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媽媽的“夢想”

余都都

花費30余萬元，歷經手術取卵、十月等待的過程，期許著屬于自己的寶寶降臨人間，哪怕孕育于他人的母體，也只為了卻成為一名真正母親的心愿。然而，當她們傾注了心力與金錢，換來的竟是一場早有預謀的欺騙，發現竹籃打水的絕不僅僅是數十萬元的金錢投入，更多的是情感的傷害，希望的破滅。這就是楊浦區檢察院日前提起公訴的一起代孕合同詐騙案件。代孕本就不合法，更有違公序良俗，該案犯罪嫌疑人是如何利用代孕這一行為實施詐騙的？當事人又是如何陷入嫌疑人設好的層層騙局中的呢？

“借腹生子”只為有一個

自己的孩子

謝女士與丈夫結婚已經十年，因患巧克力囊腫癥至今沒有生育。如今44歲的她每當看到別的家長享受著兒女承歡膝下的快樂，總是既羨慕又著急。一次偶然的機會，謝女士從一家網絡論壇上了解到“代孕”的信息，宣稱只要將夫妻二人形成的胚胎植入代孕媽媽的體內，就能借著她的肚子成功孕育出屬于夫妻本人的健康寶寶。謝女士心動了，為了實現自己做母親的愿望，她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加了論壇上一位聯系人的QQ，并與一家名為互達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的銷售員取得了聯系。2010年9月26日，謝女士來到這家公司實地打探。一位叫顧小霞的職員接待了她，了解了謝女士的需求后，顧小霞向她介紹了代孕流程，并告知謝女士如果同意公司提出的方案，雙方就簽訂一份代孕協議，由代孕方履行代孕義務，謝女士則按照合同規定期限付款即可。

一切就緒，12月27日，謝女士首先來到一家私人診所進行身體檢查并取卵，接下來便進入了所謂的試管嬰兒套餐周期。2011年3月9日，謝女士又在顧小霞的要求下來到診所檢查身體并取卵，第二次進入試管嬰兒套餐周期。之后據顧小霞稱，謝女士成功培養了兩個胚胎寶寶，并深度冷凍等待移植。期間，謝女士陸陸續續匯給公司入院費、中介費、檢查費、胚胎培養費等數十萬元。2011年10月15日，顧小霞聯系謝女士，稱她的胚胎既然已經存活，就可以及時到公司辦公地點簽訂代孕協議，為后續事宜做準備。

待謝女士在協議上簽下名字，顧小霞為謝女士提供兩位代孕媽媽人選讓其選擇。查看了兩位“媽媽”的詳細資料后，謝女士選擇了其中一位叫李艷的女性，同時也支付了相關費用數萬元。2011年，心急的謝女士等來了好消息，顧小霞說李艷已經于11月9日住進了郊區的一幢別墅內，診所醫生為其進行胚胎植入，并受孕成功。11月30日，顧小霞正式通知謝女士，李艷確定懷孕了！等了整整十多年，謝女士終于可以實現做母親的夢想，欣喜不已。于是，她又按照顧小霞的要求在李艷的孕期里支付托管費、檢查費等共計30余萬元。

十月“懷胎”竟成“空歡喜”

由于謝女士沒有代孕媽媽的聯系方式，李艷“懷孕”期間，她只能通過顧小霞探聽到孕婦和孩子的所有情況。苦苦等待了10個月后，謝女士終于等來了李艷入院待產的消息。從10月1日到10月2日，謝女士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心情隨著前方醫院傳來的消息跌宕起伏。然而，事情并沒有謝女士想象得那么順利，從被告知李艷進入產房已經過去了整整24個小時，如今卻一點動靜也沒有，謝女士的心里更沒底了，于是，她決定親自去一趟醫院，看看實情究竟如何。

謝女士焦急地趕到醫院，按照顧小霞給出的病房號向護士詢問孕婦情形。然而醫院給出的回答卻令謝女士傻了眼。原來，這兩天該婦產科醫院根本就沒有接收過一位叫李艷的病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謝女士向院方再三確認，結果仍然如此。謝女士即刻打電話給顧小霞，向其討要說法，然而顧小霞始終處于失聯狀態。謝女士放不下心，來到簽訂代孕協議的地點，卻始終不見顧的蹤影。終于，謝女士不得不接受被騙的現實，拿起電話報警。

屢試不爽，因為那顆盼子之心

和謝女士有同樣遭遇的還有一位來自珠海的47歲女子王崢。王崢結婚多年，未育有子女。2010年2月，她通過朋友介紹知道了一家能夠辦理代孕業務的公司。由于求子心切，她從遙遠的珠海趕來上海，只為了卻心愿。

