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關鍵詞:新聞節目;編輯意圖;符號學
摘要:新聞編輯是一個符號化過程,編輯意圖在這個過程中得以實現,但同時也深受語境和受眾期待等因素的影響。為實現編輯意圖的有效傳播,防止編輯意圖在傳播過程中被分散、弱化和誤讀,電視新聞編輯可通過意圖定點將受眾的解釋意義終止在所希望的點上。從符號學角度剖析編輯意圖表意的過程和實現策略,既有利于編輯把握新聞傳播活動本質,又有利于電視新聞傳播活動的改革與創新。
中圖分類號:G222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9-4474(2016)03-0013-06
Analysis of the Intention Expression of
TV News Editor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emiotics
DAI Wei
(School of Literature and Media, Hubei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 Enshi 445000, China)
Key words: news programme; editor intention; semiotics
Abstract: The process of editing news is semiosis in which editor implement his intention and is affected by the contexts and audience expectation, etc. To effectively disseminate and to prevent the intention from being dispersed, weakened and misunderstood, editor of TV news can stop audiences interpretation at a certain point he designates. Analyzing the process of intention expression and the implementation strateg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emiotics will help editors deepen the understanding of news communication and promoting the innovation of TV news dissemination.
電視新聞傳播是電視媒體運用符號傳播意義的過程,傳播學“把關人”理論認為,大眾傳播機構進行新聞傳播有一個取舍選擇的過程,只有那些符合一定規范和價值要求的信息才會進入傳播渠道并最終送達到受眾。新聞編輯作為傳播媒體的“把關人”,依據編輯意圖對新聞信息進行取舍選擇和編排,以實現傳媒的經營目標、宣傳目標和社會目標。本文試圖從符號學視角出發對電視新聞編輯的意圖表意過程進行分析,探究在新聞節目傳播過程中編輯的意圖意義如何有效實現,以求為電視新聞實踐及創新提供一些新的視角與思考。
一、電視新聞編輯意圖表意過程分析傳播是意義的交流和擴散,是傳播者和受傳者以媒介為工具,以符號文本為介質發生的意義交換,是符號被傳送、接收和解釋的過程。符號學家趙毅衡教授認為,在符號表意過程中存在三個意義環節:發送者的意圖意義、符號信息的文本意義和接收者的解釋意義,如圖1所示。
