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谷園

繁華事散逐香塵，

流水無情草自春。

日暮東風怨啼鳥，

落花猶似墜樓人。

杜牧，字牧之，號樊川居士，陜西西安人，晚唐杰出詩人，尤以七言絕句著稱，與李商隱并稱“小李杜”。其詩明媚流轉，富有情致，詠史吊古之作含蓄而不晦澀，構思精妙。

《金谷園》是杜牧來到西晉富豪石崇所建的金谷園遺址，心有所感而創作的一首七言絕句。一般懷古抒情詩，大部分都是前兩句寫景，后兩句抒情。這首詩則是句句寫景，景中寓情，四句一氣呵成，渾然一體，極具藝術魅力。

起句“繁華事散逐香塵”，蘊含無限感慨：金谷園曾經的繁華往事，綠珠香消玉殞的悲劇，猶如香塵飄散，過眼云煙，“事如春夢了無痕”，真是可悲亦可嘆！開篇就很有歷史滄桑感，可謂起句不凡。

次句“流水無情草自春”，摹寫眼前金谷園頹廢荒蕪的景象。流水依舊潺潺，春草照樣蔥綠，它們對人事的變遷毫無感觸。這是寫景更是寫情，用自然界的永恒來襯人間物是人非的滄桑變化，讓人倍覺感傷。

正當詩人陷入遐想的時候，縷縷東風送來鳥兒的叫聲。春日鳥鳴，本是令人心曠神怡的，但此時太陽西墜，夜色將臨，此地又是一片荒蕪，再加上料峭的春風，在正沉溺于吊古之情的詩人聽來，這鳥鳴顯得格外凄哀悲切，好像在傾訴對往事的怨情。

詩人沉浸在凄婉情緒中，忽然紛紛飄落的花瓣又映入眼簾。“落花猶似墜樓人”，詩人把落花飄然下墜的形象，與曾在此處發生過的綠珠墜樓而死的慘劇聯想到一起，寄寓了無限情思。美麗絕倫的綠珠，作為權貴們的玩物，她為石崇跳樓而死是毫無價值的，但她不能自主的悲慘命運同落花一樣令人憐惜。詩人的這一聯想貼切自然，韻味悠長。

本詩雖只有短短四句，卻是一首情景交融、詠春吊古的佳作，含蓄雋永，值得反復吟誦。

——王晨曦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