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史上最嚴黨紀”的思考
——最新修訂的《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解讀

○任云飛

關于“史上最嚴黨紀”的思考
——最新修訂的《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解讀

○任云飛

2015年10月21日，中共中央印發了《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引起了廣大社會輿論的關注與討論。這次修訂刪除了70余條與刑法、治安管理處罰法等法律法規重復的內容，條例從原來的3編、15章、178條、24000余字縮減為3編、11章、133條、17000余字，被不少黨建專家稱為“改革開放以來最全、最嚴黨紀”。

改革開放30多年來，我國經濟基本以年均兩位數的百分比高速增長，用30年的時間走過了西方發達國家數百年才走過的路，人民生活水平大為提高，但在經濟快速發展的同時，權力尋租、貪污腐化的現象也嚴重存在。2012年11月黨的十八大選舉產生了以習近平同志為總書記的新一代領導集體，習總書記對黨員干部的領導作風問題給予了前所未有的重視。他上任后做的第一個判斷是“腐敗亡黨亡國”。所以他堅持強力反腐，既打“老虎”又打“蒼蠅”。后來又做出第二個判斷，即“人心向背，決定執政黨的生死存亡”。他指出：“新形勢下，我們黨面臨著許多嚴峻挑戰，黨內存在著許多亟待解決的問題。尤其是一些黨員干部中發生的貪污腐敗、脫離群眾、形式主義、官僚主義等問題，必須下大氣力解決。全黨必須警醒起來。”十八大以來，秉持“嚴黨、嚴軍、反貪、治吏”的方針，中國共產黨不斷采取重大舉措，重拳出擊治理官場，在黨內、軍內掀起巨浪。在習近平總書記、中紀委書記王岐山的領導下，黨中央打掉了包括薄熙來、周永康、徐才厚等高級別“大老虎”在內的百余位部級及以上貪腐官員，并且開展了力度空前的巡視工作。反腐的決心和力度顯示了黨中央敢于自我凈化的壯士斷腕般的決心與努力。但是，揪出“大老虎”以及“蒼蠅”雖然大快人心，但這些行動都是在貪腐發生之后所采取的，人民的利益已然被損害，所以我們要對廣大干部從黨紀上加以約束，未雨綢繆，將腐敗的苗頭扼殺在萌芽狀態。舊版《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印發于2003年12月，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無法充分滿足需要。舊條例的印發已經過去了12年，我國際國內形勢都發生了巨大變化，舊條例中有些章節變得不合時宜；有的概念定義模糊，顯得空泛；一些章節不夠正式，嚴謹性不夠。此外，這些年來，在抓黨紀的過程中，黨中央遇到了一些新問題新情況，如，一些黨員干部違反黨紀的手段開始多樣化、隱蔽化，而這些必須在黨紀中有所體現。所以，新條例符合社會發展規律應運而生。

通過對新舊版本黨紀條例的比較，我們可以發現，新條例更加突出重點、簡明扼要。

首先，新條例順應時代發展，首次加入了以“習近平總書記系列重要講話精神，落實全面從嚴治黨戰略部署”為指導，體現了時代的要求以及新的指導方針。并且新條例對于條例指導思想和任務的描述比舊條例更為正式和嚴整。對于黨章所堅持的原則，新條例一改舊條例中更多強調“嚴肅處理”、“追究”、“處分”

的措施，而是更為細化和人性化。例如，新條例提出“把紀律挺在前面，注重抓早抓小”，表明黨中央從以往的重視錯后懲罰改為重視源頭治理，從根本上消除違紀行為產生的土壤和苗頭。另外，新條例指出“黨員受到警告處分一年內、受到嚴重警告處分一年半內，不得在黨內提升職務和向黨外組織推薦擔任高于其原任職務的黨外職務”，比舊條例中“黨員受到警告或者嚴重警告處分，一年內不得在黨內提升職務和向黨外組織推薦擔任高于其原任職務的黨外職務”更為細化，也更有約束力。在對撤銷黨內職務或留黨察看黨員的處理方面，新條例行文更為精煉，表意更為簡潔，在很多方面體現了“人性化”色彩。例如，舊條例中，對于受到解散處理的黨組織中審查后不符合黨員條件的人員，規定是直接宣布除名，但在新條例中改為先進行教育、限期改正，經教育仍無轉變的，才予以勸退或者除名；有違紀行為的，依照規定予以追究。多給這些人員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改變了過去“一刀切”的粗放方式。

