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夏飛
(武漢大學 新聞與傳播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2)
對媒介暴力與兒童攻擊性行為關系的探討
焦夏飛
(武漢大學 新聞與傳播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2)
“觀看媒介暴力是否會導致受眾的攻擊行為?”是媒介暴力研究的核心問題。兒童的特殊性使其成為最主要的研究對象。兒童接觸媒介暴力內容同攻擊性行為之間存在可能的因果關系,但這并不意味著一味地批評暴力。本文認為,最好的辦法應該是解構二者的關系。
媒介暴力;兒童;攻擊性行為;解構
1993年10月,5歲的阿倫·梅斯納點燃了自家的拖車,燒死了他2歲的妹妹。據報道,這個男孩是受到了MTV的卡通片《比維斯和巴特黑德》中縱火丑角的影響。“梅斯納悲劇”發生后,又有幾起火災和扔保齡球砸死人事件被報道,且被人們歸罪于《比維斯和巴特黑德》。雖然在所有案件中,MTV都不承認這種因果關系,可它還是清除了節目中的縱火主題,并在每集節目前聲明:比維斯和巴特黑德不是榜樣,不要在家里嘗試做這些事情。MTV表示:“雖然我們并不相信《比維斯和巴特黑德》對‘梅斯納悲劇’負有責任,但目前采取的措施恰如其分。”
一直以來,《比維斯和巴特黑德》既有批評者也有擁護者。美國《國家評論》支持它并且認為它是“巧妙地從事社會批評的工具,是一個創造性的,充滿智慧的喜劇”。而《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將其比為“文明的喪鐘”。弗蘭克·麥康奈爾對這部卡通片有著以下評價:“公眾擔心收看該節目的孩子會變得像比維斯和巴特黑德一樣,而我不認為這種事情會發生。這個節目在不遺余力地諷刺,對懶人思維模式進行無情含蓄的批評,嚴肅譴責比維斯和巴特黑德代表的一切,因此,我把它看作一種道德行為。但我們不能確定所有人都能正確地解讀。事實上,藝術總是被誤用,那些易受影響的、不懂世故的人該怎么辦呢?禁止偷食禁果的做法早就不管用了,最終該節目還是需要一個警示標志。”[1]
在《比維斯和巴特黑德》存與廢的爭議中,其實本質的問題是:電視節目中的暴力內容是否會引發兒童攻擊性行為?關于這一問題的研究由來已久。
20世紀20年代,電影席卷了美國社會。1928年,美國電影調查委員會召集了大批學者就電影對兒童的影響進行了研究。其中,布魯默和菲利普·豪瑟發現電影確實對調查中所研究的那部分青少年的犯罪行為起著直接的作用。[2]然而,在所有13項調查的結論上,出現了巨大的爭論,好影響還是壞影響因為各方利益的不同出現了不同的解釋。
20世紀50年代,電視出現并成為人們生活中最普遍的媒介。1958~1960年,傳播學者威爾伯·施拉姆等人就北美洲電視與孩子的關系問題進行了調查研究。這次研究發現,電視并非導致兒童攻擊性行為的主要因素,僅僅是促因,研究者更強調社會范疇和社會關系等因素對兒童如何選擇電視的影響。[2]
20世界60年代,美國民眾開始對越來越高的犯罪率感到恐懼。1968年,約翰遜總統下令成立暴力起因與防治國家委員會調查美國的暴力行為。其中的一項報告《暴力與媒體》指出,觀看電視暴力既會強化也會導致暴力行為。該研究同樣表示:“我們拒絕承認這樣的觀點:僅僅接觸暴力就能使所有人的思維和行為都變得傾向于暴力。”[3]
到了20世紀60年代后期,美國人民對社會暴力問題的關注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在這樣的社會政治環境中,美國衛生局長宣布組建委員會開展研究。其中的一項報告《電視和社會學習》認為,兒童能通過看電視接觸暴力也能通過看電視學習,現在欠缺的是,沒有充分的解釋來說明在什么條件下兒童會將“榜樣”的行為作為其行動的向導。觀察所得的東西是否會被模仿還取決于環境和個人因素。
1983年,《電視與行為:10年的科學進展和對80年代的啟示》出版。其中的一些研究表明,并非所有人都同意收看電視暴力節目與攻擊性行為間存在因果關系。隨著環境因素、人口特點以及測量技術的變化,二者是否存在關系的說服力也隨之發生變化。
進入21世紀,尋找可以加強或減弱媒介暴力和兒童攻擊性行為二者關系的中間變量成為研究者們繼續追問的議題。這其中開展了一系列短時間內實驗室的研究和長時間縱向的研究。
短時期內的實驗室研究表明,觀看暴力電視內容會使兒童立即模仿攻擊性行為。科因和阿徹通過對347名英國青少年的觀察發現,經常接觸攻擊性內容的青少年會被同伴們評價為更具攻擊性。女性比男性從電視上觀看了更多的攻擊性內容,因此女性比男性更常被評價為具有攻擊性。[4]但是,短期實驗室研究因為其人為的實驗環境以及只能評估短期的媒介接觸效果而受到了廣泛的批評。
