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仕女畫歷史悠久。從戰國到隋唐、五代再至兩宋,仕女畫從幼稚走向成熟。元后,文人畫興起,包括仕女畫在內的工筆畫其勢漸危。隨著中國歷史進入新時期,中國畫壇也出現了新的面貌。20世紀80年代以后,現代女性題材繪畫復興,并以其開放的包容性向其他藝術門類借鑒吸收,以充實自身。
白野夫的水墨仕女畫,正是產生在這樣的歷史和時代背景下。他的境界,源于盛唐而呈現當下時尚氣韻;他的技法,繼承傳統法度,又兼收并蓄并臻于化境;他的審美思想,已經把“仕女”這一符號,從母性提升到圣靈的高度。
意境:源于盛唐呈現當下
白野夫的水墨仕女畫,從最初的感觀來看,觀者自然會被展卷撲面的大唐氣韻所迷醉、傾倒,而陷入對一個遠逝王朝絕代風華的追憶。

然而,沉靜下來,走入畫面,你會看到,白野夫的仕女畫的境界又已經完全超越了那個時代的局限。同樣的裙裾飄飄,白野夫筆下的仕女飄動的是來源于唐代又遠超于唐代的曠世風華、時尚氣韻和接壤當代世界的新氣象。其中折射的,當然是盛世中國在經濟、政治、文化的復興偉世。而這復興偉世經濟、政治、文化的各個側面,在畫面中,則通過抽象的美術符號得以隱秘傳達。之所以還叫“仕女”,也是源于觀者對于有唐以來這一品類的習慣延續,其實,白野夫筆下的女性在美術學意義上還找不到恰如其分的界定,我們可以稱之為“新仕女”,而這新仕女畫人物的具象表征,我們不妨用以下八個字作一概括:幽媚均停,冷艷超邁。
均停,代替了豐腴,因為新仕女已經不喜歡豐腴;超邁,代替了華貴,因為新仕女從經濟到人格都已獨立,不需別人鑲嵌的華貴;冷艷、幽媚,則是當代“新仕女”的新表征,它的指向,更多是當代新仕女難以掩藏的魅力,以及難以排遣的自主的內心孤寂。
唐代仕女畫以豐腴華貴、雍容典雅的女性形象為典型,反映了唐代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的繁榮,折射了唐時主流的社會審美觀,彰顯了風華絕代的大唐麗人風采。唐代仕女畫對后世影響深遠,遠播當時的日本、朝鮮等國家,從傳播學角度看,這有著人類心靈深處普遍感應的存在。

白野夫的仕女畫無論是國內還是海外,以比唐代仕女畫更超邁的境界與更發達的傳播路徑,深入到世界各國美術愛好者的心中,其潛在影響與共鳴,作為一種客觀存在,已超出一般美術學意義,而進入人類文化學的另一層面。唐代婦女雖是仕女畫的主角,卻是社會生活的附庸,而白野夫筆下的新仕女,已隱隱然有當代女性個性心理的微妙特征與氣質美,自主高標,冷艷奢華,暗示出當代社會的嬗變與女性地位的提升。
技境:源于法度臻于化境
美術,作為社會科學的一個構成,從來都是無法逃離時代的拘囿的。技法,作為美術的一門科學,又最終是畫家表現世界的一種途徑、一種工具而已。
白野夫的水墨人物畫,真正讓人看到了墨的魂魄、水的精靈。這源于他在水墨人物方面深厚的傳統功底,源于對形的提煉與精確刻畫,對神的體味與精準捕捉,對墨的精研與靈活駕馭,對水的熟稔與絕對操控。
欲得其上,必求上上。他從少年時代即對人物繪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并身體力行廢寢忘食地筆耕不止直至今日。鄉間老人,市井平民,大家閨秀,小家碧玉,敦煌壁畫里的飛天,前賢的真跡,反復揣摩,用心思索,潛心臨摹,大膽創作。墨為骨,水為肉,水墨交融得心應手的奧秘,非是苦心孤詣恒久追覓,是難以參透其中三昧的。業內人士都知道,其中的路徑只有一條,那就是天賦加勤奮。苦寒不易其志,寒暑不輟其筆,四十春秋逝水東流,千萬雪紙隨風飄散,白野夫得以登堂入室,成自家面目。