圖1符號表意過程的意義環節意圖意義、文本意義和解釋意義在符號過程中依次出現,不可能同時在場。攜帶文本意義的符號存在于發送者與接收者相距的時空之間,由于將意圖意義賦予符號的發送者并不在場,加之受符號片面化、符號文本噪音等影響,文本意義與意圖意義開始表現出不一致;接收者在感知符號攜帶的文本意義時,受外部語境以及自身成長經歷、文化素養等因素影響,其解釋意義與文本意義之間進一步歧出。因此,在意義傳播環節中,三種意義之間的流動和交換不可能完全一致地、簡單地依次交接。
西南交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第17卷第3期戴蔚電視新聞編輯意圖表意的符號學分析電視新聞編輯意圖表意過程中也同樣存在這三個意義環節。蔣曉麗、李瑋在《從“客體之真”到“符號之真”:論新聞求真的符號學轉向》一文中剖析了客觀事實的信息傳播要經過的多次符號化過程:“第一符號化過程常常發生在‘客體事實的當事人/目擊者——客體事實’之間……第二符號化過程常常發生在‘客體事實當事人/目擊者的解釋——新聞傳播者——新聞符號文本’之間……第三次符號化過程常常發生在‘新聞符號文本——新聞受眾’之間”。〔1〕細察新聞工作環節我們可以發現,記者將新聞事實采集上來形成符號文本后實際上并不能直接進入到大眾傳播的信息流通環節,而是要首先經由新聞編輯“把關”后才能面向大眾傳播。因此,在“第三次符號化過程”發生之前,新聞傳播還有一個重要的符號化過程:新聞符號文本——新聞編輯——新聞節目符號文本之間的符號化過程,如圖2所示。
圖2電視新聞傳播符號化過程在這一過程中,新聞編輯依據編輯方針及編輯思想,將意圖意義通過符碼編織于節目文本之中,使新聞文本意義、新聞編輯意圖統一于合一的時間和意義向度上,以符號文本為介質在編輯與符號接收者(受眾)之間進行意義交換。
與符號表意過程中的意義傳送一樣,當文本意義替代編輯的意圖意義進入到新的符號化過程中,“一旦擺脫了說話者的當下性,文本可以超出由說話者——聽話者這種語境所有的歷史的、心理的和社會學的限定”〔2〕。符號文本的形式成為了意義所在,新聞節目的語言方式、結構形式以及表現技巧等影響和制約著意義的產生;新聞體裁、節目風格以及副文本形成新聞節目文本自攜的元語言,文本與社會千絲萬縷的關系形成語境元語言,這些元語言幫助文本指向意義,因此文本意義并不等于編輯發送的意圖意義。解釋意義是由接收者運用能力元語言對符號文本意義進行的解釋。皮爾斯注意到符號意義解釋和再現的“無限衍義”現象,指出接收者在解釋某個符號意義的同時,解釋項就變成了一個新的符號,又開啟了新的符號表意過程,因此符號表意過程是綿延不休,難以窮盡的。艾柯進一步揭示出意圖意義、文本意義和解釋意義三種意義未必能在符號表意過程中實現對應,他認為在符號衍義鏈條中,假定衍義已從A到E,“一旦我們認識E時,關于A的想法已經消失。內涵擴散就像癌癥,每一步,前一個符號就忘記了,消除了”〔3〕,在艾柯看來,當新的符號替代原符號后,原符號就已經被遺忘和消除,對于之前的衍義過程,新的符號接收者可能未必感知。
