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值鏈視角下的我國稀土產業發展對策研究

涂穎清

摘 要：分工的無邊界表現為全球價值鏈驅動的生產和服務，這一發展模式對于發展中國家來說既是機遇，也是困惑。機遇是如能抓住契機，發展中國家也能像昔日的美國一樣從落后的殖民地一躍成為世界強國，困惑是參與全球價值鏈分工風險重重，路徑依賴很可能會陷入“貧困化增長”陷阱。稀土產業是我國具有絕對資源優勢的戰略先導產業，卻長期陷于弱小、無序和落后的境地，使資源優勢難以轉化為國家競爭優勢。為了有效解決我國稀土產業低水平發展的深層次癥結，文章從完善開采制度，集約化利用、優化資源配置，推進精深加工、大力發展稀土應用，加快產業融合、積極開展產學研合作，創建“稀土谷”、提高資源利用率，實現可持續發展、政府支持，實行資源戰略儲備制度幾方面提出了我國稀土產業的發展對策。

關鍵詞：價值鏈 稀土產業 對策研究

中圖分類號：F20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15）08-052-02

一、問題的提出

全球分工體系的細化及其出現的新特征使得價值鏈理論在20世紀90年代應運而出，中國抓住本輪全球價值鏈驅動的機遇，通過吸收外國投資和發展加工貿易，建立起外向型生產體系和產業結構，分享全球化的利益，創造30年高增長奇跡。在產業擴張的同時，中國制造的國際競爭力顯著提升。經濟的高速增長后面也帶來了隱憂，我國的資源儲量一直在不斷的減少。上世紀90年代鄧小平同志南巡時說“中東有石油，中國有稀土，我們要利用好”，但經過20多年的發展，我國在全球已探明的稀土儲量已迅速降到了23%，稀土過度開采和加工對當地的生態環境造成難以修復的破壞，另一方面中國為了保護自身的資源與環境，整治稀土出口秩序，實行稀土出口配額政策這一系列的舉措正面臨巨大的國際壓力和潛在挑戰。

總體來看，目前國內外相關研究普遍認為全球價值鏈驅動對中國等發展中國家的產業發展是一把雙刃劍，如何揚長避短，是進入轉型中的中國急待解決的問題。戰略資源產業是國家實力的基礎因素，作為一個大國，戰略資源產業的發展直接影響國家的經濟安全和可持續發展。《中國的稀土狀況與政策》白皮書強調對中國稀土資源實施更為嚴格的生態環境保護標準和保護性開采政策，并加快實施大企業集團戰略，促進稀土產業結構調整，為此對在全球價值鏈中遭遇俘獲的我國稀土產業進行研究顯得尤為緊迫而且必要。

二、我國稀土產業價值鏈的發展現狀和存在的不足

稀土包括釹、鑭、鈰、鐠、釤、銪、鉺、銩、鏑、鋱、鈥、鐿、镥、鉅等17種化學元素，作為不可再生的重要戰略資源，廣泛應用于國民經濟和國防工業各個領域，不僅對傳統產業技術進步和優化升級產生重大影響，也已經成為戰略性新興產業的關鍵材料。據統計，每1億元的稀土原料用于高科技產品中，可創造200億元的效益，純利潤率近200倍。未來的新一代變頻空調、洗衣機等家用電器，使用釹鐵硼永磁材料后，能耗顯著降低，性能進一步提高。若在材料中加入30%的釹后，價格從原來的4千元/噸變成100萬元/噸。

稀土產品分為上、中、下游產品，上游產品技術含量較低，導致其附加值也較低。中游產品其技術含量較初級產品高，其附加值較高。下游產品其技術含量最高，所以其產品附加值最高（（如圖1所示）。

中國有著豐富的稀土資源，但在全球稀土產業鏈條中的主導和控制力量不是資源環節，而是新材料開發、深加工、應用和回收利用等環節（如圖2所示）。研究表明，在稀土產品的價值鏈上，稀土精礦、新材料和元器件的價值之比為1：50：500。因此，稀土產業只有掌握各戰略環節的核心技術才能獲得高附加值。我國目前尚未形成以資源優勢為依托的稀土新材料產業優勢，整體處于產業價值鏈低端。

