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徵明的“別號圖”題材繪畫研究

楊少青

（寧夏大學美術學院，寧夏銀川750021）

文徵明的“別號圖”題材繪畫研究

楊少青

（寧夏大學美術學院，寧夏銀川750021）

“別號圖”作為明代吳門地區一個獨特的山水畫題材，已在學界得到共識。本文旨在通過對文徵明“別號圖”題材繪畫研究成果的梳理，提出新的見解和認識。

文徵明；別號圖

山水畫是體現明代吳門得去繪畫典型風貌和杰出成就的主要畫科，“別號圖”作為明代吳門地區一個獨特的山水畫題材，已在學界得到共識。

早在明朝末年著名書畫收藏家、藏書家、文學家張丑在其《清河書畫舫·戌集》中曾指出：“古今畫題，遞相創始，至我明而大備，兩漢不可見矣。晉尚故實，如顧愷之《清夜游西園》故實之類。唐飾新題，如李思訓《仙山樓閣》之類。宋圖經籍，如李公麟《九歌》，馬和之《毛詩》之類。元寫軒亭，如趙孟頫《鷗波亭》、王蒙《琴鶴軒》之類。明則別號，如唐寅《守耕圖》，文壁《菊圃》、《瓶山》，仇英《東林》、《玉峰》之類。”

文徵明作為吳門畫派的領袖和代表人物，其一生也創作了不少“別號圖”，但對其“別號圖”題材繪畫的研究多年來僅限于原故宮博物院研究館員劉九庵和現蘇州博物館研究館員潘文協的兩篇論文。

一、劉九庵的研究成果

1990年10月，北京故宮博物院為配合建院65周年暨紫禁城落成570周年的雙慶活動，特舉辦“明代吳門繪畫國際學術討論會”。原故宮博物院研究館員劉九庵在此次研討會上發表了論文《吳門畫家之別號圖及鑒別舉例》，該文成為迄今為止在“別號圖”研究領域最為重要的一篇文章。

在《吳門畫家之別號圖及鑒別舉例》一文中，劉九庵將一些以他人別號為題材而創作的作品，歸納為“別號圖”；提出這類作品基本上與吳門繪畫的興起、發展、衰落共始終；總結其興起的原因，是因為這類畫能集中體現蘇州文人身居鬧市、心慕山林的矛盾心理狀態；歸納出“別號圖”的藝術特色：一是“扣題”，即巧妙表現別號之義，二是“切己”，即亦是畫家本人的寫照；最后總結出了利用舊有的記、跋補配偽圖，在原作上加添名畫家款印，拆配偽圖，以真圖配以臨摹的偽書四種“別號圖”中的偽作鑒別方法。

在《吳門畫家之別號圖及鑒別舉例》一文中，劉九庵共梳理出文徵明的“別號圖”八幅。分別是《蘭亭流殤圖》、《洛原草堂圖》、《東園圖》、《存菊圖》、《補深翠軒記圖》、《一川圖》、《葵陽圖》和《少峰圖》。同時考證出其中六幅作品的具體創作年代和受畫人（邀畫人或者說創作的贊助人），并對《少峰圖》作了較為詳細的描述。其中對現藏臺北故宮博物院的《一川圖》和現場重慶市博物館的《葵陽圖》受畫人失考。

二、潘文協的研究成果

2013年11月，蘇州博物館舉辦了“衡山仰止——吳門畫派之文徵明特展”，在召開相關學術研討會的基礎上，結集出版了《衡山仰止——文徵明的社會角色》一書，蘇州博物館研究館員潘文協的論文《林泉之志——文徵明的別號圖》一文在此次研討會和該書中公開發表。

在《林泉之志——文徵明的別號圖》一文中，潘文協在劉九庵研究的基礎之上結合此次特展繼續梳理出了《滸溪草堂圖》、《木涇幽居圖》和《蒼溪圖》三幅文徵明的“別號圖”題材作品，同時根據相應的題跋也梳理出了這三幅作品的具體創作年代和受畫人，同時對這三幅作品的畫面作了較為詳細的描述。

最后，潘文協將別號圖由明代吳門畫家將之發揚光大，同樣總結為與吳門畫派的興起、發展、衰落相始終；但對于“別號圖”題材繪畫的創作原因歸納為“身居城市的文人對于隱逸生活的向往和標榜”。

三、劉潘二文研究的不足和文徵明“別號圖”研究出現的新的契機

（一）劉九庵和潘文協兩篇文章存在的不足

1.對張丑在《清河書畫舫·戌集》提到的文徵明的兩幅“別號圖”（《菊圃》和《瓶山》）可能限于資料的原因未考證加收錄，鑒于張丑著名書畫收藏家和為文徵明同鄉后進的身份、其家族與文徵明家族的交往（《少峰圖》即文徵明為其祖父張情所創作）、且其活動的時間距文徵明不遠（文徵明于1559年去世，張丑生于1577年），綜合分析其文中提到的《菊圃》和《瓶山》而圖應為真品無疑，而兩者均未將這兩幅作品放入文徵明的“別號圖”序列作品中加以考證。

