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
“三百六十五個夜晚,最甜最美的是除夕?!闭\如歌唱家張也所唱,對于我們尋常百姓而言,除夕夜無疑是一個團圓喜慶的日子,是一個可以舉家狂歡的夜晚。而翻閱史料,發現很多大師級作家們的除夕夜卻有著別樣的故事。
魯迅先生一向不喜過年,“舍間是向不過年的,無論新舊?!倍鄶的昃暗某?,先生都在讀書、寫作、會友中度過。1925年除夕,先生“往琉璃廠買石印《王荊公百家唐詩選》一部六本”,是夜,編成了《華蓋集》,并寫了約一千二百字的《題記》。1929年春節,先生照樣忙于寫作,白天還去了內山書店會客,當日的日記也只有“晴。舊歷元旦也”寥寥數筆。1930年庚午春節,除夕這天,魯迅“托掃街人寄信寄物,賀兩家子結婚、生子”。翻閱魯迅日記,似乎也只有1928年和1931年的除夕是例外。1928年的除夕夜,先生“夜同三弟及廣平”在民(明)星戲院看了場名為《瘋人院》的電影。而1931年的除夕,無疑是先生最為開心的一次,除夕這日,魯迅不僅允“夫人治少許饌”,邀來好友馮雪峰同飲。飯后,“又買花爆十余,與海嬰同登屋頂燃放之”。年過五十的父親不辭辛苦,帶著四歲的幼子爬到樓頂放煙花,可見先生的溫情一面。
大抵文人過年,總不忘文章事。除夕照樣讀書寫作的還有郭沫若、吳宓和季羨林。1942年的春節,郭沫若是在寫作中度過的,除夕這晚,才完成《屈原》不久的他又開始了另一名作《虎符》的創作。1915年2月13日,也是一個除夕,這天吳宓去了琉璃廠,“游于各書肆,坐閱至晚,購雜志數種而歸。”1934年2月13日,甲戌除夕,正在清華大學讀書的季羨林當晚寫下了《回憶》一文,在當天日記里,他還寫道:“對于過年,我始終擁護,尤其是舊歷年,因為這使我回憶到童年時美麗有詩意的過年的生活?!庇捎诋敃r的民國政府廢除了舊歷春節,學校沒有放假,這讓留校的季羨林倍感孤獨,“周圍的環境冷冷清清,沒有一點‘年味,自己也沒有找到過年的感覺”。
對于國人而言,即便生活再窘迫的人家,也還是要準備幾樣年夜飯菜的。而國學大師陳寅恪1942年的年夜飯就顯得格外的“凄慘”。是年春節,困居香港的陳寅恪一家早已斷糧數日,駐港的日軍因震于陳寅恪的文名,有心拉攏,并送去了面粉,卻被陳寅恪斷然拒絕。這年除夕,陳家人每人只喝了半碗稀粥,分食了一個鴨蛋,算是度過了一個“難忘”的除夕夜。作為一介書生,先生表現出的氣節和操守,讓人肅然起敬。
相比之下,胡適的除夕過得挺“滋潤”。1934年的除夕,胡適一連趕了幾場飯?!拔顼堅跉W美同學會,有兩局”,“晚上到美國使館吃晚飯”。吃完飯,胡適回家后還打了四圈麻將才睡。
摘自《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