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如斯
我們所有人都默不作聲。木牌上的字不斷地拷問著我們的決心:前路茫茫,未知的敵人也躲在暗處虎視眈眈,如同一把懸在我們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現實骨感,我們所攜帶的必需品在一天天地減少,沒多久就會消耗殆盡。是繼續前進,還是就此放棄?我的內心在進行激烈的斗爭。
的確,擺在我們面前的事實都是殘酷的。但是真的就這么放棄了嗎?我們難道就這樣放棄最后的希望,對上天做出妥協,不再反抗,乖乖束手就擒嗎?
“不,我不會放棄。”我聽見自己堅定的聲音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我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千里迢迢來到塔里木,就是為了能成功救出寇歌并且阻止周高策的陰謀。現在我們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蛛絲馬跡,如果就這么放棄,那么之前的一切就全都前功盡棄了!”
“我贊同黏黏的觀點。”背著我的藍燈籠明顯有些體力不支,但他的聲音卻充滿了力量。“汪國真曾說過,‘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何況我們現在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放棄就意味著一切都重歸于零了!”
“我也贊同。”李亦然抬頭與我相視一笑。
“我也一樣。”“我也是。”王宣和羅菲朵也都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們默契的眼神在空中對撞,迸出堅定的火花。
“你們……”鄭副和許醫生無奈地對視,似乎在與向導交談著什么。良久,鄭副發話:“既然你們都不打算放棄,那我們就繼續前進吧。不過我們的淡水一旦消耗完,就要立刻返回!”
天色已晚,耳旁是呼嘯的風聲,我們躲在堅固的帳篷中休息。但是,顯然,再好的帳篷也擋不住這沙漠寒風的惡意。我蜷縮在睡袋里,毫無睡意。
我轉頭看了看兩邊,一旁的羅菲朵早已睡熟,而另一邊的李亦然與我一樣也沒有睡著。她眉頭緊鎖,似乎在想著什么事情。
“哎,”我拱了拱她,問,“想男神呢?”
“喂,別鬧!”李亦然不滿地回拱,轉向了我,“你有沒有覺得今天那塊莫名出現的木牌不太對勁?……我指的是上面的字。”
“你的意思是……”似乎有一道靈光在我腦中一閃而過,快得我甚至來不及觸碰它的尾部。
李亦然一骨碌從睡袋中爬起,邊穿衣服邊說:“我要再去看一看。”
“喂,等等我!”我也迅速換好厚厚的衣服,用圍巾把自己裹得嚴絲合縫,跟上了她的步伐。
塔克拉瑪干沙漠的夜晚涼氣逼人,寒風夾雜著沙粒,仿佛要割裂我們的皮膚;發梢被風粗暴的撇向兩邊,抽得臉頰生疼。沒有污染的天空顯得格外明亮,皎潔的月光幽幽地灑在塔克拉瑪干沙漠的沙地上,映著瑩瑩的白光。冰冷的木板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有些恐怖,四下靜寂,偶爾有動物蹭過沙地,發出“嚓嚓”的聲音。我下意識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努力將注意力轉到那塊詭異的木牌上。
突然,有一個奇怪的黑影出現在木牌后面遠處的沙丘上,似是向我們走來。我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緊張地用顫抖的手猛搖李亦然的袖子。
“我知道了!”李亦然突然興奮地大叫。她感受到了我的“小動作”,不滿地轉頭白了我一眼,“我還沒講到精彩部分呢,你激動個什么勁啊。”
“不……不是……我……你……你看……”我顫著聲音顫著手指指向那個黑影。
李亦然看了看我的表情,詫異極了:“那不是咱們的向導買買提嘛,你怎么跟見了鬼一樣?”
“你們還沒睡嗎?”買買提大叔疑惑地看著我們。
“嗯,發現了些線索……對了,買買提大叔,你認識那個告訴我們周高策下落的牧民嗎?”李亦然莫名地蹦出來一句話。
“認識啊,”買買提大叔蹙了蹙眉,“怎么了?”
“那他又跟您說什么奇怪的事嗎?關于周高策的。”李亦然似乎有些激動。但面對她期冀的目光,買買提大叔卻歉意地搖了搖頭。
“哦……”我看見李亦然略微失落的神情,正欲開口說些什么,卻聽見一聲慘叫從營地的某個角落傳出,尖銳刺耳,劃破了漆黑的夜空。
“糟了,”我和李亦然面面相覷,頂風奔向我們的帳篷。“是羅菲朵!”
帳篷頂還似乎被尖銳的東西劃開了一道大口子,猙獰地向我們狂笑著;羅菲朵將自己裹成了一個球,蜷縮在被子里瑟瑟發抖。
“出什么事了?”鄭副和許醫生匆匆忙忙地趕到。我簡要地跟鄭副說了目前所知道的事和我的一些猜想。
許醫生想要上前為羅菲朵檢查身體,但羅菲朵始終掙扎著不讓她靠近。就在這時,王宣和藍燈籠氣喘吁吁地沖進了帳篷。
“我找到了一封信!”“有人給咱們留了水!”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什么?!”我一把奪過王宣手中的信。只見上面用似血的顏色寫著幾行字:
這只是一個警告!
