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財務信息在財務報告中的解讀——以重慶啤酒乙肝疫苗概念股披露為例

西南財經大學會計學院 段 然

隨著投資者與其他利益相關者的成長，財務信息已遠遠不能滿足其對企業信息的需求，因此非財務信息逐漸凸顯出其重要性。非財務信息提供的是關于企業將來的展望、預期和定性的內容，能夠從更多方面展現企業的發展前景。廣義的非財務信息是除報表和相關附注以外所有包括敘述性信息和量化的非財務信息，《改進企業財務報告：透視日益增加的》（FASB，2001）中指出，企業非財務信息應當包括業務數據、管理層對以上數據的分析、前瞻性信息、管理層及股東信息、公司背景信息和未確認無形資產。

一、重慶啤酒非財務信息披露情況

AICPA的特別財務報告委員會早在1994年就提出非財務績效信息披露會有助于財務報表使用者評估當前業績和預測將來業績。重慶啤酒（以下簡稱重啤）作為中國A股市場上的“疫苗概念股”，自1999年投資乙肝疫苗項目后，對于臨床試驗的進度與結果一直保持低調，并且財務表現平平。由此本文認為，重啤的股價走勢主要依托于非財務績效信息披露帶給市場的投資信心。

從2010年6月份開始，重慶啤酒按每月一次的頻率進行“連環預告式”發布乙肝疫苗試驗進度報告，被投資者視為重大利好，其股價也一度持續攀。直至重啤公布安慰劑組與用藥組差異無統計學意義，疫苗項目是否進行后續研究或繼續推進存在重大不確定性和重大風險后，股價暴跌至20多元，市值蒸發高達270多億元。筆者梳理重啤非財務信息披露情況，并與同行業代表進行了對比，具體如表1所示。

從表1不難發現，重啤對非財務信息的披露力度在行業中處于落后地位，僅通過年報及臨時公告披露了傳統的股權結構、董事會和監事會特征、公司治理情況、所處行業發展趨勢等非財務信息，對于公司所面臨的風險、所承擔的社會責任等問題則鮮有披露。本文將主要聚焦于社會責任報告、內部控制評價報告、臨時公告這三方面，來解讀重啤非財務信息。

表1 重啤與行業標桿的非財務信息披露對比表

二、重慶啤酒非財務信息解讀

（一）社會責任報告解析

（1）我國社會責任報告概況。社會責任報告，是除了年度財務報告、公司網站等形式外，我國上市公司披露非財務信息的最主要方式。21世紀初，可持續發展理念和企業社會責任理念開始廣泛傳播，隨著經濟和社會發展，投資者開始關注企業非財務信息的披露，從而全面評價企業面臨的風險。企業發布社會責任報告遂成為全球趨勢。在我國，定期發布社會責任報告報告逐步成為企業無法回避的一項工作。一方面，政府主管機構頒布了各種政策，如深圳證券交易所和上海證券交易所先后于2006年、2008年出臺《上市公司社會責任指引》、《上市公司環境信息披露指引》，引導企業發布社會責任報告報告；另一方面，行業協會及專業研究機構發布行業指引和編制指南，支持企業編制和發布社會責任報告報告。

（2）重啤社會責任報告披露分析。重慶啤酒自1997年上市至今，尚未發布過社會責任報告。重慶啤酒上市以來不但沒有披露社會責任報告，其官方網站也未設置專門的社會責任模塊，而只在“新聞動態”中披露了部分公益活動，年度報告中也僅僅草草提及。筆者認為主要原因在于重慶啤酒未能正確認識社會責任報告的價值：對內，企業社會責任報告可以幫助企業量化非財務績效，發現企業經營所面臨的各種風險與機會，從而制定更有針對性、更可操作的持續改進計劃，最終達到降低生產經營成本、改進效率、增強抗風險能力和軟實力的目標；對外，企業社會責任報告能夠促進企業與利益相關者的溝通，從而提升品牌價值，贏得消費者、投資者等群體的支持，最終達到刺激銷售、增加企業無形資產的目標。

（二）內部控制責任報告解析

（1）內部控制責任報告披露情況。重慶啤酒發布的2011年公司內部控制自我評價報告主要包含兩大方面：一是公司內部控制體系建立、健全與實施情況；二是內部控制自我評價部分。報告對其內部控制的建立、實施和結果進行了詳細評價，信息披露更具完整性，有利于投資者了解公司的治理和發展情況。特別地，在重慶啤酒的內部控制自我評價報告的“風險評估與應對”部分，涵蓋了公司行業、市場、運營的風險分析以及公司相應的風險應對策略。總體來說，重慶啤酒具有健全完善的內部控制制度，并按照《企業內部控制基本規范》及《配套》的要求進行了詳細披露。

（2）內部控制責任報告分析。重啤在內控責任完善的情況下盲目選擇疫苗這類高風險多元化戰略，可見內控責任報告的單一解讀是無法滿足信息使用者需求的，下面本文將結合財務報告中的公司治理信息信息進行分析。

