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商夸富

歐陽榮良

曹商是莊子的老鄉，曾作為宋國的使者出使秦國，發了一筆橫財，于是向莊子夸耀自己的富貴，結果被莊子扎扎實實地教訓了一頓。《曹商夸富》說的就是這個故事。

“宋人有曹商者，為宋王使秦”，宋國有個名叫曹商的人，為宋王出使秦國。“其往也，得車數乘”，他去秦國時，得到了宋王給他的幾輛戰車。戰國時期，以車戰為主，戰車的多少，是衡量國力大小的重要標準。像秦國這樣的大國，有上萬輛戰車，而像宋國這樣的小國，則僅有千輛左右的戰車。所以，當曹商要去秦國時，宋國國君只能給他幾輛戰車。但曹商自有發財的鬼辦法。他不知怎么搗鼓了一下，哄得秦王高興起來，竟然“益車百乘”，秦王又送給他一百輛戰車。秦國雖大，也不過戰車萬輛。何況秦王貪婪，沒有好處，哪肯送如此重的禮呢？若不是曹商出賣宋國利益，秦王怎么會送他一百輛戰車？

曹商做了虧心事，回到宋國后，應該悄無聲息，夾著尾巴做人才是。但曹商是個極淺薄的人，發了橫財后，無論如何按捺不住志得意滿的心情，于是找到老鄉莊子，吹起牛皮來了。他對莊子說：“夫處窮閭扼巷，困窘織履，槁項黃馘者，商之所短也。”意思是說，我曹商是個干大事的人，不會做編草鞋這種下賤事。曹商這句話，實際是諷刺莊子無能，甚至連自己的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

據《莊子》一書和司馬遷《史記》記載，莊子一生的確十分窮困，的確住在小巷子里，以編織草鞋為生。莊子是中國古代偉大的哲學家，他的杰出才能早為天下知曉，很多人都想請他去當官，但都被他拒絕了。莊子看透了官場的黑暗，所以寧可受窮，也不去當官發財。曹商是個很淺薄的家伙，居然嘲笑起莊子來了。

在諷刺了莊子之后，曹商接著吹牛說：“一悟萬乘之主，而從車百乘者，商之所長也。”在這里，曹商不僅夸耀了自己的富貴，還夸耀了自己“一悟萬乘之主”的所謂本事。言語之間，對自己能得到秦王的賞賜，頗為得意，而全然忘了自己是宋國的臣民。

聽了曹商的這番話，莊子不慌不忙地說：“秦王有病召醫”，秦王有病，召人醫治。“破癰潰痤者得車一乘”，為秦王擠破膿瘡，吸吮膿水的，得到一輛車的賞賜。“舐痔者得車五乘”，為秦王舔痔瘡的，得到五輛車的賞賜。“所治愈下，得車愈多”，所治的病越污穢，得到的車子就越多。“子豈治其痔邪？何得車之多也？”你難道是給他舔痔瘡了嗎？為什么得到的車子這么多呢？

很顯然，所謂秦王有病，召人醫治，這是莊子現編的故事。為秦王吸膿水，舔痔瘡，這是極度夸張的手法。莊子運用這種方法，對曹商進行了辛辣的諷刺，說他得到如此豐厚的賞賜，只不過是因為為秦王干了舔痔瘡這類下賤卑鄙的活罷了，這有什么地方值得驕傲，有什么地方值得得意洋洋呢？

莊子用極度夸張的手法，辛辣地諷刺了曹商這個又下賤又淺薄的家伙。

常言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錢財并不是壞東西，但如果像曹商那樣去出賣人格、國格，去撈取好處，那就太不像話了。他遭到大哲學家莊子的鄙夷和諷刺是毫不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