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人文社科評審控制研究

加拿大人文社科評審控制研究

劉蘭劍1,2,杜向民1,2

(1.長安大學政治與行政學院,陜西西安710064;2.長安大學中國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評價中心,陜西西安 710064)

摘要：加拿大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委員會(SSHRC)是加拿大人文社會科學研究最重要的資助與管理機構，其人文社科評審形成了獨特的質量監控體系。SSHRC在組織職能與結構設計、評審專家選拔、觀察員制度、反饋申訴制度等方面形成了一些獨特的設計，實現了保證評審質量的目的。本文在對比加拿大人文社科與我國國家社科基金評審制度的基礎上，提出了相應的對策建議。

關鍵詞：SSHRC;科研；評審；加拿大；中國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專項任務項目重大課題“構建符合人文社會科學各學科特點的分類評價標準和評價指標體系研究”(13JDXF001)，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國外發達國家人文社科學術評價體系綜述及其借鑒意義”(0009-2014G6115042)。

收稿日期：2014-11-28

作者簡介：劉蘭劍，(1974-)，男，陜西淳化人，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科研管理、科研評價、科技政策。

中圖分類號:C93

文獻標識碼:A

Abstract：SSHRC is Canada’s most important funding and management institutions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 research，and it has developed a unique quality control system of assessment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It has unique design in many aspects，such as organizational functions and structure design，selection the evaluation experts，observers regulation，the feedback system.And these designs have achieved the purpose of the quality assurance in assessment.Based on the comparison of the accreditation system of Canada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and the National Social Science Fund of China，it puts forward the corresponding countermeasures.

Peer Review with Constraints：How Canada Control Assessment Quality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Research

Liu Lanjian1,2,Du Xiangmin1,2

(1.Politics & Administration School of Chang’an University，Xi’an 710064,China

2.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 Research Evaluation Center of China,Chang’an University,Xi’an 710064,China)

Key words:SSHRC；Research；Assessment；Canada;China

1引言

以“知識創造，人才開發”為己任的加拿大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委員會(The Social Sciences and Humanities Research Council of Canada，簡稱SSHRC )，與自然科學與工程研究理事會(NSERC)、醫學研究理事會(MRC)一起，構成了加拿大資助學術研究活動的三大重要基金。SSHRC引以為豪的科研項目評審制度，被認為是“最佳的實踐和國際最高標準”。當前，該體系運轉良好，具有非常健康的制度基礎。

加拿大非常重視人文社會科學的研究工作。哈佛大學著名學者RC Allen(1999)不但對輕視人文社會科學及其教育的傳統觀念提出挑戰，而且主張加大對這一科學領域的教育投資，因為這樣做不但可以得到很高的投資回報率，可以獲得很高的分紅，而且關系到加拿大在21 世紀的繁榮昌盛。在用成本效益法進行的統計分析結果表明,在1991—1996 年統計資料的基礎上，Allen發現，投資社會回報率較高的是社會科學和教育，分別為9 %和10.2 %，其后是工程學和人文科學，分別為7.9 %和7.8 %，最后是數學和自然科學，為7.4 %。也就是說，投資于大學的社會科學和人文科學教育計劃，其收益甚至大于工程學科，是國家值得做的最明智的決策之一[1]。因此，進入21世紀后，加拿大政府及學術界更是投入了大量的財力與人力對其進行革新，使得其在人文社科研究領域一直處于領先，有著諸多值得各國借鑒的地方。

英國學者Robert Hanson(1994)認為，SSHRC是加拿大人文社科的主要資金來源，因此，其對人文社科的研究產生著重要影響。財政資金投入不足與資金申請數量巨大之間矛盾要求SSHRC必須進行科學嚴格的同行評審，以把有限的資金使用到重要的科研項目上[2]。張玉霞(2014)認為，20 世紀90 年代以來，知識經濟的發展對加拿大提出了挑戰，加拿大高校通過各種改革措施加強本校的科研實力。政府政策的支持和高校科研存在的問題是科研變革的動力因素。加拿大高校變革體現在科研資金來源的多元化、科研項目合作的國際化、科研人員參與的多樣化和科研成果轉化的市場化幾個方面[3]。秦麟征(2001)歸納出加拿大人文社科發展戰略的6個新的動向:政府加大戰略性課題的投資力度；開展重大課題的跨學科研究和綜合性研究；為北部地區研究注入新的活力；實施研究基礎設施和網絡化建設；設立新的研究席位以吸引高級人才；樹立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的未來形象[4]。