為避免短期實驗室研究的缺陷,研究者開始操作長期的縱向研究,跨越一定時間追蹤單一的樣本。一系列研究表明,兒童時期接觸媒介暴力的行為同成年后的攻擊性行為密切相關。休斯曼和他的同事一項跨越15年的研究發現,童年時期接觸電視暴力內容的行為可以預測到女性成年后的間接攻擊性行為,但對男性卻不適用。[5]
有關媒介暴力和兒童攻擊性行為的研究越來越多,但還是無法統一回答媒介暴力內容是否該為兒童犯罪負責?也許這將是一個永遠在回答而永遠沒有答案的問題。馮·費里森指出:“如果說21世紀的研究想更好地理解媒體暴力的意義,就要把媒體暴力納入到文化權利、主體性受眾,以及當今社會的經濟、權利關系和媒體技術的視野當中。”[6]
對于暴力,康·洛倫茨稱:“人類的好斗性是一種真正的無意識的本能,同性欲及其他人類本能一樣,會引起特殊的、極其強烈的快感。”[7]與此同時,漢密爾認為:“經濟因素決定著電視節目中暴力影像的供求關系。”[8]人類好斗性的無意識欲望同媒介的商業性需求表明,媒介暴力內容的存在有其合理性。正因如此,我們不能一味地禁止媒介暴力內容,“不應該把有關暴力影響的討論僅僅置于負面的框架內”。[6]面對媒介暴力同兒童攻擊性行為之間可能存在的因果關系,解構二者之間的這種關系,將是減少兒童攻擊性行為的最有效途徑。
(一)媒介素養和媒介教育
媒介素養研究在近幾十年的時間里吸引了各學科學者的普遍關注。這一議題使媒介暴力與兒童攻擊性行為的研究在受眾分析的層面逐漸擺脫被動,走向主動,獲得了一個全新的視角。道格拉斯·凱爾納稱:“要教會個人學習如何更好地應付具有誘惑力的文化時,必須教會他們對這些文化進行批判性的解讀。”[9]西方媒介教育的根本就在于培養青少年、兒童建設性地利用大眾傳媒的能力,提高他們的思考能力、辨別能力、控制能力等,以抵制媒介的消極影響。
(二)分級制度
控制媒介暴力關鍵的問題是制定媒介暴力的標準,因為并不是所有暴力在媒介中都不能出現,這就需要分析暴力對兒童的影響,判斷哪些暴力是可以使用的,哪些暴力是不應該使用的。從這一點看,分級制度無疑是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法。它只對受眾起提示的作用,而把選擇權交給了受眾,由受眾實行自我保護。
(三)傳媒責任倫理
當媒介展示暴力時,面對經濟利益和不良社會影響的沖突,媒介該如何作出抉擇?這就需要引入傳媒責任倫理。正如哲學家西塞拉·博克所說:“倫理原則可以幫助媒介作出艱難的抉擇。”[10]傳媒責任倫理是重構媒介暴力的優良道德基石,它要求媒介把暴力框入道德允許的范圍之內,讓暴力受到人類基本價值觀念的制約。
媒介暴力同兒童攻擊性行為之間的關系問題,是一個歷久彌新的話題。研究者始終在努力,希望能夠解構媒介暴力同兒童攻擊性行為二者之間可能存在的聯系。但是這種努力并不是一味地去批評暴力,媒介暴力的存在有其合理性的前提,未來的發展道路應該學會利用媒介暴力的合法意義免除其非法意義,讓媒介暴力釋放出最大的正面力量。
[1] 弗蘭克·麥康奈爾.藝術是危險的:以《比維斯和巴特黑德》為例[J].大眾福利,1994,14(1):28.
[2] 洛厄里,德弗勒.大眾傳播效果研究的里程碑[M].朗文出版社,1988:51,213.
[3] 羅伯特·貝克,桑德拉·波爾.暴力與媒體[M].華盛頓:美利堅合眾國政府,1969:35.
[4] 科因,阿徹.電視中攻擊性內容和現實的攻擊性行為的關系[J].社會發展,2005(14):324-338.
[5] 羅威爾·休斯曼.兒童電視暴力內容接觸同成年后攻擊性行為關系的縱向研究:1977-1992[J].發展心理學,2003(39):201-221.
[6] 格雷姆·伯頓.媒體與社會:批判的視角[M].史安斌,主譯.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7:118.
[7] 康·洛倫茨.攻擊與人性[M].王守珍,吳月嬌,譯.北京:作家出版社,1987:127.
[8] 詹姆斯·漢密爾頓.挑戰暴力:暴力內容電視節目的經濟市場[M].普林斯頓:普林斯頓大學出版社,1998:66.
[9] 道格拉斯·凱爾納.文化馬克思主義和現代文化研究[M].雷保蕊,譯.學術研究,2011,(11):80-85.
[10] 菲利普·帕特森,李·威爾金斯.媒介倫理學——問題與案例[M].李青藜,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3.
C913.5
A
1674-8883(2016)18-0081-02
焦夏飛(1991—),武漢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研究生,研究方向:新聞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