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踐與理論的分歧
——再論我國記名提單是否必須憑正本放貨

牛　元

上海海事大學，上海　201306

實踐與理論的分歧

——再論我國記名提單是否必須憑正本放貨

牛元

上海海事大學，上海201306

摘要：司法實踐與理論界對“記名提單是否必須憑正本提單交貨”這一問題存在不同觀點。司法實踐普遍認同“記名提單也必須憑正本提單交貨”的觀點，而理論界則傾向于“記名提單憑提單記載的內容交貨而不是提單本身交貨”的觀點。實踐是理論的基礎，理論對實踐具有反作用力，兩者相輔相成，若是長期背離，則即不利于實踐的深入，又不利于理論的發展。因此，建議司法實踐修正其觀點，改采理論界的觀點，使實踐與理論相符，做到真正的統一。

關鍵詞：記名提單；無單放貨；提單物權；憑單提貨

記名提單項下，貨物是否必須憑正本提單交貨？我國的司法實踐與理論界對這一問題有著不同的觀點。司法實踐的普遍觀點是記名提單與指示提單或空白提單一樣，必須憑正本提單交付貨物。而理論界則認為，記名提單不需要憑提單本身交貨，而是憑提單記載的內容交貨，持該觀點的代表人物有司玉琢教授、初北平教授等。

一、司法實踐的觀點

先看司法實踐所采納的觀點，即記名提單也必須憑正本提單交付貨物。

(一)司法判例

廈門大學何麗新教授在其主持司法部《無單放貨的法律問題研究》課題期間，曾對153個無單放貨案件做過統計，得出如下結論：各地法院對記名提單下是否要憑正本提單放貨的問題上，基本上達成了共識，即“即使是記名提單，仍要具單放貨”。在為數不多的10個以“記名提單項下，承運人驗明收貨人身份后是否應承擔無單放貨責任”為抗辯事由的案件中，被法院采納的僅有1件。2004年5月，最高人民法院在審理某海外貨柜航運有限公司與青島某食品有限公司海上貨物運輸無單放貨糾紛再審案件中也維持了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的判決，支持“記名提單也要憑單放貨”的做法。

(二)司法解釋

2009年最高人民法院通過并施行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無正本提單交付貨物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以下簡稱“無單放貨司法解釋”)第一條即明確了無單放貨司法解釋所稱之正本提單包括記名提單、指示提單和不記名提單。隨后，在最高院發布的關于該“無單放貨司法解釋的理解與適用”一文中，相關負責人進一步闡明“在國際貿易和海上運輸中，提單作為物權憑證，是承運人保證據以交付貨物的重要單證”。由此可見，司法解釋亦采“記名提單項下，承運人必須憑正本提單交付貨物”的觀點。

二、理論界的觀點

再看以司玉琢教授、初北平教授為代表的理論界的觀點。

司玉琢教授認為，在我國《海商法》下，記名提單不需要憑單交貨。初北平教授也提出了對“記名提單需憑正本提單交貨的質疑”。由此可見，以司玉琢教授和初北平教授為代表的理論界更傾向于采納“記名提單不必憑正本提單交貨”的觀點，這與司法實踐的做法相悖。

三、觀點之辨

司法實踐之所以認為記名提單須憑單交貨，其依據無外乎就是提單具有“提貨憑證”與“物權憑證”之功能。但是，理論界對此卻有不同的看法。

第一，對《海商法》七十一條“憑單提貨”(即“提貨憑證”)的理解。司玉琢教授認為，我國《海商法》第七十一條第2句中的“據以”不能簡單地解釋成“根據提單本身”，而應理解為“根據提單的記載”。初北平教授亦認為，在記名提單項下，承運人向提單中載明的記名人交付貨物，即已履行了其據以向收貨人交付貨物的保證，無須記名人出示提單。進一步來說，《海商法》七十一條第2句中的“據以”不是指憑提單本身去交貨，而是依據提單的記載內容去交貨。

第二，提單物權性、債權性之辨。上個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理論界就“提單物權性”問題進行過激烈的討論。但隨著理論研究的深入，至少在運輸領域，“提單不具有物權性”的觀點已經成為一種普遍認可的觀點。從我國相關的法律規定來看，《海商法》第七十八條體現了提單法定之債的屬性，但是并未有法律直接體現提單物權之屬性。司玉琢教授雖然持“間接占有權權”之觀點，但占有本身是一種事實，而非物權本身。

四、建議

無單放貨司法解釋統一了司法實踐，但司法實踐與理論界的矛盾如何調和？結合以上之分析，筆者認為：記名提單項下，是不是必須憑正本提單交付貨物的問題上，建議司法實踐修正其觀點，改采“記名提單不必憑正本提單交貨”的觀點，使司法實踐與理論相符，做到真正的統一。

除了以上關于“提貨憑證”、“物權憑證”的討論外，個人還認為即使記名提單不憑正本提單交貨，也不會侵犯提單項下貨物權利人的合法權益。具體來說：第一，買賣雙方在簽訂買賣合同時，有權選擇簽發提單的類型，即買、賣雙方可以選擇要求承運人簽發不記名提單或是記名提單，如果雙方意定選用記名提單，那么雙方對將來承運人不憑正本提單放貨是有預期的。賣方如因此受有損失，實屬買賣合同貿易上的風險，而非承運人侵害其權益。第二，在貨物運抵目的港之前，托運人享有對貨物的控制權，其可以據此要求承運人退運乃至要求承運人拒絕將貨物交付給記名提單的收貨人來維護自身合法權益，而非寄希望于承運人憑單交貨來維護其權益。第三，在其他運輸領域，如航空貨物運輸，承運人不憑單放貨的通行做法并不必然侵犯托運人的合法權益。

[參考文獻]

[1]司玉琢.海商法專論[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

[2]初北平.再論記名提單下的無單放貨[J].中國海商法年刊，2003，14.

[3]司玉琢.論無單放貨引起提單物權性的爭論[J].中國海商法年刊，2006，16.

中圖分類號：D996.1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4379-(2016)18-0265-01

作者簡介：牛元(1980-)，男，漢族，江蘇淮安人，上海海事大學，2015級國際法法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海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