2.劉九庵可能限于資料的原因，未能考證出《一川圖》和《葵陽圖》的具體受畫人，實為遺憾。

3.潘文協在文章中未能充分利用“別號圖”跋文中文徵明親撰手書“別號記”所提供的信息對作品進行更深一步的解讀。雖然文徵明早年投文于王鏊求教時曾說，他為別人所作那些“別號記”，是應酬之文，很多是“強顏不情之語”，不能代表自己的真正水平。但是，顯然現存上述幾篇文徵明年老后所作別好圖的記文，書法與文辭并美，皆是值得一讀的好文章，同時提供了大量對這幾幅作品深入研究的相關信息。

（二）文徵明“別號圖”題材繪畫研究出現的新的契機

1.《松庵圖》。在2011年西冷印社春季拍賣會收藏品中國書畫古代作品專場中，出現了落款為文徵明的《松溪高士圖》設色絹本鏡片，規格125×64.5厘米。款識：壽域宏開日月遲，老人強健入期頤。含飴柱下非無自，舞彩庭前況有兒。千載禎祥終盛德，九朝仁澤際昌期。婆娑回首當年事，只有青松白石知。松庵孫君八袠小圖并詩為壽。時嘉靖庚戌冬日，文徵明。鈐印：文徵明印（白）停云館（白）。結合畫面題跋信息，此圖為明顯的“別號圖”創作，以《松庵圖》命名更為準確，且應歸入文徵明的“別號圖”系列創作。

2.《菊圃圖》。2015年4月7日，在中國嘉德香港2015春季拍賣會之觀想——中國書畫四海集錦（二）中出現了《菊圃圖》。該圖為設色絹本手卷，引首尺寸22×101.5厘米、畫心尺寸22× 316厘米，鈐印：文徵明印、悟言室印、衡山，藏印：元章、汪一夔印。題識：菊圃圖。嘉靖癸未春日，長洲文徵明制。幽花一種及時新，始信司花別有神。樊圃正當搖落后，典刑如見老成人。西風步障寒金谷，霜月霓裳冷玉真。紅紫依然蜂蝶在，九秋何必減三春。忽見籬花兩種新，居然栗里舊風神。多君珍重黃金贈，老我衰遲白發人。自信風霜同氣味，未妨盆盎失清真。從今莫作寒英看，便是江南有腳春。衡山文徵明。

引首為李瑞清題，后紙為吳昌碩題，簽條為李瑞清題：文待詔菊圃圖真跡妙品，均有相應鈐印，具體內容在此不多贅述。

唯此次拍會在創作時間的考證上存在重大錯誤，拍方將嘉靖癸未考訂為1583年，而文徵明于嘉靖己未（1559年）已經去世。據筆者考證，嘉靖癸未應為1523年，時年文徵明五十四歲，也正是次年文徵明為工部尚書李充嗣以歲貢薦于朝，閏四月初六授翰林院待詔，參與修《武宗實錄》。

四、文徵明“別號圖”題材繪畫研究的新發現

綜上所述，到目前為止文徵明創作的“別號圖”題材繪畫至少應為十四幅，在拍場新現的《菊圃圖》和《松庵圖》雖畫作真偽有待考證，但鑒于《菊圃圖》已見于張丑相關著書，此圖在歷史上存在過應為事實。經過筆者的研究考證有以下新發現：

1.《一川圖》的受畫者為張愷。張愷，字惟德，自號一川子，蘇州西閶人。嘉靖三十八年二月十六日（即文徵明去世前四天），文徵明尚行書所撰《張一川小傳》，可見其交情匪淺。

2.《瓶山圖》的受畫者為胡宗明。胡宗明為明副都御史，安徽績溪人，字汝誠，號瓶山。胡宗明與族兄胡宗憲、叔叔胡富有“一族開三府”之譽，其家族獲御賜“奕世”牌坊，坊上鐫書即為文徵明手書。

3.《松庵圖》受畫人為孫姓，其名待考。

4.《葵陽圖》受畫人為李姓，職任中書，其名待考。

五、結語

文徵明作為吳門地區杰出的文化代表，隨著他名望的提高，找他寫“別號記”繪“別號圖”的人越來越多，且非富即貴。同時文徵明又以此為途徑更好地詮釋著自己的各種社會角色。通過對其“別號圖”題材繪畫的深入挖掘，能更加豐富地認識山水畫在古代社會中的功能與意義，同時對于梳理隱藏在作品下的隱逸文化有巨大的啟示作用。

★本文為2014年度寧夏大學科學研究基金資助項目（社會科學），項目編號：SK1405。

[1]郭偉其.停云楷模——關于文徵明與十六世紀吳門風格規范的一種假設[M].杭州: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2012.

[2]蘇州博物館編.衡山仰止——文徵明的社會角色[M].北京:故宮出版社,2013.

[3]柯律格(英).雅債——文徵明的社交性藝術[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2.

[4]楊廷福,楊同甫.明人室名別稱字號索引[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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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5）35-014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