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請！補請！”與“換人！換人！”

李守仲

一

在我幾十年的報人生涯中，曾有兩次較近距離接觸黨和國家領導人，領略他們的思想作風和行事風格，現將回憶記述下來，以饗讀者。

二

我剛到《北京日報》當記者半年多一點的1971年2月6日，吃過晚飯，正在洗澡，忽聽外面有人喊我，說有緊急任務。我匆匆穿上衣服走出浴室。等在外面的總編室王敏英同志遞過一封介紹信說：“車子安排好了，帶上采訪本和筆，馬上去聽周總理講話。”

去聽周總理講話，對于我這個剛剛步入新聞行當的小記者來說，心里特別高興。坐車從東單幾分鐘就到了人民大會堂東門。我沒上幾個臺階，就有位解放軍同志走過來問：“是《北京日報》記者同志嗎？”“是！”我一邊回答一邊遞過介紹信。解放軍同志引我進大會堂，邊走邊向我介紹有關情況：今天晚上，周總理在三樓會議廳接見全國衛生工作會議代表，接見開始時總理問：“有哪些新聞單位的記者來了？”工作人員回答：“有《人民日報》《解放軍報》……”總理又問：“《北京日報》的記者來了沒有？”工作人員回答：“沒有?！敝芸偫碚f：“你們在北京開會，怎么不請北京日報社的記者參加？趕快補請！補請！”按照周總理的指示，大會秘書處立即通知北京日報社派記者參加會議。就這樣，我成了“被補請的記者”。

很快，在解放軍同志帶領下，我來到了三樓會議廳，聽到周總理正在講話。這時，另外一位工作人員又帶我到靠近主席臺一側角上的記者席坐下。我趕忙開始作記錄。不一會兒，從擴音器里傳出：“《北京日報》的記者到了，好的?！币宦牭健氨本┤請蟆彼膫€字，我下意識地站了起來，一看，那位引我到座位上的工作人員剛好從總理身邊走開。我想，總理是聽了他的匯報才說的這句話。周總理關心新聞工作、關懷記者，考慮問題周到至極！

三

20年后，1991年8月16日至19日，國務院在北京召開全國棉花工作會議，解決棉花收購、調撥和質量問題。8月18日晚，剛從上海進京任國務院副總理不久的朱镕基（1992年10月19日在中共十四屆一中全會上當選為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常委）主持座談會，為第二天向李鵬總理匯報作準備。我作為《中國商報》總編輯列席會議。會議剛開始是確定第二天由誰第一個發言，向李鵬總理匯報。后由朱镕基副總理指定商業部部長胡平“你第一個發言，作總的匯報”。

座談會進行沒多長一段時間，朱镕基副總理稍一扭頭對與他相隔幾個位子的一位同志說：“你們局長怎么沒來？趕快換人！換人！”

大家一愣！眼看著那位同志走出會議室。

“上海是紡織用棉大戶，這么重要的解決棉花問題的會議，紡織局長必須到會?！敝旄笨偫硌a充說。

在山東一位副省長發言講到為本省鄉鎮小棉紡廠多留些棉花時，朱镕基副總理馬上插話：“不要爭了，我到山東調研時和你們省委書記和省長商量過了，山東的棉花先調上海，然后是青島，先滿足國有大棉紡廠，然后看看再說。鄉鎮小廠產品質量低劣，不能浪費資源?！?/p>

會下我了解到，那位被換走的同志是朱副總理認識的上海市政府的一位副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