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慧林
(南京師范大學,江蘇南京210046)
《三國》人物類型化特征及其原因芻議
——兼談歷史小說創作的虛實運用
薛慧林
(南京師范大學,江蘇南京210046)
傅繼馥先生在《<三國>人物是類型化典型的光輝范本》中將《三國》的人物類型之說法推上了頂峰。然而,學術界對于人物的類型化,往往具備不同見解,毛宗崗在幫助讀者樹立人物典型的同時,也早已注意到人物性格在文本中的辯證體現。在共性與個性問題的處理上,現代文學批評的觀點基本處于中立。人物類型化創作現象的生成,往往具備多方面的原因,原因之間也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三國;人物類型化;共性;人物性格化典型;虛構
對于三國人物類型化的提煉,由魯迅先生《中國小說史略》可見雛形:“至于寫人,亦頗有失,以致欲顯劉備之長厚而似偽,狀諸葛之多智而近妖。”
傅繼馥先生在《<三國>人物是類型化典型的光輝范本》中更是將《三國》的人物類型之說法推上了頂峰。將類型化用筆做了以下四點概括:第一,個體突出特征足以支撐個體本身,人物的共性特征足以掩蓋個性,人物無法違背作者意圖而按照邏輯性格發展;第二,人物性格特征基本處于穩定靜穆狀態,缺少發展變化,人物變化不乏有,但是皆是品質和行為的突然變化;第三,人物內部缺乏沖突;第四,人物類型化描寫經由人物肖像與環境描寫同樣有所體現,例如人物的臉譜化。這四點,從人物形象內外和作者創作角度有力論證了《三國》人物類型化的特點。
然而,對于人物的絕對類型化,不同見解不乏有之,毛宗崗在幫助讀者樹立人物典型的同時,也注意到人物性格在文本中的辯證體現,即人物性格兩重性,例如評曹操“時而仁時而暴”;也揭示了劉備長厚性情背后虛偽的一面——這和“長厚似偽”的說法是有巧妙區別的,前者意在“長厚”與“虛偽”的兩面共存,而后者則是強調“長厚”得有些過分,類似極端化。這也揭示了人物類型化討論的普遍議題:共性與個性。
所以當我們將人物與主體個性特征有所矛盾的次要特征歸結于人物個性時,往往是說得過去的。也就是說,共性與個性的統一在小說人物身上有所體現。對于這一點,傅繼馥先生用“人物的共性特征足以掩蓋個性”用以支撐人物類型化的觀點。客觀而言,“個性”在這部小說中的存在,的確是較弱的。
學術界部分人士對于人物雙重性格的充分論證,以共性與個性的合理共存對任務類型化加以反駁和補充,這實際是將三國的人物塑造加以拔高,升格為“人物性格化典型”,而“非類型化典型”,中西對于類型化到性格化典型的發展不可同一而論。“類型化是從故事的敘述中展現人物風貌,性格化則是從生活矛盾中以描寫人物神采。”性格化典型的生成需要社會環境與作者思維觀念的突破,對于一些與人物主要特征相矛盾而不得不客觀言之的,作者往往盡力修補,使其盡量處在穩定的狀態中。可以說,個性是有,然個性的發展出于作者的創作意圖與歷史題材局限需要只處在萌芽階段,尚不夠成熟,隨著小說創作藝術的成熟,《金瓶梅》《紅樓夢》的創作越來越突出人物個性與個體矛盾,才逐漸完成人物典型性格的塑成。
現下文學批評對三國人物性格處理的態度基本處于中立,例如曲沐先生在傅繼馥先生的理論基礎之上,認為“三國人物形象是類型化到性格化的藝術典型”,這是較為中肯的。
從讀者來看,人物的單純高貴符合群眾審美需要,符合傳統的閱讀心理,這種神化色彩的藝術形象在脫離現實的同時產生了一定的距離美感。而對于小說中主題人物的心理,作者往往著墨較少,這也是我們無法把握好人物內心與人物性格,以致人物類型化的重要原因。這樣的創作手段,是受到古典小說體裁所影響,情節結構的緊湊性與充實性使小說作者無暇費筆墨于過多的人物心理,也使讀者對人物內心的探究受到了阻礙。
基于前人小說創作給文學創作帶來的局限,前人經驗所限便是人物類型化的另外一個原因,包括《三國》文學創作素材來源所帶來的先天性局限。盡管我們也不難看到三國對于正史的擷取,但“話本”的夸張口語藝術,無疑是給浪漫的類型化創作增加了籌碼。這也與社會環境和作者的思維局限與嚴格的思維傾向相關。作者常常出于人物典型道德品質塑造的需要而做出與這個典型特征相呼應的行為,以行為成就性格,而不是以行為體現性格,甚至違反個體生存邏輯,使人物類型化更為深刻,有些本末倒置。放在小說動作描寫多過人物心理描寫的緣故上,這也是說得通的。最后,從文本創作上,單純化的人物典型往往包含著浪漫主義手法的巧用。這種觀照,多數來源于演義小說的虛構性或重構性,一方面虛構的手法通過作者想象力擴張能使人物形象變得豐滿;但另一方面這種虛構的手法使人物夸張化并脫離實際,帶上浪漫主義色彩。盡管,不比席勒所言“嚴重破壞歷史真實,就會使詩意真實性更能發揮”那么夸張,一定的虛構對于歷史小說這樣題材的創作是需要的。章學誠先生的觀點——“七實三虛”來形容三國的虛實層次幾乎獲得文學界相當的認同。
文學創作的理念隨著時代不斷進步,當對于過去作品的探索達到一定飽和的時候,我們不妨放遠眼光,期待更好的作品。
[1]羅貫中.毛宗崗評本:三國演義[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I207.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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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5)35-0008-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