1.開采分離環節，有技術優勢但開采無序。豐富的礦產資源使得中國在原礦到分離產品的環節上，居于世界領先水平，同時，稀土永磁、儲氫、發光等功能材料的性能也比較先進，產量約占世界的80%，推動了我國風電發電機、電動汽車產業的高速發展。同時眾多的中小開采企業為了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過度開采、無序開采、偷采亂采時有發生，這些都攪亂了正常的稀土市場。

2.深加工及應用環節，處于價值鏈的中低端。我國深加工和應用企業當前大部分定位為中低檔產品，已形成產能過剩的趨勢，稀土深度加工和應用的嚴重滯后已經成為制約我國稀土資源優勢向產業優勢和產品優勢轉化的重要因素。以素有“稀土王國”之稱的贛州來說初級原料和加工產品約占全市稀土產品總量的90%左右，而高附加值的深度加工和應用產品僅占10%左右，多數企業還都停留在分離、金屬（合金）冶煉等產業鏈前端，高附加值的發光材料和高品質的磁性材料及其應用產品很少。稀土95%～97%靠進口的日本是目前唯一擁有完整稀土產業鏈的國家，也是稀土產業的最大受益者。由于具備對稀土進行深加工的高技術開發能力，日本長期以來一直處在稀土產業價值鏈金字塔的頂端，賺取了驚人的利潤。稀土中的鑭是豐田普銳斯混合動力車鎳氫電池電機的原料，這款車型在美國混合動力車市場的份額高達51%，其在稀土金屬供應鏈中的舵主地位，使得其他汽車商無機可乘。

3.研發環節，有先天優勢但重大突破少。我國是世界上稀土儲量最豐富、產量最大的國家，在稀土材料的開發和研發方面有著先天的優勢。當前我國在稀土開采和分離環節處于世界領先地位，在稀土材料應用研究方面也取得了較大進步，但在從功能材料到器件再到實用商品這幾個高附加值環節的研發還沒有重大突破，影響了我國在全球稀土產業價值鏈的話語權和產品的定價權。日本是世界上最早擁有稀土釹鐵硼專利技術的國家，1984年日本釹鐵硼燒結磁體就開始了商業化生產，其他國家出口、銷售釹鐵硼都需要購買它的專利，由此日本迅速占據了稀土的國際市場

4.回收利用環節，市場巨大有挖掘的空間。為避免稀土資源浪費和防止環境污染，我國已對稀土生產實行指令性計劃。釹鐵硼是當今世界發展最快的稀土永磁材料，隨著全球需求的快速增長，鐠、釹、鏑的供應短缺約為4000噸/年左右，這是因為氟碳鈰礦中鑭鈰量占總稀土的78%，鐠釹量占總稀土的18%，生產與市場一方面造成鑭鈰產品的積壓，一方面又使得鐠、釹、鏑等的供應不足。同時剩下的大量鑭鈰鐠混合稀土（占總量的40%〕成為釹鈰生產中的副產品被大量堆積甚至拋棄，造成了嚴重的資源浪費。如能將釹鐵硼磁體廢料加以回收利用，不僅可以提高經濟效益，而且可以減少環境污染。自上世紀60年代開始，日本就開始在如何提高對稀土資源的利用效率上動腦筋。當前隨著稀土礦資源持續升溫，關于稀土回收再利用的技術再次升級，日本三菱材料公司已經展開全力進行技術開發，已從廢舊家電的磁鐵中回收更多的稀土資源并進行再利用。

三、我國稀土產業的發展對策

從上述分析可以得出，要實現我國稀土產業可持續、健康的發展，根本在于著力構建集“資源開采政策、產品開發應用政策、創新政策、儲備政策”為一體的、促進稀土行業有序競爭、集約開發利用的政策體系，只有這樣我國的稀土產業才能實現價值鏈的躍遷，占領價值鏈的戰略環節。

