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把創客癮
柳香芹(北京,白領)
如今,京城創客流行,據說在創客中心,每個人都可以盡情發揮自己的創意去放飛夢想,燃燒激情。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和朋友一時興起,驅車造訪某創客中心,決定親自體驗一下做創客的感覺。
時值隆冬,地處偏遠郊區的一處創客中心卻人滿為患。展廳內創意作品,琳瑯滿目,令人目不暇接。根據不同的花卉類型,糅進不同的創意,精心制作成形態各異、寓意非凡的藝術作品,在不同程度上滿足了視覺與精神上的需求。這些創意作品的取材,來源于中心自己種植栽培的花卉基地。
負責接待的美女把我和朋友迎至茶室,聞香品茗,茶香人美,再加上滿眼的勃勃生機,禁不住感嘆,在喧囂紅塵之外,還會有如此能蕩滌心靈的凈地,世間的一切浮名躁利,恩怨得失,瞬間化為烏有。
幾道茶后,美女引我們去挑喜歡的花卉,我被一株玲瓏剔透、三朵長在一起的多肉小綠植迷住了,朋友鐘情于一株尺許高的刺松綠植。我們選定花卉后,又選花盆,我選了一個半球狀透明玻璃花盆。美女開始教我們如何栽種,要先把植株放進盆里,然后再用一些摻有養料的沙子固定好,撒上一捏金光閃閃的亮沙,最后,用噴水器澆灌……一陣忙碌過后,花栽好了,美女讓我給花起個名字,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愛情如花”。當把花簽放到花盆中,對著花盆左右端詳,我卻總覺得欠缺完美。
我是一個家庭觀念很強的人,家雖然不能作為生活的全部,但每一個家庭成員都是家中快樂的音符。家庭重組后,我和愛人相親相愛,攜手共進,飽嘗愛情的甜蜜,愛人帶來一個兒子,我自己一兒一女還小,一家五口,生活在一起,快樂和諧。于是我毫不掩飾地把這些告訴了美女,美女一點就透,讓我再次挑選。挑來挑去,沒有一株五朵的。我干脆又移來兩株形狀相同,略小些的,植在旁邊,然后再加一株更小的。這時,我長舒了一口氣,說道:“這樣就完美了!三朵,代表我們倆大人和大兒子,旁邊兩個小的是我兩個小孩子,那更小的是……”說到這,我故作神秘地停頓一下,說:“如今國家已放開二胎,希望我們家再生個小的寶寶。”在場的人聽到我的話,明明知道是玩笑,也跟著開懷大笑起來。最后,我又選了一個小白天鵝造型,放在花盆中,表示天使降臨護花祈福。看著一家人,一盆花,心中樂開了花!
兩個秘書
安 諒(上海,公務員)
我這幾年配備了兩個秘書:張三與李四。張三與李四都很賣力,鞍前馬后地忙碌。底下人都說,兩人夠稱職,就像我的影子似的。
對比起來,張三靈活一些,平常話兒挺多,但不礙大事。與我也像朋友似的,能夠說上話。我和他也經常聊聊,許多都是工作之外的話題,譬如說最近有什么重大國際國內要聞趣事,譬如說最近哪個明星結婚了又離婚了,哪個明星離婚了又結婚了,許多小花絮,每每說得我心花怒放,眉開眼笑的。張三的人緣也不錯,大家都愿意與他交往,也容易交往,有什么大事小事去找張三,張三也都會幫他們一一圓滿完成。張三有時也找我幫忙,我能幫也一定幫。張三一度被大伙稱作“活寶”,可見,張三的活絡程度。
李四就與張三有差別了。李四拘謹,內向,說話輕聲細語的,是那種小心謹慎之人。他與我的話題主要就是工作了,工作長工作短,工作內工作外,一切都是圍繞著工作而展開的,工作上的事認真細致,工作之外的事,幾乎從不與我提及,人家看李四有點木訥,說他在我身邊,辦起事來也方便,何不為自己,也為別人順帶著做點好事呢。李四總是嘿嘿笑著,并不言語,是那種傻傻的笑。所以有人說,相比較張三,李四大約還沒開化。
我調任前,兩位秘書的安排總得有個交待,畢竟也是跟了我一場。負責人事工作的處長就給我出主意,說張三、李四都不錯,是否都提個職,任個處長或到基層任把手都可以,這也是官場慣例。看起來張三是沒問題的,李四稍欠火候。大家也以為我一定會這么考慮,畢竟兩個秘書都得安排好,官場平衡很重要。平常,我也特別注意這一點。
結果令大伙大跌眼鏡:李四到處室任副處長了,張三調工會做專職干部去了。張三、李四還都是挺愉快地上任了。
有親密者曾詢問我,你怎么會有這樣的安排呢?我說:用人之長。用人更講人性。你看,張三就是一個熱心者,工會是個大家庭,這樣的環境需要他。李四小心翼翼謹慎從事,不至于惹事,也不容易惹事,做官安全、合適。還有,張三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事,平常開口,我能幫都幫了。李四從不提出個人的事,這次推他一把,也是情理之中。這也是平衡呀!
