

再狡猾的狐貍也逃不過好獵手。王某萬萬沒有想到，他的一舉一動早就被警方全部掌握了。在風景區，自作聰明的王某剛步入酒店就被警方一舉擒獲。王某被抓后，另幾名傳銷骨干不但沒有就此罷手，而且變本加厲頂風作案，繼續組織傳銷活動。

“一定要徹底摧毀這個團伙！”專案組緊急抽調30名警員分成五個抓捕組，奔赴廣東、安徽、河南等地對其余嫌疑人開展抓捕。5月30日，“E瑪國際”行政總裁何某在合肥落網，另兩名傳銷的主要犯罪嫌疑人徐某和顧某也相繼被抓捕歸案。至此，“E瑪國際”網站及網上交易平臺徹底關閉。

“我們之所以能破大案，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從不就案辦案，而是堅決徹查到底?！?013年5月31日，如皋市公安局經偵大隊接到南通市公安局轉來的公安部要求對繆某等人涉嫌傳銷線索進行查證的指令。隨后，大隊迅速展開偵查，獲取了眾多證據。

經查，江蘇海安籍的繆某暫住如皋，系香港盛唐國際女子健康生活館有限公司的銷售主管。如皋人劉某暫住南京，經營了一家保健按摩推拿中心，有犯罪前科。兩人自2009年6月以來，以“香港盛唐國際女子健康生活館有限公司”的名義租賃服務器，在互聯網上開設了傳銷網站，以銷售女性用的“維康寧丹”抑菌劑、男性用的“前列升陽”膠囊等保健品為名，采用雙軌制發展傳銷會員，累計注冊會員6579名，會員遍及全國16個省份的眾多縣市，收取參與傳銷人員資金1700余萬元。

經過兩個月的晝夜奮戰，如皋市公安局經偵大隊一舉搗毀了這個傳銷組織。公安部領導稱贊該大隊是“縣級經偵部門打擊傳銷的‘排頭兵’！”

立體宣傳給群眾提前打好“預防針”

“暑期打工的在校生、剛畢業的大學生、下崗人員、中老年人，都是易被傳銷犯罪侵害的對象?！标P春海說，傳銷犯罪屢禁不止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傳銷極具欺騙性、蔓延性和傳染性。不法分子針對當前部分群眾致富心切，想投資卻找不到合適渠道的心理，精心編造了致富的神話，使受害者深陷傳銷泥潭不能自拔。

因此，如皋警方深刻認識到打擊只能治標，治本之策在于宣傳教育，要在提高群眾的辨別能力上下功夫，形成人人對傳銷喊打的社會氛圍。

“傳銷就好比病毒，讓病毒不傳播我們可能做不到，但是在病毒入侵之前，我們要給群眾打預防針，讓其對病毒產生抗體。”據介紹，如皋市委、市政府已將打擊傳銷活動納入社會治安綜合治理工作范圍，公安、工商當主力軍，動用全社會的力量來共同抵制傳銷。在積極開展打擊傳銷違法犯罪的同時，公安機關組織開展形式多樣的宣傳教育活動，充分發揮廣播、電視、報紙、網絡等新聞媒體的作用，做到報紙上有文、電視上有影、廣播里有聲、巷道里有標語、網絡上有提醒，以提高人民群眾的防范意識。

除此之外，如皋公安還就成功偵辦的傳銷案件邀請當地電視臺和網絡媒體等錄制專題片，讓涉案人員以身說法，用自己的犯罪經歷教育廣大市民警惕和遠離傳銷活動。

同時，如皋公安要求社區民警加強對出租屋和外來人員的登記和管理，對一些閑散廠房、倉庫等場所進行重點摸排，消除傳銷賴以生存的空間，并且充分發揮村委會、社區、保安、物業等基層組織和單位的作用，鼓勵他們及時了解和發現傳銷線索，主動向公安、工商部門檢舉揭發傳銷違法犯罪，營造起打擊傳銷的良好社會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