從前十名股東持股情況來看，前三名股東持股比例接近50%。其中，第二大股東嘉士伯重慶與第三大股東嘉士伯香港同屬嘉士伯啤酒廠控制。高度集中的股權會弱化股權制衡機制，大股東有可能攫取中小股東的利益。因此，重慶啤酒的股權結構難以對投資者保護起到促進作用。同時，董事會和管理層方面存在履責不到位的現象。而在風險應對方面，公司雖然在內部控制制度中制定了諸多條款，但在乙肝疫苗投資項目上，公司沒有對項目的風險進行合理預測，遭遇疫苗失效、股價暴跌這一突發事件時，公司也并沒有如其披露的那樣采取適當的行為來解除危機，而是采取了緘默的態度。可見，重啤雖然有看似完善的內部控制制度，且披露了詳盡的內部控制自評報告，但是并沒有將內部控制落到實處。其內部控制評價報告的披露仍流于形式，披露的內容均為企業正面信息，且缺少數據支撐，沒能起到提高企業經營管理水平和風險防范能力，促進企業可持續發展的作用，也難以為投資者決策提供有用的信息。

（三）臨時公告解析

（1）疫苗臨時公告披露與影響。《上市公司治理準則》第8條明確規定:“上市公司除按照強制性規定披露信息外，應主動、及時地披露所有可能對股東和其他利益相關者決策產生實質性影響的信息，并保證所有股東有平等的機會獲得信息。”

按重啤對佳辰生物和乙肝疫苗的投資情況及疫苗的試驗進度，梳理10年來重啤每月階段性連環式的疫苗工程披露和披露后的市場反應，總結來看，不難發現2010年6月開始，重慶啤酒按照每月一次的頻率，對乙肝疫苗的進展進行披露，重慶啤酒股價穩步上升，如圖1所示：

圖1 重啤披露乙肝疫苗后的股價走勢

將2010年-2011年11月重慶啤酒股價（stockprice）作為被解釋變量，是否披露疫苗進度公告（information）這一虛擬變量作為解釋變量（披露為1，不披露則為0），進行簡單的線性回歸，結果如表2。回歸結果表明，疫苗進度公告的披露對重慶啤酒股價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表2 重啤信息披露與股價反應的回歸結果

2011年12月5日重慶啤酒發布致歉公告，揭盲數據未按時公布，12月8日才公布的試驗結果大幅低于預期，這一結果讓市場陷入了恐慌，重慶啤酒股價跳水。2011年12月20日重慶啤酒連續9個無量跌停，從72.95元跌至31.39元，跌幅達61.28%，成交額3.4億元。

三、結論與啟示

（一）重慶啤酒非財務信息的解讀結論 其一，重啤借用乙肝疫苗的非財務信息披露實現股價崛起。從上市到2009年，重慶啤酒在乙肝疫苗的信息披露上“惜字如金”使重慶啤酒成為A股市場多年來信息最不對等的投資標的。而乙肝疫苗的研發，本身就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只有研究組的專業技術人員、直接相關人知道實情，信息的嚴重不對稱導致投資者預期過高，股價被熱炒。13年以來，重慶啤酒有48個漲停板，股價在牛市中曾一度上漲到20倍。其二，連環預告式的非財務信息被市場認作為重大利好信息。2010年6月開始，重慶啤酒一改以往低調狀態，以每月一次的頻率發布疫苗進度公告，而每次發布的乙肝疫苗進度報告均給其股價打了一劑強心劑，被市場視為重大利好消息，導致股價的不同程度上漲，尤其是2010-2011年試驗數據揭盲前的進度公告，對股價的提升作用最為明顯。故筆者認為，雖不能完全肯定重慶啤酒是否故意“放大”疫苗概念以推動股價的提升，為其再融資創造便利條件，但是每一次與疫苗相關的公告總能引起股價不同程度的上漲，不免讓人懷疑其借信息披露來誘導外界的評價以及投資者的預期，進而達到抬高股價的目的。其三，非財務信息披露的時間點存貓膩，重慶啤酒多次股價大幅上漲發生在公告日前一天，而并不是公告當日，說明這中間存在嚴重的內幕交易問題，這嚴重地損害了中小投資者的利益。

（二）相關建議 非財務信息的披露，對于公司和投資者及其他利益相關者來說，都具有巨大的價值。首先，非財務信息披露能夠彌補現有財務報表體系的缺陷，從實物和實物流角度反映企業的生產經營狀況。其次，非財務信息披露有助于投資者更好的進行投資決策，幫助投資者全面評估企業所面臨的風險及企業的市場價值。第三，非財務信息披露有助于增強上市公司的公信力，非財務指標與財務指標結合，能反映公司的整體業績及“持續發展能力”，提升品牌形象與公司聲譽。第四，非財務信息披露有助于企業社會責任的履行以及社會公眾對企業社會責任的履行情況進行有效監督。

但現階段，我國上市公司非財務信息披露還不成熟，由中國社科院企業社會責任研究中心和證券時報中國上市公司社會責任研究中心聯合編寫的《中國上市公司非財務信息披露報告（2011）》指出，上市公司整體非財務信息披露水平處于起步階段，未來發展和監管的量化與標準制定將是我國資本市場的重要內容。

［1］劉星、張超：《概念炒作背后的國有股減持與時機選擇——基于重慶啤酒的案例研究》，《審計與經濟研究》2014年第2期。

［2］楊清香、俞麟、宋麗：《內部控制信息披露與市場反應研究——來自中國滬市上市公司的經驗證據》，《南開管理評論》2012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