卅年取暖史
余毛毛(安徽安慶,公務員)

前陣子單位搬遷,清理貯藏室的時候,看到墻腳一摞架在一起的火盆,正方形的木頭架子,圓的鐵盆,盆里還有寂冷的炭灰,心里面一陣感慨。我是不會帶它們到新大樓了,它們算是徹底地退出取暖的舞臺了。
算一算到單位三十年了,自己從青年到了白頭,取暖也是花樣翻新,有了重大變化。我們這個地方人稱“不南不北,不是東西”,沒有北方的那種管道暖氣。剛開始到單位的時候,和通訊員小陶在一個辦公室,他在冬天的重要工作之一就是早晨為領導生火。小陶很會生火,在報紙、小木片等易燃物上架好木炭,點起火,三扇兩扇的炭就開始冒火星,沒一會就抽出淡藍色的火苖,然后是火星飛舞。別的辦公室的同事拿來根木炭,也放在上面,點燃后作為火種又用鉗子夾到自己的辦公室去。可以說我們辦公室是十幾個辦公室火種的供應地。有次,小陶請了幾天假,可苦了我,因為我怎么弄也弄不著,搞得烏煙瘴氣,領導還在走廊上喊:“火呢?冷死了。”后來我搞了瓶酒精放辦公室里,小陶不在,我就在木炭上澆一點。生好火后,小陶就沒事干了,圍在火盆邊,將茶杯擱架子上跟我說閑話;而我要寫東西,沒辦法到火邊,只能坐在辦公桌邊,叫他把火盆拉過來一點,他說拉過去地方就太小了,坐著不舒服,就是不拉,有次我們差點打了起來。
烘著烘著,有十年吧,木炭莫名其妙地就不走紅了,開始都用起電暖器來。這時候我已經是辦公室主任了,小陶開始歸我管了,可這小子比我還會拍馬屁,他說你應該給領導買好的,其他辦公室就買兩根管子的。我一想也對,就給主任書記買了落地豪華帶搖頭的,給副主任買了直接擱地上但也帶搖頭的,其他科室就是那種兩根管子的。大伙也沒什么異議,認為應當如此。那兩根管子的取暖器其實非常好,來熱快,熱力足,把煙放在管子上,一會兒就能點著。只是這種取暖器質量不太好,常壞,但也沒什么,打個電話就有人來換。用這取暖器烘了幾年,單位調來個中年女同志,管檔案,我就叫小陶到隔壁打字室去,那女同志跟我一辦公室。她來的第二年,差點釀成大禍,那陣子她跟老公鬧離婚,倆人天天在電話里吵,從上班吵到下班,我走了后他們還在吵。有一次周五,他們吵得我心煩,就提前走了。周六來加班搞個材料,一開辦公室的門,嚇壞了,因為屋內飄滿黑黑的灰塵,到處都是灰。仔細一看,不禁一身冷汗,原來她昨天走時忘了關取暖器,取暖器把辦公桌烤得像黑炭,電線也化了,真是要感謝這取暖器質量不好,這要是燒起來,會把整個辦公大樓給燒了,后果我都不敢想了。我趕緊打電話叫她過來,從貯藏室里找出兩張辦公桌,叫收破爛的把那兩張黑桌子弄走,又給了門房兩包煙,兩人搞了一天衛生,才將這事給隱瞞過去。從那以后,我每天下班都要在走廊里喊一嗓子:“下班時都把取暖器給關了啊!”大伙以為我做事認真負責,他們哪里知道我是給嚇的。
取暖器這么烘著烘著,忽然又流行起空調來了。但我們一號領導等級觀念非常嚴重,那就是只給各部門科級以上的裝空調。這一下子炸了鍋,有些敢提意見的就說領導是人我們就不是人么?領導回答得也干脆,說這是待遇問題,有本事就好好工作,也當科級干部。大伙也沒辦法,只好取暖器與空調并行著取暖。但這事嚴重影響了大伙的情緒,各部門領導一看這樣不行,于是只好從辦公經費里省出錢來,給各辦公室都裝了空調,這事才平息下來。
現在辦公條件好了,整個大樓用的都是中央空調,上班后按下鈕就行,沒一會整個辦公室都暖了,整個人也都暖了,不像火盆、取暖器那么暖和得不均勻;也不像單機空調有時在天冷時開不起來。可不知為什么,我現在去了辦公室卻總是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來。也許是我還沒適應吧。我偶爾也還懷念過去的取暖時光,有樂子,有驚險,有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