皮爾斯與艾柯等深刻揭示出在符號化過程中,意義發送者與接受者之間的時空距離與意義隔膜,而在大眾傳播過程中,這種距離與隔膜更加顯著地存在于信息傳受雙方之間。當受眾解釋新聞節目文本意義時可以不必感知或未必能感知到編輯意圖的存在,新聞編輯的意圖意義有可能被受眾感知,也有可能被受眾忽略,而一旦出現受眾解釋意義與編輯意圖意義相反,則可能會導致一些負面效應,諸如影響節目的可持續發展,影響媒體公信力,對社會產生負面的影響等。例如新聞編輯意圖實現媒體對社會的監督而曝光社會一些違法違規現象,這些報道在實現編輯意圖的同時,也有可能引發部分群眾對現實社會安全狀況的擔憂以及對他人的不信任感,形成社會的悲觀失望情緒;更有甚者,所曝光的內容可能成為一些違法違規人員學習效仿的范本。當下社會“倒地老人無人扶”“報復社會”等事件頻頻發生,與部分新聞接收者解釋意義與編輯的意圖意義出現背離不無關系。當下社會媒體形式多樣,新聞傳播主體多元,在新聞傳播活動中,新聞編輯如何有效傳達意圖意義,實現受眾解釋意義與編輯意圖意義基本對應的目標,以推動社會和諧、健康發展是值得深入探討的問題。
二、影響電視新聞編輯意圖表意的因素“任何符號表意和解釋活動,都需要從一個意義源頭出發。這個意義源頭,就是符號表意的主體”。〔4〕新聞節目編輯作為符號表意的主體,其編輯意圖表意主要受到了兩方面因素的影響。
(一)語境
語境是符號的使用環境,是意義構筑的重要因素,它不僅在受眾解讀符號意義時起重要作用,而且在符號發出者構筑意義時也形成重要的環境條件。語言學對語境分類的研究尚無定論,但語境包含與語言相關的外部世界特征的觀點已基本達成共識,即言語者所處的社會環境、文化背景、思維方式、民族習俗等都會對言語活動產生影響。影響新聞編輯符號表意的語境包括兩個方面的內容:編輯語境和受眾語境。編輯語境包含三個層面:編輯的個人語境、媒體語境和社會語境。編輯的個人語境主要指編輯的文化背景、教育程度、思維方式、專業能力、新聞敏感等,它決定著編輯的價值觀、新聞態度和業務能力;媒體語境指媒體的黨性原則、管理體制、經營目標、收視率目標等,它要求編輯實現一定的傳播目標、履行一定的傳媒功能;社會語境指社會各層面對媒體的要求、媒體公信力、受眾對媒體的印象和評價等,它要求編輯思慮周全、權衡利弊、創新工作,履行社會責任。由于新聞傳播活動對社會產生著重大影響,因此編輯的個人語境在編輯意圖形成中只起著基礎性作用,而媒體語境、社會語境則起著決定性作用。
受眾語境是受眾運用語言符號闡釋新聞文本獲得解釋意義時所處的環境,主要由內部語境和外部語境構成。內部語境是受眾自身成長、教育、生活經歷以及所秉持的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等;外部語境既包括受眾所處的社會環境、文化環境、民族習俗等,也包括媒介通過信息傳播給受眾營造的媒介環境。
由于編輯與符號接收主體(受眾)在意義傳遞過程中存在時間、空間及對象距離,新聞節目符號文本處于編輯與受眾之間,其意義的解釋需要通過主體間的互動來完成,新聞編輯與受眾因此也具有“交互主體性”特點,即新聞編輯在意圖表意時必須考慮受眾的存在,受到受眾語境的影響和制約,針對受眾語境確定和調整新聞節目編排的結構和技巧。正如同一個新聞編輯面對國內和國外受眾,或面對少兒和成年受眾這些不同群體時,其編輯的節目內容和形式會有較大差別,意圖意義也呈現出不同的內涵。
(二)受眾的“意義期待”
新聞節目編輯意圖表意還要受到受眾“意義期待”的影響。因為新聞編輯與受眾存在著“交互”關系,二者相互依存,以對方存在為“自我”存在的前提,因此在表意過程中,受眾作為能動的符號主體并不總是處于被動的位置,他們會通過傳播行為表達對新聞信息的“意義期待”,編輯在符號表意時應將受眾的意義期待納入考量范疇,并積極予以回應和滿足。在意義傳播實踐中我們發現,受眾對于不同的信息內容有著不同的態度:那些與受眾生活和利益息息相關的新聞信息,如天氣情況、出行指南等服務性新聞信息,災害、災難信息,懲治貪污腐敗、打擊違法犯罪等信息能引起觀眾的收視熱情,而各種會議報道、領導人活動、工作經驗或成績等信息常引起觀眾的反感,有時甚至是抗拒。由于受眾態度直接影響新聞節目的收視效果,在當前傳媒市場競爭激烈的媒體語境下,編輯在意圖表意時會慎重對待受眾反饋,及時調整其意圖表意以滿足受眾的收視需求。如近年來中央電視臺《新聞聯播》大量減少對領導活動和會議的報道,改革此類報道的方法,增加關于普通百姓的報道,開展“走基層·百姓心聲”主題調查等活動以貼近民生,引導社會風尚,就是該欄目對受眾“意義期待”的積極回應與互動。同時編輯也可以充分發揮自身主體性作用,對受眾的“意義期待”進行恰當引導,以達到更好的傳播效果。