不要再靠近這里!不要再試圖找到我們!趕快回去!
你們的朋友
周子楠
“周子楠?”我十分驚訝,將信遞給鄭副。
“這算是……”李亦然詫異地與我對視,“警告信?”
“如果只是警告信的話……”藍燈籠皺了皺眉,又輕搖了一下頭,“那為什么還要給我們留下足夠返回的水?他們自己的水也應該不夠。”
我們都陷入了沉思。這一封看似微不足道的信,到底包含了什么樣的含義?
突然,又有一個人闖進了帳篷,打破了死一樣的寂靜:“我想起來了!阿達西(那個牧民)似乎嘟囔著說過,那個外地人沒有買足夠過沙漠的水。”
“這就對了!”李亦然突然跳了起來。
“喲,福爾摩斯轉世,”我歪著頭笑看她,調侃道,“來給我們解釋一下。”
“我晚上和黏黏又去看了一次白天的木牌,”李亦然有些激動,“我發現上面有一些細微的凸起,摸上去像是什么地形圖。”
“你的意思是……這附近有水源?”藍燈籠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endprint
“這樣周高策一行人的舉動就有解釋了。”許醫生也有些激動,“我們快去看看那塊木牌!”
“沒想到,你們這群孩子觀察得比大人都仔細。”鄭副贊賞地看了看我們。
就這樣,在大家的努力下,我們成功地找到了水源所在地,也成功地發現了周高策一行人的足跡。鄭副推測周高策近幾天應該還會來這里一次,我們最終決定在這里守株待兔。
由于水源地比較寬廣,我們計劃分開行動。分開前鄭副再三叮囑:“一發現周高策的蹤跡你們就馬上和周圍人聯系,一定不要單獨行動,意氣用事!”
“明白!”我和藍燈籠他們齊聲說道。
可是,我們一連蹲守了3天3夜,身上被蚊蟲叮出了好幾個包,卻連周高策的影兒也沒見到。
“我們是不是猜錯了?周高策他們也許已經走了。”經過幾天漫長的等待,我有些著急了。
“再等等吧,”李亦然安慰我,“勝利的曙光就在前方,再堅持一下。”
“還等?那還得等多久啊!”王宣有些不耐煩了。
一旁的藍燈籠加入了我們的討論:“這么等下去也不是辦法,也許真像黏黏說的,周高策他們已經走了。我去跟鄭副說說,咱們今天先守著,要是實在沒有發現周高策的蹤跡我們就離開。行嗎?”
“那現在也只能這樣了。”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抬頭望天,“不知道寇歌現在怎么樣了,周高策應該不會虐待她吧?”蒼天啊,你若是也真的想阻止外星人的話,就快點讓我們找到周高策吧!
就這樣,在我不斷的胡思亂想下,一天的時光悄然流逝。晚上,我帶著攢了一天的失望一個人先回了營地。
第二天早晨我醒得很早,面對著再無一點活氣的帳篷,心里莫名的沉重。
自從被周子楠襲擊之后,羅菲朵就老是疑神疑鬼、一驚一乍的,弄得我們大家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許醫生說她的心理陰影可能要等回去之后系統的進行治療才可以消除。
“哎,希望羅菲朵能早點好起來。”我發出一聲感嘆,戳了戳李亦然,“是吧?”
但是,回應我的只有一片沉默。我轉了個身,卻突然發現李亦然本應在的位置現在只剩下一團空氣。
我急忙穿好衣服走出帳篷。“你們看見李亦然了嗎?”我問道。
“沒有啊,”王宣疑惑地望著我,“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嗎?”
“不是吧!”我失聲喊起來,大步奔向水源地,卻發現那里只剩下李亦然在泥地上寫的一行字和一個箭頭:發現周高策蹤跡!!我先跟著他們,你們快過來跟我會合!
這時,鄭副他們也匆匆趕到。鄭副摸了摸字兩旁的土,說:“土還是濕的,李亦然應該還沒走遠,我們趕快去找她!”
我們迅速收拾好東西,朝著箭頭所指的地方奔去。卻不曾想,在離開了水源地二三里后,我們竟遇上了沙漠風暴!
遠處的狂風幾層幾層地帶走地面上的砂礫,還想要將地面上的一切生物——包括我們都掀到上空。“想辦法向地下躲!”買買提大叔支離破碎的聲音從沙縫中傳來,我努力地彎下腰,依稀看見前面似乎有個可供一人通過的洞。“大家快過來!”眼看著肆虐的狂風越來越近,我大聲喊叫著,一個趔趄,竟一不小心摔進了這個“無底洞”。
“哎呦,黏黏你又胖了。”我突然摔在了一個柔軟物體的上面,那個物體發出一聲不滿的嘟囔。可聽見這熟悉的聲音,我莫名地熱淚盈眶:“李亦然!”
“黏黏你怎么樣?”四周似乎又傳來了藍燈籠的聲音。我睜開眼,借著微弱的光望了望四周。我驚喜地發現,大家都在!
“幸好有這個洞。”買買提大叔舒了口氣。
“是啊。”王宣艱難地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沙土。
就在這時,突然有咳嗽聲響起,聽聲音……似乎是周高策!
學校:中央民族大學附屬中學
導師:朱應一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