其次，新條例順應時勢，根據近年來我國法律法規的變化，對舊條例進行了一些刪減。我們知道，歷史上存在的“勞動教養制度”已經遠遠落后于形勢，不利于我國經濟社會的發展。因此在2013年11月15日公布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明確提出“廢止勞動教養制度”。在新條例中，刪去了“依法被勞動教養的，應當給予開除黨籍處分，但是中共中央和中央紀委另有規定的除外”。除此之外，中央紀委也對一些較為冗余的條款進行了結構的變更。例如，舊條例中有“黨員受到黨紀追究，需要給予行政處分或者其他紀律處分的，作出或者批準作出處理決定的黨組織應當向有關機關或者組織提出建議；涉嫌犯罪的，應當移送司法機關”字樣，新條例改為“黨員受到黨紀追究，涉嫌違法犯罪的，應當及時移送有關國家機關依法處理。需要給予行政處分或者其他紀律處分的，應當向有關機關或者組織提出建議”，就將句子改得更為連貫、自然、朗朗上口。新條例對于原先一些模棱兩可的地方進行了修改和補充，例如，在第四十二條中，新條例在“涉及撤銷或者調整其黨外職務的，應當建議黨外組織及時撤銷或者調整其黨外職務。特殊情況下，經作出或者批準作出處分決定的組織批準，可以適當延長辦理期限”之后加上了“辦理期限最長不得超過六個月”字樣，可操作性更強。

第三，新條例在“違反政治紀律”方面改動較大。眾所周知，近些年是全球信息技術高速發展的時期，隨著經濟的飛速發展，人們獲取信息的渠道和便捷度都與12年前不可同日而語，那時有手機的人僅占少數，而現在基本人手一臺智能手機，家家戶戶擁有電腦、平板電腦等多種多媒體終端，隨時隨地都可上網了解天下大事，通過紙媒了解最新消息的人數在減少，人們能夠在事件發生的第一時間獲悉最新消息，并且通過近年來熱門的微信、微博等社交軟件將信息一傳十、十傳百地以幾何級數進行傳遞，微信、微博等平臺的應用使得每個人都能夠成為“自媒體”，尤其是一些大V由于擁有眾多粉絲，他們的一舉一動吸引著成千上萬的網民，并間接影響到更大范圍的人群，他們的網絡影響力，不亞于一些官方媒體，除了正常信息的傳播，他們對一些假消息甚至謠言的轉發也容易在短時間內誤導民眾，造成不良影響。此外，在當前信息爆炸的時代，電視節目、研討會、講座增多，眾多專家撰寫的學術書籍可謂汗牛充棟。這些事物都極大地影響了人們的意識形態，造成人們思想多元化，甚至發生意識形態混亂。其中一些人將自己的一些個人見解與黨史、軍史聯系起來，隨意地在公共場合或網絡平臺上對我黨的光輝歷史以及歷史先進人物進行抹黑、攻擊，歪曲事實，奉行歷史虛無主義，混淆視聽，造成青少年思想混亂，產生了極壞的影響。在一些高校，本應該作為講授我黨光輝歷史、頌揚民族優良傳統的三尺講臺，成為了一些人宣泄不滿、傳播資產階級自由化思想的平臺，他們不斷宣傳“外國的月亮比中國圓”，把西方資本主義社會描繪成人間天堂般的國度，并且無視中國的發展成果，妄議黨的大政方針，夸大我國的陰暗面，嚴重挫傷了年輕人建設國家的積極性，使他們變得悲觀、失望，這對于我們黨的未來，對于我們國家的未來，都是相當不利的。所以新條例中加入了“妄議中央大政方針，破壞黨的集中統一的”、“丑化黨和國家形象，或者詆毀、誣蔑黨和國家領導人，或者歪曲黨史、軍史”的行為，“情節較輕的，給予警告或者嚴重警告處分；情節較重的，給予撤銷黨內職務或者留黨察看處分；情節嚴重的，給予開除黨籍處分”。可以說，在當前形勢下加入這些內容，顯得十分及時。黨內的高級知識分子首先要有黨性，要懂得維護黨的權威和聲譽，懂得捍衛黨的執政根基，維護黨的團結和人民對黨的愛戴。否則就有悖于一個合格共產黨員的最基本的倫理道德，是無視黨規