三、意圖定點:編輯意圖表意實現的策略新聞事件信息在被受眾接收之前,意義在不同環節上不斷被解釋,又不斷產生著新的意義。由于接收者的語境不同、能力元語言不同,意義在衍義過程中還會出現“分岔衍義”現象,即同一個符號可產生不同的解釋項,同一個接收者在不同的語境下對同一符號可能解釋出不同意義等。為防止表意過程中編輯的意圖意義被分散和弱化,甚至被誤讀,編輯可以采用多種方法操作符號文本,讓目標受眾暫時終止衍義并防止衍義分岔,進而將受眾的解釋意義定位到編輯希望的那個點上。雖然編輯的意圖定點無法針對所有的新聞受眾,但是如果編輯意圖定點成功,大部分意義接收者會把意義解釋終止在編輯希望的點上。從符號學角度來看,新聞節目編輯在進行意圖定點時主要可采用以下方法:
(一)利用與構建受眾語境
語言學家Sperber和Wilson認為交際者在交際過程中常常試圖操縱語境來實現交往目的,諸如使用符合語境的話語,構建有利于自己的語境。前面提到受眾語境包含內部語境和外部語境兩個層面,相較形成于受眾生活過程的內部語境,編輯主要在外部語境方面掌握著較多的主動性和能動性,編輯可從三個方面利用受眾語境來組織新聞報道,事半功倍地實現意圖定點。一是組織與受眾語境相符合的新聞報道,實現意圖定點。如依據受眾勞動生產規律、民風民俗特點,把握季節、節日、重大活動等這些語境,實現意圖定點。二是使新聞傳播符合受眾所處的外部語境,尤其是當受眾所處外部語境發生重大變化時,編輯應積極調整新聞傳播策略實現意圖定點。如2016年3月19日,山東警方破獲案值5.7億元非法疫苗案,發現疫苗未經嚴格冷鏈存儲運輸銷往多個省市的消息在網上傳播后,不僅引起社會各界強烈關注,還導致了人們對疫苗安全的強烈質疑,造成社會對疫苗使用的不安和警惕,這種情緒廣泛蔓延,成為受眾在該時間段內闡釋新聞信息的重要語境,編輯在相關新聞傳播中需要積極調整策略,使新聞話語符合并針對受眾外部語境的變化,準確實現意圖定點。三是編輯可通過構建受眾的媒介語境實現意圖定點。以中央電視臺2014年推出的“家風是什么”主題調查為例,調查中,記者深入生活通過采訪讓人們反思家風,通過播出采訪的內容引發全社會在對家風問題關注的同時,思考家庭教育應有什么樣的品格和精神。編輯通過海量采訪大家談的方式營造了濃厚的文化記憶與反思氛圍,為實現建設文明社會風尚的編輯意圖構建了受眾語境。同年2月,央視又推出“時間都去哪兒了”的主題調查,該調查讓大家停下生活中匆忙的腳步回顧人生,編輯將這些主題調查精心剪輯編排起來,表現出亦莊亦諧的風格,使之既具話題感和趣味性,又為實現編輯意圖——建設中華文明,構建和諧美好理性的家園——營造了良好的受眾語境。
(二)凸顯與意義相關的事物品質
編輯是否能清晰、明白、準確表意,是決定接收者的解釋意義能否到達編輯意圖定點的關鍵。趙毅衡認為:“作為符號載體之物必須能被感知,但是被感知的不是物本身,也不是其品質,而只是物的個別品質。物不需要全面被感知才攜帶意義,讓物的過多品質參與攜帶意義,反而成為表意的累贅。”〔5〕在這里,趙毅衡指出事物在符號化過程中存在片面化的特點,即人們在賦予對象物含義時,忽略了其與意義無關的品質,只選取了與意義相關的品質并將其片面化,以達到精確表意,避免出現符號表意累贅。