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麗莎+劉革

摘要:本研究在綜述具身認知理論及合作博弈相關研究的基礎上提出同步行為會對人的合作行為產生促進作用。研究采用現場行為實驗法,設計“齊步走”形式的同步行為啟動被試,將自愿參加的64名大學生分為實驗組(接受同步行為)和控制組(不接受同步行為),并用囚徒困境、獨裁者博弈和囚徒困境游戲變式測量其合作行為。結果發現:(1)在囚徒困境游戲中,同步行為對合作行為的促進作用不顯著。(2)在獨裁者博弈和囚徒困境游戲變式中,同步行為對合作行為的促進作用顯著。因囚徒困境的局限性,根據實驗結果,可以驗證實驗假設,即同步行為對合作行為產生促進作用。
關鍵詞:同步行為;具身認知;合作行為
中圖分類號:G642.0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4-9324(2015)22-0062-03
一、引言
當今世界,和平共處、發展合作成為主要的時代潮流,以合作促發展。在企業中,團隊作為一個合作組織,它的健康運轉有賴于員工的良好協作,各部門協調配合。處理好團隊合作中各部門與部門、員工與員工之間的關系,對于形成組織系統的合理、產生力量的組織關系甚大。然而,如果在合作團隊中,員工不是齊心協力,相互配合,而是各自為陣,缺乏協調,必然導致生產效率的降低。結合不同個體的特有優勢,提高生產效率是促進企業發展至關重要的一方面。因此,培養企業團隊的合作性至關重要。從20世紀開始,經濟學領域中隊合作行為的研究日益增多,近幾十年來合作行為被引入到心理學,尤其是在工業組織心理與組織行為學形成熱潮。
近幾十年來隨著兒童青少年親社會行為的研究進入繁榮時期,合作行為也越來越受到心理學家的廣泛重視[1]。研究包括合作行為的界定、影響因素、在組織中的運用等。
以往研究發現,促進合作的方法有很多,例如:改變團隊的構成、選擇不同領帶風格的團隊領導、確定一致的團隊價值觀、增強團隊凝聚力的內在因素及競爭等外在因素。然而,隨著具身認知理論的發展,有的學者提倡用軀體的方法引導合作。Ehrenreich在2006的研究中提到:當一個人和另一個人同時進行軀體上的移動,也就是軀體上的同步,這會產生積極的情緒從而弱化自己和團體之間的界限[2]。Andaman Islanders曾說道:通過舞蹈能讓個體被團體吸引[3]。上述研究為具身認知理論提供了依據,而具身認知的實證研究提高了傳統認知心理學研究生態效度,表現為被試在“日常行為情境”中對控制條件的無意識狀態下完成實驗,保證行為的生活化[4]。具身是指:心智和認知是與具體的身體密切相關,它們之間存在內在的和本質的關聯[5]。
另外,根據皮亞杰提出的發生認識論中的動作內化(internalization)概念,認知結構的起源是動作的一般性協調,而動作是身體與環境在相互作用的活動中的最初的接觸面和接觸方式,是主客體的橋梁。主體為認識客體必須對客體施加動作。
現在軍隊仍然通過齊步走進行訓練。同樣,全世界的宗教,也在他們的儀式中體現著一起歌唱和詠唱[6]。另外,在學校的新生管理中“軍訓”總是一項必不可少的項目。為什么呢?我們猜測,和他人表現的同步行為能夠通過增強團隊的凝聚力來加強團隊內的合作行為。那么同步行為到底對合作有什么樣的影響?這是值得人們研究的。
綜上,本研究借助具身認知的方法探討同時由三種不同感覺通道引起的同步行為對合作行為的影響,即探討一起喊“121”的口號并按照口號齊步走產生的同步行為是否對個體之后的合作行為有影響。并預測同步行為對合作行為有促進作用。
二、方法
(一)被試
在天津某大學招募自愿參加實驗的在校大學生共64名,男生31名,女生33名。被試男女比例、專業比例均衡,并且被試在齊步走時都習慣先出左腳。研究中將被試隨機分成2組,即接受同步行為的實驗組和不接受同步行為的控制組。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現場行為實驗的方法,通過對自變量同步行為的控制,觀察被試的合作行為。