那天，接待王女士的正是業務員顧小霞。在之后的一段時間里，顧小霞成了王崢的指定聯系人。2011年6月，王崢和顧小霞通過快遞簽訂了一份《**代孕中心代孕協議》。根據協議約定，王女士需要支付中介費、植入費、產婦產前檢查費數萬元。與謝女士不同的是，王崢在與顧小霞簽訂協議的同時，已被通知找好了代孕孕婦。鑒于自己身處珠海，王崢對顧小霞為其選擇孕婦的行為并沒有提出異議。但到了孕婦成功懷孕6個月時，顧小霞告訴王，她的孩子在產前檢查時被查出患有腦癱，不能繼續代孕。聽到消息后，王崢非常吃驚，她提出要趕來上海看看孕婦情況。王的要求遭到了顧小霞的反對：“你千萬不能來，我們對孕婦的信息都是保密的，如果你和她有直接接觸，她一定會找你我的麻煩！”在顧的極力制止下，王崢最終放棄了前來一探究竟的念頭。

2012年1月，顧小霞又對王崢說，她之前的另一個寄放胚胎仍然存活，可以繼續再找代孕孕婦。盼子心切的王崢一聽說又有機會，十分欣喜，她與顧小霞通過快遞形式簽訂了第二份代孕協議，全然沒有考慮到第一次代孕不了了之存在的蹊蹺。在簽訂協議之前王崢前往一間集體宿舍內看望了顧小霞為她選定的孕婦黃紅梅。兩人的交談僅以寥寥數語短暫結束。王崢除了知悉黃紅梅曾經育有一子之外，對這位代孕媽媽的其他情況一無所知。而匆忙打斷她們對話的，正是顧小霞。顧小霞很快將黃紅梅帶進臥室，向王崢信誓旦旦地保證黃紅梅的身體沒有問題。

同年4月，上海這邊傳來了黃紅梅懷孕的好消息，預產期在2013年的1月6日。王崢又一次欣喜若狂，雖然她無法直接聯系到孕婦，但總會通過電話向顧小霞詢問狀況，并按期支付各類費用。好不容易盼到了1月，王崢本以為黃紅梅可以順利進入產房生下自己的孩子，卻不曾想被告知植入胚胎懷孕的孕婦預產期要推后一個月，也就是必須順延到2月6日出生。王崢心想，“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既然已經等了十個月，也不在乎多這一個月了。”每每想象著即將出生的嬰兒那可愛的臉蛋，王崢便覺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2月初，顧小霞說孩子B超顯示臍帶繞頸兩圈，孕婦需要剖宮產，手術日期是大年初六，也就是當年的2月15日，同時，顧小霞還叮囑王崢，為了保護雙方的隱私，萬萬不可在手術前后前往醫院探望孕婦和孩子，只有待產婦出院她才能順利將孩子帶走。王崢聽信顧小霞的話按兵不動。之后，顧小霞又以醫院床位已滿，需要轉入其他醫院為由拖延了3天。

就在初九的清晨5點，王崢收到了顧小霞令人萬念俱灰的短信，內容是：代孕孕婦今天清晨暈倒在洗手間，胎膜破裂，胎兒死于腹中。王崢聽聞后猶如晴天霹靂，欲哭無淚。苦苦等待了11個月，最終等來的竟是“人財兩空”的結果，王女士著實難以接受。她立刻打電話給顧小霞，卻傳來了呼叫轉移的錄音聲，王崢隱約感覺到自己被顧小霞拉進了黑名單。不祥的預感接踵而至，王崢隨即買了當天飛往上海的飛機票，馬不停蹄趕到醫院。護士告知王女士，產房里壓根就沒有一位叫黃紅梅的產婦。真相大白，王崢終于認清自己被騙的事實，她目瞪口呆地站在護士臺前，久久緩不過神來。

2014年12月5日，在貴州火車站，顧小霞被警方抓獲歸案。經查，顧小霞于2008年進入一家投資管理公司擔任業務員，而該公司實際經營業務為提供代孕服務。2011年7月顧小霞離職，之后進入一家廣告公司任職。但是，她并不滿意這份新工作，覺得既辛苦又不夠自由，收入也較之前相去甚遠。嚴重的心理落差，讓她打起了“重操舊業”的主意。于是，她利用先前擔任業務員時所積攢的客戶資源，以原公司職工身份向有代孕需求的客戶拋去“橄欖枝”，編造謊言，惡意騙取他人錢財。2011年3月至2013年1月期間，顧小霞以提供代孕服務為由，共騙取代孕費用近50萬元，其中30余萬元已被其揮霍，等待她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