編輯意圖符號表意片面化是對編輯的最基本要求,只有抓住與意義相關的事物品質,才能避免其他無關品質對符號表意的干擾,避免所述意義不清或不明。以中央電視臺《新聞聯播》每年全國“兩會”新聞報道為例,兩會新聞報道視角長期以來局限于會議的流程和領導人活動、講話,電視觀眾對“兩會”新聞的感受是:時間冗長,內容空洞、抽象、不得要領,畫面單調沒看頭,難以清楚了解和掌握“兩會”實質性內容。從2004年開始,《新聞聯播》不再延長播出時間,并且在規定的時間框架內努力探索報道改革,圍繞老百姓關心的熱點、難點問題組織新聞報道,新聞視角改大而全為具體化、個性化,著力挖掘“兩會”獨特品質。經過十余年的改革與創新,“兩會”報道在新聞點的抓取上更加具體,關注的問題更加貼近民生,思想也更具銳度。“小撒探會”“老外看兩會”“聚焦兩會·看圖知兩會”“聚焦兩會·數字兩會”等欄目,著重抓住了“兩會”的熱點內容和突出變化,實現編輯意圖精確定點。報道會議和領導人活動是每個電視臺都要面對的題材,如何把這類新聞報道好而不流于會議和活動的流程,編輯應要求記者從符號表意片面化入手,即忽略與表意無關的事物品質,只抓住那些與意義相關的內容,提高受眾對事物的認知效率和質量,從而實現編輯意圖定點。
(三)利用前文本的文本間性輔助編輯意圖定點
文本間性又稱文本互涉,最早由法國文藝理論家朱莉婭·克里斯蒂娃提出,她認為“任何文本都是引語的鑲嵌品構成的,任何文本都是對另一文本的吸收和轉化”〔6〕。前文本是指一個文化中先前的文本對此文本生成產生的影響,對符號表意和解釋意義起著重要的文化背景作用。對新聞編輯來說,前文本是其符號表意時受到的全部文化語境壓力。因新聞具有時效性的特點,文本從編輯到受眾的時間不長,影響編輯符號表意的前文本對受眾解釋文本意義也能起到文化背景的作用,產生文本間性。因此新聞編輯在意圖定點時,可以利用前文本的文本間性,使受眾在解釋符號文本時與編輯的意圖意義對應。如2014年2月15日,中央電視臺《新聞周刊》播出了《本周特寫:警察‘撞’大爺》,對“扶不扶”問題進行了討論。什么是“扶不扶”,為什么要扶,為什么不扶?如果不知道“前文本”,可能會覺得這個新聞節目所討論問題有點無聊,文本間性將節目與前文本聯系起來:熱心幫助他人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所以老人倒地,要扶;但2013年發生了一系列倒地老人被扶起后“訛人”的事件,人們不敢扶;2014年春節聯歡晚會小品《扶不扶》把社會的困惑逼真地表現了出來,引發全社會的共鳴與思考。這些前文本不僅是這期節目意義生成的伴隨文本,也是觀眾進行意義解釋的伴隨文本,它存在于文本之外但卻幫助文本指向意義。《新聞周刊》節目前文本所涉文化問題的敏感性、重大性促成了編輯的意圖表意,而電視觀眾愿意觀看這個節目并解釋節目意義也是基于前文本的影響,此時觀眾的解釋意義與編輯的意圖意義因前文本的文本間性而順利對應。
(四)巧用“刺點”吸引觀眾到達意圖定點
巴爾特在其著作《明室》中提出一對概念“Studium”和“Punctum”,趙毅衡將之譯為“展面”和“刺點”。“展面”即文化或藝術的正常化,展面常被視為文化的正規,具有均質化特點,受眾難以把握其特征。刺點是結構上的反常,是對常規狀態的破壞,刺點“經常是一個細節,一個獨特的局部,或一篇獨特的文本”〔7〕。刺點與展面是和諧統一的關系,沒有展面就無法形成刺點,正如“紅花還要綠葉配”一樣,如果刺點是紅花,那么展面就是綠葉。刺點的使用可以給受眾以強烈的刺激,避免審美疲勞造成的倦怠。新聞編輯可利用“刺點”吸引觀眾對內容和形式的關注,并進行意圖定點,實現節目的創新突破。