當前在國內外有很多專家學者對加拿大的人文社科學術評價進行了研究或者解讀。研究內容主要集中在其形成的原因、制度、方法、存在的問題、改革進程和影響力這幾個方面。針對加拿大人文社科科研評價的具體評價過程與方法的分析并不多見。本文從分析SSHRC的評價過程出發，重點介紹SSHRC的評價體系中的質量控制方法，并和國家社科基金的評審做了對比分析，為中國的人文社科科研評價做出借鑒。

2組織結構設計中的質量控制：機構職能控制

加拿大的社會科學與人文基金會成立于1977 年，獨立、全國范圍的同行評議是基金會認為最有價值的評審方法，每年有300～400名本土和外埠專家參與評審，評審9000份以上的申請書，6個顧問委員會把握基金會的方向并設立研究指南[5]。

SSHRC由一個包括主席在內的一個21人組成委員會掌管，這些人由總督任命。這些成員反映了加拿大社會的復雜性和多樣性。主席一般五年任期，承擔首席執行官職能，委員會成員任期三年,主席和委員會成員均可連任。

這21人委員會代表學術界、公共機構、私營部門的利益,其理事會負責勾畫SSHRC的方向，并確保加拿大科研資金分配和獎勵計劃符合加拿大的國家需求。委員會的理事會有三個部門組成：一是行政、治理和提名委員會；二是獨立審計委員會；三是程序和質量委員會(見圖1)。

行政，治理與提名委員會在各種會議上行使SSHRC委員會的管理權力，并負責戰略性的人力資源政策和監管。該委員會對治理事項，委員會的組成和成員及其下轄委員會理事會提出建議。

獨立審計委員會在風險管理、內部控制以及治理框架和過程等方面為SSHRC主席提出建議。從這方面來說，獨立審計委員會以一種綜合的、關注風險的和系統的方式監管SSHRC的管理、控制、責任和報告等核心領域。

程序和質量委員會負責監察SSHRC的整體方案，從戰略方向的層面審查其一系列的程序以及和程序相關政策的優先順序以及卓越性。

圖1　加拿大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委員會 (SSHRC)組織結構圖

從組織結構及功能設計來看，這三個部門通過相互補充的職能設計，以實現保證評審質量的目的。行政、治理與提名委員會主要對人員、組織進行監管。獨立審計委員會主要關注風險及內容控制。程序和質量委員會主要對整個的流程和程序進行監管。這三個部門從不同的角度執行監督功能，是SSHRC最高級別的質量控制，也體現了通過組織結構功能實現質量控制的特點。

3評審人選拔過程中的質量控制：代表性和能力控制

評審委員會根據對申請書的評審結果向SSHRC提交提出資助與否的建議，因此，這些委員會的成員的選擇最為重要。

SSHRC的專家選擇過程相當復雜，涉及多重標準之間的平衡問題，比如機構類型和大小、區域代表性、性別、語言能力，學科/專業的覆蓋范圍等。在眾多的制約因素及嚴格的規則控制之下，委員會的任務非常艱巨，要做到非常嚴密，避免利益沖突之類的事情發生，確保評審質量。每年都會有一些最優秀的學者，他們非常愿意服務于評審委員會，但卻被排除在外，只能擔任外部評審人的角色[6]。各個評審小組的負責人由項目官員根據過去的表現、聲譽等指定。

這些選拔出來的審評人自愿奉獻他們的時間，協助SSHRC完成評審。也就是說，評審是義務勞動，沒有報酬，委員會會根據不同的情況給予少量的交通、食宿等補貼。他們是依靠個人的經驗和專業知識加入到評審隊伍中，并不代表特定的機構。SSHRC力求確保觀點的多樣性，因此評審人可能是來自加拿大或國外；他們既可能來自高等教育機構；也可能會來自全國各地的公共機構、私營和非營利性部門，代表性足夠的廣泛。