黨紀、黨性缺失的表現，從思想上就不是一個稱職、合格的共產黨員。所以，新條例體現了我黨沿襲已久的“從思想上入黨”這一優良傳統。另外，舊條例中，僅指出“從國（境）外攜帶反動書刊、音像制品、電子讀物等入境的，給予批評教育”，新條例改為“制作、販賣、傳播第四十五條、第四十六條所列內容之一的書刊、音像制品、電子讀物、網絡音視頻資料的”，以及“私自攜帶、寄遞的”，都要加以懲罰。這些修改都是根據近年來發生的新情況、新問題有針對性地做出的。這一點還體現在舊條例中僅指出“組織、領導旨在反對黨的領導、反對社會主義制度、敵視政府或者危害國家安全的非法組織的，對策劃者、組織者和骨干分子，給予開除黨籍處分”，新條例改為“組織、參加反對黨的基本理論、基本路線、基本綱領、基本經驗、基本要求或者重大方針政策的集會、游行、示威等活動的，或者以組織講座、論壇、報告會、座談會等方式，反對黨的基本理論、基本路線、基本綱領、基本經驗、基本要求或者重大方針政策，造成嚴重不良影響的，對策劃者、組織者和骨干分子，給予開除黨籍處分”，定義更清晰，也更有約束力。

第四，新條例將舊條例中的一些條目由單獨成段改為分條列舉，更加突出重點。例如，舊條例中有“拒不執行黨和國家的方針政策和重大工作部署、決定，或者故意作出與黨和國家的方針政策和重大工作部署、決定相違背決定的，對直接責任者，給予嚴重警告或者撤銷黨內職務處分；情節嚴重的，給予留黨察看或者開除黨籍處分”，新條例改為“有下列行為之一的，對直接責任者和領導責任者，給予嚴重警告或者撤銷黨內職務處分；情節嚴重的，給予留黨察看或者開除黨籍處分：（一）拒不執行黨和國家的方針政策以及決策部署的；（二）故意作出與黨和國家的方針政策以及決策部署相違背的決定的；（三）擅自對應當由中央決定的重大政策問題作出決定和對外發表主張的”。除此之外，新條例也刪去了“投敵叛變者”、“向敵人自首者”這樣不符合時代發展的明顯帶有上個世紀色彩的條目。針對黨內拉幫結派，新條例在舊條例“組織秘密集團分裂黨”以外專門增加了這樣一條：“在黨內搞團團伙伙、結黨營私、拉幫結派、培植私人勢力或者通過搞利益交換、為自己營造聲勢等活動撈取政治資本的，給予嚴重警告或者撤銷黨內職務處分；情節嚴重的，給予留黨察看或者開除黨籍處分。”這也是根據客觀實際的變化做出的修改。

鑒于當前中紀委巡視工作中遇到的一些對抗組織審查的行為，新條例有詳細刻畫：“串供或者偽造、銷毀、轉移、隱匿證據、阻止他人揭發檢舉、提供證據材料、包庇同案人員、向組織提供虛假情況，掩蓋事實”，等等。這次修改，黨中央針對一些黨員干部的行政不作為行為，也同樣做出了規定，例如，“黨員領導干部對違反政治紀律和政治規矩等錯誤思想和行為放任不管，搞無原則一團和氣，造成不良影響的”、“違反黨的優良傳統和工作慣例等黨的規矩，在政治上造成不良影響的”，都同樣成為了處分的標準。在組織、人事紀律方面，新條例在“拒不執行上級黨組織決定”之外加入了“擅自改變上級黨組織決定”。此外，新條例不再泛泛地使用“非組織活動”等語句，而是詳細列舉出違反黨紀的一系列具體行為，例如，對“（一）違反個人有關事項報告規定，不報告、不如實報告的；（二）在組織進行談話、函詢時，不如實向組織說明問題的；（三）不如實填報個人檔案資料的。篡改、偽造個人檔案資料的”這些具體違紀行為進行了規范。新條例也加入了對一些其他行為的規定，比如，不請示報告的，個人事項申報不如實的，參加“老鄉會、校友會、戰友會”的，或者是虛構學歷、擅自取得國外居留許可、擅自辦理因私出國證件和港澳通行證、未經批準出入境的，以及侵犯其他黨員表決權的，都算作違反組織紀律。