我國各級電視臺《新聞聯播》節目因其官方性質和一以貫之的嚴謹工作態度,在觀眾心中既保持著高度的公信力和權威感,同時也因其長期不變的節目格式、程式化語言、四平八穩的報道風格深受觀眾詬病和批評。新媒體的發展和普及使傳統媒體的新聞話語權受到沖擊,隨著新聞話語主體多元化,話語方式大眾化、互動化,各級電視臺《新聞聯播》也應積極探索突破“展面”的路徑,如果在節目中運用一些“刺點”,可以大大刺激電視觀眾對節目的關注,提高節目的關注度,逐步改變節目在觀眾心目中的刻板印象。
這方面中央電視臺的《新聞聯播》已經做出了成功的先例,如2013年2月在報道李克強總理走訪棚戶區的新聞中,一個光屁股小男孩從衣柜中溜出來搶了鏡,新聞編輯沒有像以往那樣將這個與新聞主題無關甚至有點破壞主題表現的細節處理掉,而是讓其成為節目展面的“刺點”,播出后引起觀眾廣泛關注和好評;同年11月9日,中央臺《新聞聯播》重播時突然插播亞冠決賽下半場比賽實況,這一創歷史之舉再次讓全國觀眾驚訝不已。這些“刺點”讓那些對《新聞聯播》審美疲勞的受眾再次打起精神來關注節目,討論其在內容和風格方面表現出的新鮮變化,編輯利用“刺點”成功地實現了傳播目的。
(五)“出位之思”:編輯意圖定點的大膽突破
英國藝術哲學家瓦爾特·佩特將“出位之思”定義為藝術“部分擺脫自身局限”〔8〕的傾向,趙毅衡進一步解釋出位之思是“在一種體裁內模仿另一種體裁效果的努力,是一種風格追求”〔8〕。一般來說,出位之思不太可能出現于非藝術的體裁中,尤其是對于體裁限制較為嚴格的新聞節目來說,其準確性、時效性和真實性的體裁要求,使節目編輯突破新聞體裁尋求另一種體裁的表達方式似乎有點冒險,但其實這并非絕對是難以逾越的禁區。當前電視新聞編輯努力探索節目的改革創新,一些“出位之思”的意圖和嘗試取得了顯著成功,不同體裁風格的新聞作品讓觀眾耳目一新,為實現電視編輯意圖定點創新了新的手法。
2014年春節期間,中央電視臺《新聞聯播》有兩條被觀眾熱評為“賣萌”、“煽情”的新聞就是“出位之思”的典型范例。被觀眾稱為“賣萌”的新聞是2014年2月4日播出的新聞《大熊貓寶寶拜年啦》,這條新聞以大熊貓寶寶第一人稱的口吻介紹熊貓家庭,并向觀眾拜年。畫面上是漂亮可愛、調皮活潑的4個熊貓寶寶,背景音樂喜慶歡快,新聞表現形式成功突破了新聞體裁的客觀、冷靜、嚴肅語態,而帶上幽默詼諧的自我介紹體裁風格。另一條被稱作“煽情”的新聞是2月5號播出的《新聞聯播》結束語,該結束語抒寫了新年的第一場降雪和難舍的離鄉之情。之所以把這條結束語的表現手法稱之為“抒寫”,是因為它完全沒有了新聞的體裁風格,而是表現出濃郁的電視散文特點:沒有以往刻板的格式和干癟的新聞語言,而是在舒緩深情的《春節序曲》旋律里,用不同畫面呈現出祖國各地的美麗雪景,播音員以抒情的語調深情道來……所有音視頻符號此刻營造出留戀不舍、情意綿長的離別氛圍。此后,中央電視臺在2月6號播出的一條《全家福》,也是“出位之思”的精彩之作。
綜上,電視新聞節目有著豐富的語言符號和表現方式,符號學視野下的新聞節目編輯意圖表意和新聞節目改革創新有著較大潛力,新聞編輯應當對意圖表意過程深入了解,以利于在新聞活動組織、新聞節目編排上更加游刃有余,同時從更深的層次思考新聞節目改革與創新的突破路徑,也有利于增強新聞節目的競爭實力和社會影響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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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艷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