評審人的選拔標準有9條，一是具有足夠多的高水平的作品出版，二是參加過SSHRC或者其他學術機構的評審經歷，三是具有期刊編輯的經驗，四是曾經成功的獲得過資助，五是曾經作為顧問參加過SSHRC的項目評審，六是具有組織研討會和會議的經驗，七是雙語的水平，八是具有參加任何級別會議的能力，九是在一些項目評審中還需要評審專家具有多學科的背景[6]。除此而外，評審人還應該具備公平，開放的胸襟，以及承擔社會科學和人文科學的研究，并具有廣闊的公共利益的意識；具備跨知識領域的開放性視野，不帶偏見，有能力評估方案的思想流派，研究方法；可以理解知識交流和合作的價值，并不斷地學習新知識；通過教學，監管或其他形式獲得的人才培養經驗等特點[7]。

每個評審員可參加SSHRC一個或多個小組的評審過程。作為外部審查，通常是基于評價標準給出專業的書面評價，這種外部評價形成對該申請的總體評價。作為委員會成員，可以在符合評價標準的前提下，提出自己評審的每項申請的優點，并利用SSHRC提供預先建立的評分系統打分，委員會成員還要參與整個委員會的會評過程,會評中向SSHRC提出每項申請資助與否的建議。委員會主席的責任是保證該委員會執行其公平性，徹底性和完整性的工作，同時確保SSHRC的政策和程序得到遵守。

4評審過程中的質量控制：完善的監控體系

SSHRC明文規定評價應基于7大原則，7大原則從不同側面體現了對評審質量的控制。第一是透明性。要求組織者在申請人提交申請之前發布評價標準，評價過程細節，評價的管理以及操作過程。第二是審慎評估以及適當性。對所申請進行的研究的類型、投資大小、工作的復雜程度進行適當的審慎評價。第三是興趣管理。所有的評審人必須事先聲明研究興趣，以便任何沖突可以被識別并加以控制。第四是保密性。對申請書的內容保密，同時要求大家以此為標準。第五是專家評價。使用適當的專家對所有方案的個人價值是否與公布的標準方案有悖進行評估。第六是職責分離。把對方案的價值評估和是否資助分離開來。這些評審人并不作出是否資助的決策，是否資助由SSHRC來決定。第七是不能并行評價。避免對同一方案進行多次評價[7]。具體的評審過程如下：

4.1評審過程

SSHRC的評審流程比較簡明清晰，不同的主體承擔著不同的職能，整個過程分為9個部分(見圖2)。

圖2　加拿大SSHRC的項目評審流程圖

SSHRC項目官員通過提供有關政策和程序的信息和指導進行全程指導和支持。委員會成員可以在評審過程中的任何時候聯系項目官員以獲得更多的附加信息。

委員會成員首先要對分配給他們的申請進行了初步檢查，如果發現存在利益沖突問題，需要立即通知項目官員，這些申請就可以被重新分配給另一位委員會成員。利益沖突包括以下情形：評審委員會成員本人是申請人或聯合申請人；評審人和被評審人目前或過去6年內來自同一所大學、機構或部門；評審人與申請人有管理或家庭聯系，比如是上司；評審人與申請人聯合申請過項目；評審人和被評審人有師生關系，或合作發表過論文或者出版書籍；評審人和被評審人之間有過矛盾；評審委員會認為不應該參與到評審中的其他人員[8]。

委員會成員在評審委員會會議之前把初評的成績提交給項目官員。項目官員編制所有的分數，將其轉化為初步的整體排名。最終由委員會主席確定資助的數量。它也可以作為一種工具，用來確定需要討論的申請的順序。委員會成員要按時提交初步評分，這樣項目官員就可以把初評排序在會前發給所有成員，以便他們有足夠的時間進一步回顧那些評分有變化的申請書,以保證最終資助項目的名單的公正性。

