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組詩）

蔣杰

發現（組詩）

蔣杰

發現

我發現

掛在枝頭的野果

是山雀們點亮的燈籠

一大群幸福的山雀

嘰嘰喳喳叫醒了整個樹林

我發現

風是你迎接我最直接的語言

而所有關于寒冷的詞語

瞬間被風吹遠

當我轉身，我發現

一大棵臘梅正在醞釀著熱烈

盡情怒放

我以為聽見了你的呼喚

我以為聽見了你的呼喚

我大聲呼喊：

親愛的，我在這里，

我在這里！

可我的周圍都是回聲

我慢慢地轉身，小心地尋找

晨光下這片熟悉的樹林呵

多輕

輕得像一個人靠近另一個人

而穿過樹葉的陽光

像深刻的秋天

結滿酸酸甜甜的記憶

——我以為聽見了你的呼喚

可那，只是

一片風聲催促著

另一片風聲

我以為聽見了你的呼喚

可那，只是

一個孤獨堅定地追趕另一個孤獨

影子

我總是難以啟齒我的苦惱——

斑禿、偏頭疼，慢性闌尾炎

心跳過速……

不管我走到哪里

痛苦的影子都緊緊陪伴著我

我的冬季記事

像是從樹上摘下一只半熟的柿子

我把反抗交給了柔軟

連一聲像樣的吶喊也拼湊不出

我的冬季只有黑暗、無奈和酒

寧靜和古野岙是我最貼近的伴侶

當再一次疲憊來臨

我坐在粗糙的西北風里

戰栗著，默不作聲

——有一些熟悉的辭藻正在嘴角凝固

葉落知秋

每一片掉落在地上的葉子

都給了沉默的大地一記狠狠的巴掌

河水慢了下來

一排白楊樹迎著西北風

瘦骨嶙峋

像是一個個無家可歸的游子

從古野岙到東吳鎮

從古野岙到東吳鎮

沒有春夏，也沒有秋冬

一些通往澎湃的念頭

被牛奶湖一次次攔腰截斷

從古野岙到東吳鎮

路邊開滿了杜鵑花

大片大片的杜鵑花呵

正是我向往的怒放

從古野岙到東吳鎮

我的雙腿是旋轉的木馬

每一次精心策劃的逃離

都帶著微不足道的幸福

從古野岙到東吳鎮

我沉默不語

好幾次我都差點兒咳出聲來

看看天，我堅定閉緊了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