1.實驗設計。本研究采用單因素的被試間實驗設計。其中自變量為是否接受同步行為,因變量為合作行為。因變量的測量范式為經典的囚徒困境、獨裁者博弈和囚徒困境游戲變式。其中經典的囚徒困境改編為6點計分選擇,記錄被試的選擇。獨裁者博弈記錄被試愿意給自己分配的錢數。囚徒困境游戲變式記錄被試每一輪的選擇的方案[7]。
2.實驗程序。本研究將被試分成兩組,即實驗組和控制組。實驗共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結束后立即進行第二階段。因場地原因,實驗組和控制組分別進行試驗,但是在進行測驗時,模擬出有另一組的被試在一起進行試驗,讓被試處于是否要與另一組的被試合作。實驗組的被試接受同步行為。實驗第一階段,至少4人一組(偶數),每個人一起喊“121”的口號,按照口號的速率圍著A樓五樓大廳齊步走4圈(長度約320米,用時約5分鐘)。實驗第二階段,在實驗室內完成3個游戲,即游戲1經典囚徒困境,游戲2獨裁者博弈,游戲3囚徒困境游戲變式。控制組的被試不接受同步行為。實驗第一階段完成1分鐘背單詞任務,6份不同的單詞表給被試隨機分發,6份單詞表為隨機抽取的考研英語單詞亂序版,被試隨機分到其中的某一頁。實驗第二階段,被試要完成3個游戲,即游戲1經典囚徒困境,游戲2獨裁者博弈,游戲3囚徒困境游戲變式。
3.實驗材料。經典的囚徒困境如下:警方逮捕甲、乙兩名嫌疑犯,但沒有足夠證據指控二人有罪。于是警方分開囚禁嫌疑犯,分別和二人見面,并向雙方提供以下相同的選擇:若一人認罪并作證檢控對方(相關術語稱“背叛”對方),而對方保持沉默,此人將即時獲釋,沉默者將判監10年。若二人都保持沉默(相關術語稱互相“合作”),則二人同樣判監1年。若二人都相互檢舉(互相“背叛”),則二人同樣判監8年。在本研究中,被試的選擇從沉默和認罪兩種選擇改變為每個選擇三個水平的六選一的形式。即將沉默和認罪分別分為非常確定、比較確定、不確定,標記為1、2、3、4、5、6。獨裁者博弈是對最后通牒博弈進行修改,但取消響應者對提議者(分配者)所提要求的否決權。由主試提問“你現在有100元,你愿意給伙伴分多少錢?”,被試在問卷的相應位置協商自己愿意分給伙伴的錢數。
唐輝[6]對“重復囚徒困境”(prison dilemma)范式進行改進,提煉出“囚徒困境游戲變式”。該游戲包含7輪選擇任務,每輪任務有1道選擇題目,題目包含兩種點數選擇方案,方案A和方案B。方案A是競爭方案,即個人當下利益最大,對方獲益較小(比如“自己得500點,對方得100點”),而方案B則是合作方案,即個體當下會吃點虧,對方能有較多獲益(比如“自己得400點,對方得260點”)。
三、結果
在游戲1中發現,控制組被試相較于實驗組被試更多地選擇合作選項,如表1所示。在控制了性別因素,以組別作為自變量,以游戲1中的選擇作為因變量做協方差分析可得,是否接受同步行為對被試的合作行為的影響均沒有達到顯著水平,F(1,63)=
1.814,p>.05,η2=.029沒有驗證實驗假設。
在游戲2中發現,實驗組被試相較于控制組被試傾向于給自己分較少的錢,如表1所示。以組別(是否接受同步行為)為自變量,游戲2的選擇為因變量,控制性別因素做協方差分析,是否接受同步行為對被試的合作行為的影響均達到顯著水平,F(1,63)=.795,p>.05,η2=.013,驗證了實驗假設。在游戲3第一輪中發現,實驗組被試相較于控制組被試更傾向于選擇2即方案B(合作方案),如表1所示。以組別(是否接受同步行為)為自變量,游戲3的選擇為因變量,控制性別因素做協方差分析,是否接受同步行為對被試的合作行為的影響均達到顯著水平,F(1,63)=.576,p>.05,η2=.009,驗證了實驗假設。
四、討論