評審人需要以書面形式寫出評審意見，必要的時候項目官員也需要提供更深入的信息。對于評分結果明顯差異較大的項目，需要額外加送給其他評審人再次評審。

4.2評審過程中的觀察員制度

加拿大人文社科評審過程中的觀察員制度是一項非常獨特的創造性制度，也是加拿大人文社會科學評審制度中質量保證的一項重要措施。這些觀察員在評審會議中現場監督同行評議、確保并提高評審質量。

觀察員是從那些具有豐富經驗、并且參加過多年評審的學者中選拔產生，他們大多數在國家自然基金會(NSF)或社會和文化(FQRSC)基金研究會及其他機構工作過。這種沒有報酬的志愿活動要求同樣是相當高的。觀察員們必須在渥太華參加為期一周的委員會會議，會議期間，他們只是靜靜地觀察委員會的日常工作，觀察員們非常樂于做這項工作。他們相信正是由于這項工作，才使得評審委員會的運作以及同行評議的過程取得進步。

有經驗的資深觀察員撰寫了觀察員工作指南，指導新加入的成員展開工作。他們在晚餐的時候和SSHRC的管理人員交流，向他們指出需要注意的問題。這些觀察員們常常在每天早餐及午餐時間討論他們遇到的普遍問題，分享他們在不同的評審小組中發現的問題，他們一起共同完成最后的報告。這種觀察員們之間密集的交流使得所有人很快就能掌握工作的要領，即使是新手也能夠很快適應工作。

觀察員們在每年1月及12月的會議上，由委員會主席在委員會會議召開之前簡要的介紹給大家。他們一般不發言，也不參與委員會各評審小組的討論，只是在喝咖啡的休息時間和委員會成員自由交流，所有人都理解他們的工作，因此他們的監督工作也不會引起大家的不適。這種工作就像一面旗幟，目的是使SSHRC更為公平。如果真的存在明顯的問題，需要及時糾正的話，這些觀察員會提醒管理人員，及時讓他們改進工作，這樣要比僅僅把存在的問題寫進報告中要好得多。SSHRC的高級官員認為，這種觀察員制度意義重大，觀察員們盡職盡責，他們的建議對SSHRC各級官員的認識和處理問題的方法產生了非常有利的影響[6]。

5評審反饋機制中的質量控制：申訴

加拿大人文社科評審過程中有明確的申訴環節，申訴環節給整個質量控制體系提供了糾錯的機會。申訴的處理結果是最終結果，不得再申訴。

申訴作為SSHRC評審過程的一部分，給申請人提供了對未被資助的項目進行重新審查的機會。但前提是必須要有足夠證據表明在評審過程中存在瑕疵，并且這個瑕疵產生了對申請資助與否的負面影響。

申訴只能由申請人提出，偏離SSHRC的政策和程序的瑕疵包括三個方面，第一是沒有申明的利益沖突關系。第二是SSHRC工作人員給評委會提供了錯誤的信息。第三是評價委員會不推薦資助的依據和申請人在申請表中所填寫的申請信息相悖。存在這三個方面的瑕疵是提請申訴的前提，否則申訴不會被受理，即使基于一些類似的理由提出的申訴，也不會被受理。例如，SSHRC 不接受基于六種以下情況的申訴，第一是由SSHRC作出的涉及資格的決定；第二是對審判委員會委員或評估人員之間的學術觀點的差異；第三是對審判委員會委員或評估人員對事實的分析和解釋的不認同；第四是外部評價的數量；第五是評價委員會的結構；第六是資助的額度。

申訴人須是原來的申請人，在申訴之前，他們可以先向SSHRC的項目官員了解對其項目在第一輪評審中的情況。如果了解情況之后還覺得需要申訴，申訴人就需要收集相關的證據，并提交一份正式的申請給SSHRC。