針對中央巡視中出現的領導干部打壓檢舉人以及選舉舞弊、買通選民、非法拉票等現象，新條例也分門別類地給出了相應的制裁措施。中共中央黨校黨史教研部主任謝春濤教授曾在《焦點訪談》欄目中指出：“一些領導干部誠信意識極差，甚至為了連選連任，不惜修改年齡和黨齡。”針對此類歪曲事實真相，弄虛作假，騙取職務、職級、職稱、待遇、資格、學歷、學位、榮譽或者其他利益的，新條例同樣給出了相應的懲罰措施。

在違反廉潔紀律方面，由于當前的腐敗方式已轉變為主要通過權錢交易、權權交易、親屬借領導干部權力以權謀私為主的腐敗，甚至有大批領導干部子女長期掛職特定單位“吃空餉”。針對這些問題，新條例對上述幾種違法亂紀現象進行了約束。將收受“禮品”改為收受“禮品、禮金、消費卡”，并刪去“應當登記交公而不交公”字樣。此外，根據“中央八項規定”精神，新條例強調“堅持艱苦奮斗、勤儉節約，下決心改進文風會風，著力整治庸懶散奢等不良風氣，堅決克

服形式主義、官僚主義，以優良黨風凝聚黨心民心、帶動政風民風”。其指導思想就是“黨要管黨、從嚴治黨”。另外，新條例也對接受高檔宴請或者旅游、健身、娛樂等活動，或者取得、持有健身卡、會所卡或高爾夫球卡等行為作出了嚴厲處罰規定。

在禁止官員及其親屬經商方面，新條例加入了“擁有非上市公司（企業）的股份或者證券”這一條，因為一些官員腐敗是通過持有股份或證券的形式出現的。多年前，一些離退休干部的違紀方式主要是受他人委托，利用自身的人脈關系為其辦事，并收受賄賂，當今情況下，他們中的不少人甚至開始接受一些原管轄地企業或中介機構的聘任從事新的職業而贏利，有的甚至進入一些公司的董事會或監事會，所以新條例規定，對于離職或者退（離）休后違反有關規定接受原任職務管轄的地區和業務范圍內的企業和中介機構的聘任，或者個人從事與原任職務管轄業務相關的營利活動以及離職或者退（離）休后違反有關規定擔任上市公司、基金管理公司獨立董事、獨立監事等職務，都規定“情節較輕的，給予警告或者嚴重警告處分；情節較重的，給予撤銷黨內職務處分；情節嚴重的，給予留黨察看處分”。

新條例將舊條例從第九十七條到第一百七十四條變為第九章“對違反群眾紀律行為的處分”、第十章“對違反工作紀律行為的處分”、第十一章“對違反生活紀律行為的處分”以及第三編“附則”。其特征一是合并，尤其是將原條例中涉及經濟的部分基本都劃入廉潔紀律；二是刪減，諸如將貪污賄賂、妨害社會管理秩序等直接涉及違法的，統統刪掉；三是新增，例如“群眾紀律”，就是新增章節。這體現了新一代領導班子的“民本”思想。這一部分包括對加重群眾負擔、違規處罰群眾、克扣拖欠群眾錢款、違規收取費用、吃拿卡要等六種行為的懲罰，以及對干涉群眾經營生產自主權，在生產生活中粗暴對待群眾、或無視群眾反映，激化干群矛盾，不公開黨務政務等侵害群眾權利等一系列行為的懲戒措施。

縱觀最新修訂的《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我們可以看出，這是一部有史以來“最嚴”的黨紀，它是時代的要求，也是人民的要求，更是維護黨的執政地位、保持共產黨員先進性的要求。對于一個有著8700萬黨員、在一個13億人口大國長期執政的大黨來說，管黨治黨更是一刻也不能松懈，如果管黨不力、治黨不嚴，人民群眾反映強烈的黨內突出問題得不到解決，那我們黨遲早會失去執政資格，不可避免被歷史淘汰。從嚴治黨，關鍵是從嚴治吏。習近平總書記曾在2013年6月28日的全國組織工作會議講話中指出：“要堅持從嚴教育、從嚴管理、從嚴監督，讓每一個干部都深刻懂得，當干部就必須付出更多辛勞、接受更嚴格的約束。”新條例體現了當代文明發展的趨勢，閃耀著人性的光輝，摒棄了不合時宜的內容，又加入了符合時代潮流的因素，涵蓋了合格黨員需要做到的方方面面，它必將成為今后一個時期內廣大共產黨員安身立命和銘記于心的信條。

（作者系中共中央黨校博士生）

（責任編輯 楚 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