同步活動能促進團隊的合作行為這一觀點有根據的。歷史學家William H. McNeill曾說道:軍隊、教堂和社區可能都有意或無意地從同步活動中獲益,被貼上“強健的粘合”的文化練習,或是物理上的同步行為,都是凝固了團隊成員間的關系[7]。Haidt的研究發現,同步行為對于團隊的凝聚有貢獻作用[8]。根據皮亞杰的認識發生論中的動作內化理論,認知結構的起源是動作的一般性協調,而動作是身體與環境在相互作用的活動中的最初的接觸面和接觸方式,是主客體的橋梁。因此,基于這一理論基礎,本研究通過研究人們在日常生活中常見的同步行為走對人的認知的影響,即同步行為對合作行為的影響。正是根據這一理論,本研究假設同步行為對合作行為的促進作用。另外,同步行為正是人們在現實生活中的一種互動活動。最后,通過研究結果得知,人們前期的同步行為會促進之后的合作行為。這一結果驗證的前人的結論。
在整個研究過程中,利用具身認知的思想設計了同步行為,按照是否接受同步行為將被試分為實驗組和控制組,其次通過3個游戲測量合作行為。根據以往觀點,具身認知具有具身化、動力學機制、自我-他者的共同決定的特點;即人的心智不是局限在頭腦中,它具身于整個有機體中,而有機體置于環境中[5]。因此,本研究的設計正是符合了具身認知的思想,利用日常生活中常見的齊步走作為同步行為。
其中,游戲1為經典的測量范式——囚徒困境,實驗結果表明,實驗組與控制組的被試在合作行為差異不顯著。但由于現今其缺陷逐漸暴露,其測量合作行為的局限性使得一些真正的合作行為無法預測到。關于囚徒困境的缺陷主要表現在:首先,囚徒困境中創設的情境生態效度低,不容易推廣到其他情境中。其次,囚徒困境中的描述,如嫌疑犯會讓被試產生暗示,因而影響他們的選擇。最后,囚徒困境作為經典范式,已被世人熟悉,很多人知道如何選擇一個有利的選擇,因而影響實驗結果。因此,用經典囚徒困境測量合作行為有一定的局限性。即通過游戲1得出的結果不存在差異是可以被接受的,這也并不能表明同步行為對合作行為沒有作用。
為了更深入地探討同步行為是否會促進合作行為并且提高測量合作行為游戲的生態效度及其普遍推廣性,我們又采用了獨裁者博弈和囚徒困境游戲變式。根據表1結果所示,實驗組被試相較于控制組被試在分配100元是更愿意分給自己較少的錢,而分給他人較多的錢。并且在控制了性別變量后,兩者也存在顯著差異。所以,我們能夠肯定,在更加真實的環境中同步行為確實能促進合作行為。另外,在前期研究中,有研究者在利用多輪選擇測量被試合作行為時,只觀測其第一輪的選擇。畢竟第一輪的選擇更容易受到之前同步行為的啟動的影響,其合作行為可能表現得最為明顯。因此,本研究也重點觀測兩組被試在游戲3第一輪中的選擇。根據研究結果所示,實驗組被試相較與控制組被試更傾向與選擇囚徒困境游戲變式中的合作選項,因而表現出更多的合作行為。
Mark Van Vugt(2007年)指出,不同性別的被試在不同競爭情景下表現出的合作行為不同,即男性在團體競爭情景下更多表現出合作行為,而女性在個體競爭情景下表現出更多合作行為[9]。Pemberton等人也發現相較于女性,通常男性在團體情景中表現出更多的合作行為[10]。因此,在本研究中將影響合作行為的性別因素作為控制變量,用協方差分析進行分析,發現了同步行為對合作行為的促進作用是值得信任的。根據過去的研究發現,是在不同競爭情景下男女在合作行為上存在差異,而本研究是在無競爭的情景下進行。在不同情境下,同步行為是否會對合作行為產生作用,還有待以后的研究。
根據本篇的研究結果,可推論即使在科技不斷發達的時代中,軍隊中的齊步走也是不可取代的。通過齊步走可以加強軍隊中各個團體的聯結,有利于以后執行各種合作任務。另外,在學校中的軍訓也是學校培養學生合作行為的一種重要方式之一。
另外,同步行為不僅僅是齊步走,無論是具有運動性質的同步運動,還是普通的其他類型的同步行為,都值得我們后續的研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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