申訴過程可以分為八個步驟(見圖3)。首先是由申訴人提交申訴申請，申訴的前提是有足夠的證據表明評審過程存在瑕疵。不包括在原始申請書中的材料不能在申訴中提交。為了保證獨立性，SSHRC的申訴過程由不能由第一次參加評審的專家評審，而且，申訴由委員會的副主席主持。其次是對申訴理由進行初審，審查申訴理由是否符合受理條件。一旦申訴被接受，就開始由工作人員審核申訴的理由并向委員會副主席報告，第三是確認接受申訴，第四是分析申訴相關的文件，第五是由委員會執行副主席作出申訴的理由是否成立的判定，第六是當申訴被受理之后，就會被提交到一個通曉SSHRC評審過程的申訴委員會。這個委員會由當前或者之前的SSHRC的評審委員會主席或成員組成，當然，其中不能包括初評該項目的人員。第七是該委員會對申訴材料進行評價并對SSHRC提交建議，第八是反饋申訴結果。SSHRC負責通知申訴人審查結果，時間一般是不超過申訴被受理之日起2～3個月。申訴結果也會反饋至申訴委員會，一般有兩種結果，一是維持最初的評審委員會的評審結論，二是推薦資助。但是，推薦資助不一定資助，還是要放進最初排出的名次當中進行排序，再決定是否資助。

如果不能被資助，申訴人就同一研究課題在下次申請資金的時候只能就學術觀點進行論證，不得把此次申訴的專家意見作為依據寫進申請書當中。整個申訴過程規定的非常詳盡，甚至每個環節操作層面的依據、步驟、注意事項等規定的非常詳細，這樣既滿足了學者對自己學術作品的捍衛權利，又防止了這一權利被過度濫用。

圖3　加拿大SSHRC的申訴處理流程圖

6加拿大與中國國家社科基金評審比較與啟示

6.1加拿大同行評議制度的特點總結

上述研究發現，加拿大的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委員會的具有完整詳盡的評審制度，并且在不斷完善。該體系在每個環節都具備有效的質量控制措施，可以稱之為有制約的同行評議制度。第一，在組織結構框架設計方面，設計了行政，治理與提名委員會、獨立審計委員會以及程序和質量委員會，三個部門相互補充，分別從人員、內控和程序等方面進行全面的監管。第二，在評審人選拔階段，充分考慮了機構類型、機構的規模、區域代表性、性別、語言能力和學科分布等因素，嚴格控制專家團隊的質量。第三，在評審過程中，通過初步評審、會議評審、項目官員監管等環節，保證了程序上的公正性，特別是觀察員制度的運用，是評審制度的一項創造性制度，觀察員制度可以有效地糾正評審過程中的錯誤與缺陷，使評審制度更加完善。第四，明確的申訴環節，使得申請人可以通過“最終的權利”對自己的申請材料進行辯護，這也是加拿大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委員會評價體系當中一項重要的質量控制制度。

6.2中國國家社科基金評審制度的特點

國家社科規劃辦公室是中國最為重要的社會科學類研究支持機構，管理國家社科基金的項目指南、申請、評審與后期驗收等事務。國家社科基金2014共收到28186項申請書，最終資助3818項，平均立項率為13.6%，其他年份的數據大致也是如此。社科基金整個評審過程非常復雜而嚴密，包括資格審查、初評、會議評審與復核審批等四個階段。整個過程具有以下三個特點，第一，依賴同行專家評審。無論在通訊評審還是會議評審階段，國家社科基金的評審完全依賴同行專家進行評審，通訊評審專家全部為正高職稱，90%以上是博導，基本上都來自重點科研單位，以高水平的評審專家來保證評審的專業性。在會評階段，由主審專家負責向學科組介紹所評課題內容及申請人的學術背景，主審專家之外的小組成員要審閱本組全部材料并發表意見，最后以三分之二以上專家同意的準則投票推薦立項課題。第二，加強評審的公平公正性、避免門戶之見。國家社科基金評審過程中會議評審專家實行輪換制度，一般五年內參加兩到三次評審會議。而且國家社科基金所有學科全部實行匿名通訊初評，通訊評審專家采取隨機抽選的方式在小同行評審專家庫中選拔。每項課題共5名評審專家，在計分時去掉一個最高分和一個最低分，取其平均值。這些措施避免了門戶之見帶來的不利影響，保證了評審的公平公正性。第三，注重評審紀律。《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會議評審辦法》規定，申報單位或個人均不得以任何名義走訪、咨詢國家社科基金學科評審組專家，不得邀請學科評審組專家進行申報輔導，不得提前將申報材料送給學科評審組專家，一經查實即取消申報資格。和加拿大的利益沖突管理類似，中國國家社科基金在評審過程中也執行評審專家回避制度。凡當年申報課題的專家一律不能擔任會議評審專家，也不能擔任同類課題的通訊初評專家。通訊初評專家不能參加本單位申報課題的評審。會議評審專家不能參加與申請人存在利益關系或其他可能影響公正因素的項目評審。除了這些措施以外，國家社科規劃辦還建立了評審立項誠信制度，對評審專家、課題負責人等進行信用記錄和信譽評價，對信譽良好的人員給予獎勵，有嚴重失信的人員進行嚴肅處理。