1.開采分離環節，集約化利用。首先是加大稀土資源勘探力度，鼓勵地質部門和有技術、資金實力的企業參與稀土的地質勘探工作，以此確保稀土資源的科學開發和可持續利用;其次區域監管聯動，初步構建起稀土開發監管的新格局。堅決取締無證開采、越界開采、采富棄貧、亂采亂挖等現象，堅持稀土礦產資源按國家計劃開采，防止逃避開采管理政策，能夠跨地區聯合巡查違法違規案件。第三是加強開發不同地質條件下稀土開采的專利技術，徹底淘汰落后工藝，建立相應生產體系標準。

2.深加工環節，優化資源配置。進一步建立和完善深加工企業資源保障體系，積極促使現有礦山企業與深加工企業相互參股，兼并收購，使其形成利益共同體，改變稀土資源配制方式，對各地稀土礦山生產的所有稀土原礦實施國家統一收購，由地方礦業公司再采取訂單銷售的形式，向分離企業委托加工或實施重點元素回購，同時對稀土深加工企業實行按同期市場價給予一定的優惠比例，以鼓勵稀土精深加工，形成稀土產業的規模和集聚效應。

3.應用環節，加快產業融合。一方面要繼續鞏固和擴大企業在采礦、分離、冶煉等領域中的先進水平，并促進前端產業結構調整和產品升級換代;另一方面，要大力開發稀土在高新技術領域中的應用產品，重點是發展高性能稀土磁性材料及電機、稀土儲氫材料及電池、稀土發光材料及燈具和顯示器件，提高稀土應用的技術水平。另外稀土堪稱當代工業的“味精”，與各產業密切關聯。因此發揮優勢，加快稀土產業與其他傳統產業的融合步伐，是提升產業層次，深入推進產品結構調整的有效途徑。

4.研發環節，創建“稀土谷”。建立和完善以企業為主體的“產學研”技術創新體系，充分發揮各主體在科技創新中的作用，為稀土工業的持續發展提供堅強的技術支撐。同時國家出臺類似“稀土產業發展路線圖”的頂層規劃，避免重復建設、資源浪費。鼓勵更多的企業建立實驗室與研發中心，不斷培育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高科技含量、高附加值的科技型企業，使企業真正成為研發投入、技術創新活動和創新成果應用的主體，切實增強核心競爭力，將我國的稀土資源優勢真正轉化為技術優勢，逐漸形成集生產、技術、研發、營銷于一體的稀土高技術洼地，創建中國式的“稀土谷”。

5.回收利用環節，提高資源利用率。從國家層面上對稀土資源的開發利用執行保護性開采政策，合理規范資源利用總量和開發力度，嚴格執行采礦許可證制度;從企業和行業協會層面上加強科研與管理，解決稀土深加工產品的開發和應用領域的研究，提高設備工藝裝備水平，提高產品的技術附加值和資源利用率，解決節約能源和保護環境等方面的問題。通過核心企業發展循環經濟，帶動相關上下游產業加入產業鏈，形成從能源到中間產品，再到最終產品的閉路循環，建立以大企業為核心，相關企業消化、利用其廢棄物的生態工業園。

產業的發展是有生命周期的，我國稀土產業當前還處于發育成長階段，對它的發展要給予更多的包容性。受到稀土產業所處發展階段的影響，我國現在對稀土資源的出口幾乎是初級產品，而發達國家通過對初級產品的稀土加工處理后反過來出口我國，這種不平等貿易使得我國對稀土的開發利用很容易陷于“資源的詛咒”境地。為了扭轉上述的局面，一方面需從上述各個環節來提升我國稀土產業鏈的位勢，另一方面還需建立動態的國家戰略儲備制度，為我國稀土產業的發展預留空間，只有這樣才能使這一重要的戰略資源在未來發揮更大的乘數效應。

[基金項目：南昌市“十二五”（2014年度）社科規劃課題（Jj201406）;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新國際分工背景下集群企業國際化成長機制研究》（11BJL051）;江西省社會科學十二五（2012年）規劃項目課題《鄱陽湖生態經濟區產業生態化發展綜合評價與實現路徑研究》（12YJ31）階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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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專訪“稀土之父”：解開稀土研發僵局[EB/OL].http：//business.sohu.com/20110725/n314462765.shtml，2011-07-25

（作者單位：中共江西省委黨校 江西南昌 330003）

（責編：呂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