故土臨創,都市交流,斗室苦思,學院力學,白野夫在幾十年的藝術道路上不斷探索當代中國水墨人物畫如何從傳統中吸取營養,也敞開胸懷去研究各種新的藝術流派的造型觀念。清代的工筆仕女畫受唐代工筆仕女畫的影響的痕跡也有,但是很弱了,無論從造型上還是色彩上都如此,加之社會演變和審美風尚取向變化,形成了一種與唐代工筆仕女畫“熱逸健雅”完全不同的“病態美”。白野夫摒棄糟粕,去偽存真,兼收并蓄,融入時代,終于使其筆下的水墨仕女煥然一新,幽媚均停、冷艷超邁的仕女畫風,在當代中國畫壇獨樹一幟。
形是一切造型藝術中最基本的要素,線,可以說是中國人物畫的骨架和靈魂。白野夫通過水墨的動態融合,超越西方的色塊與東方的線條,將法度隱入自然的筆墨,讓法度成為一種主觀自覺而無有痕跡。其筆下仕女的面容、眉黛、發髻、頸項、手臂,乃至裙裾、飄帶、飾物,看似隨心一揮,而總是恰到好處,傳神準確。而搜索其筆墨起落,往往不知所然,宛如詩家之“不著一字,而盡得風流”。

圣境:始于母性近于圣靈
白野夫繪畫作品中最初的女性原型,是與母性有關的女性群體。最初,母性的愛與美是唯一的主題。每個人來到世界接觸的第一位女性便是自己的母親,所有藝術家關于女性的童年經驗也幾乎都由母親給予的,畫家對這一題材的興趣也最初萌芽于此。隨著畫家人生閱歷的豐富與開闊,對世界對女性意義理解的逐步深入,他筆下的人物開始抽象成為自己思想感情的代言人,而為了將這代言人塑造得更為知情達意,就是畫家在藝術技法上不停追索的目標。
女性本身就是藝術品絕好的題材,而中國仕女畫又是如此的歷史悠久。普遍認為,藝術作品往往蘊含著創作者的主觀動因與深層精神內涵。白野夫的仕女畫自然也包含著畫家本人豐富的個人感情與精神內涵,且在藝術創作、藝術思考的過程中不斷升華、純粹、嬗變。
唐代仕女畫從唐代女性的時尚生活中汲取養分,塑造出豐腴華美的唐代女性形象,再現了唐代女性豐富多彩的生活,折射出唐代女性自信的時尚觀。唐代女性時尚和唐代仕女畫水乳交融,產生了一個仕女畫繁榮璀璨的時代。唐以后的仕女畫與女性時尚逐漸剝離,淪為純粹觀賞把玩的畫種,仕女畫與女性時尚的親緣關系被徹底遺忘了。
在白野夫的筆下,女性時尚重歸仕女畫的畫卷。他筆下的仕女,看似古裝,實則是現代的、時尚的古裝,或曰仿古的時裝。仕女人物的面容表情,傳達的也不再是古代仕女華貴、哀怨、怡然等單純的個人感情,而是通過身邊飾物或場景設置,不經意傳遞著一種身處現世的環境信息。
然而,這不過是表象。在白野夫的仕女畫中,女性本身作為繪畫的一個符號,通過其幽媚均停、冷艷超邁的藝術品質,塑造著一系列看似身處當下、時尚風華,卻又拔俗超標、孤高卓然的新女性形象,近乎西方宗教油畫系列中一個個圣靈般的女子,讓整幅畫作也呈現出一種圣潔離塵的境界。
在一個物欲橫流的時代,這寄托著畫家不言而喻的價值取向。
白野夫簡介:
白野夫,原名曹敬茂,號不二、老懋。1990年畢業于中央美術學院中國畫專業,后進修于民間藝術系。美國紐約喬西格瑞斯畫廊藝術顧問、中國總代理,中國水墨同盟畫家,北京真光國際藝術協會會長,《當代中國繪畫藝術》《上能藝術》主編。多次參與國內、國外畫展。出版有《白野夫畫集》《白野夫仕女畫》《白野夫作品集》《逸品風雅——白野夫水墨畫精品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