6.3加拿大同行評議制度對中國的啟示

加拿大屬于聯邦國家，各個州政府雖然有著各自的科研機構，但是其科研評價標準卻是全國統一的，這就有利于促進本國人文社科評價的發展。與中國國家社科基金等評審制度比較之后，可以得到以下啟示：

第一，從制度框架設計上，充分體現質量控制特征。中國的各級各類人文社科評價機構都具有類似的制度設計。例如國家社科基金評審通過資格初審、匿名通訊評審，然后再進入會議評審等過程，保證了評審的質量。通過會議評審的項目才能得到資助。各省、市也建立了大同小異的評審制度，但從總體制度框架設計上，體現質量控制的制度設計思路并沒有非常明確的體現，在實際執行的過程中，不同的項目評審不盡相同，制度設計帶來的缺陷時有表現。一些項目評審中“外行評內行”，“學術圈子”的力量不容忽視，“行政本位”、“官本位”等現象時有發生，導致真正有價值的項目不一定獲得資助，科研人員對項目評審，特別是各類評獎的公信力持懷疑態度。因此，需要進一步加強制度建設，學習加拿大關于利益沖突等方面的規定，更加細化回避、監督等制度，確保評審質量的公信力。

第二，專家選拔應體現多種特征，真正把“小同行”選出來。在中國，如國家社科基金、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等高級別的項目評審比較規范。但在一些其他的項目評審中，還存在專家數據庫建設不夠完善，評審專家選拔過程不夠透明，評審機構難以找到合適的評審人，非常少量的評審人要評價大量成果，很多成果并非自己熟悉的領域，難以找到真正的“小同行”來評價科研成果等問題，因此導致評價結果不準確，項目的公信力受到質疑。

第三，評審過程可以設計的更為科學合理。中國國家社科基金等高級別的科研新項目具有相對比較完備的評審流程設計，評審結果也被學術研究人員所認可。而一些級別比較低的項目評審，隨意性比較大，常常要求評審專家在半天內從大量的申請書中選擇出值得資助的項目，再加之受人情關系的影響，難以做到真正按照學術準則去評審項目。因此，需要進一步統一規范評審規則和流程，使評審更加科學合理、客觀公正。

第四，建立具有糾偏功能的“觀察員制度”。觀察員制度是加拿大項目評審中的一項創造性的制度設計。通過觀察員們的長期工作，可以不斷發現制度設計的缺陷，持續完善制度設計。短期上也可以當場“糾偏”，對一些明顯的問題通過觀察員與評審人當時的交流就可以解決，使得評審質量進一步提高。中國官方組織的學術評審還沒有明確的“觀察員制度”，雖然不乏監督機制，但大部分是采用行政監督的方法，而不是專家糾偏的方法，因此，監督工作能夠發現的問題只能是程序或者形式上的，難以達到以專業的素養來審視整個評審過程的深度。因此，在一些重要的人文社科項目評審或評獎的過程中，可以試點采用這種觀察員制度，以糾正評審形式及內容等方面的錯誤。

第五，設計申訴環節。中國的大部分項目評審都沒有申訴環節。被評審人對自己的學術作品沒有任何發言權，一旦提交上去，只能按照評審專家和組織機構的結論來決定自己作品的命運，而評審過程和專家組成存在的潛在問題導致“誤評”的可能性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因此，有必要設置申訴環節，避免一些真正的好作品受到不公正的評價。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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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傳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