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晉年留守陜甘寧

程國慶

1937年7月7日，日本帝國主義以制造盧溝橋事變為起點開始全面侵華，中國全國性抗日戰爭由此爆發。8月，按照國共兩黨談判達成的協議，中國工農紅軍主力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簡稱八路軍），下轄第115、第120、第129師。賀晉年所在的紅27軍改編為第120師炮兵、輜重兩營。八路軍主力部隊開赴華北抗日前線后，輜重營與各師直屬營等部隊一起劃歸八路軍后方留守處建制，擔負保衛陜甘寧邊區的任務。11月，奉中共中央軍委關于將留守后方之獨立營統編為警備團的指令，第120師炮兵營、輜重營合編為警備第1團，賀晉年任團長，鐘漢華任政治委員。1938年2月，為抵御日軍突破黃河防線，賀晉年等率警備第1團在完成黃龍山區剿匪任務后，即奉命晝夜兼程東進至佳縣到螅蜊峪各渡口，執行黃河河防守備任務，團指揮所設米脂以東地區。為便于指揮和防守，中共中央軍委決定將河防劃分為6個防區，其中大會坪至丁橋畔為第二河防區，由賀晉年指揮。在22個月的河防保衛戰中，警備第1團與其它部隊先后挫敗日軍9次進攻。

米脂所在的綏德警備區曾劃為統戰區，國民黨當局派何紹南任綏德行政督察專員。曾被毛澤東當面指責為“破壞抗戰，制造磨擦的專家”的何紹南，不斷制造反共“磨擦”事件，企圖迫使共產黨退出綏德地區，達到截斷中共中央與各抗日根據地聯系的目的。在做好抗擊日軍西渡黃河作戰準備的同時，賀晉年與鐘漢華按照綏德警備區的指示，配合兄弟部隊組織宣傳隊上街講演，貼標語，井派出小分隊下鄉鎮，深入到群眾中去，揭穿何紹南及其同伙破壞抗日的行為，宣傳共產黨、八路軍團結抗日和實行民主政治的各項主張。同時通過多種方式，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共同對國民黨頑固派何紹南進行了有理有利有節的斗爭。

1939年1月17日至2月4日，陜甘寧邊區第一屆參議會在延安舉行。賀晉年被選為邊區政府委員。l1月13日，賀晉年到安塞縣徐家溝參加中共陜甘寧邊區第二次代表大會。隨后，奉命于12月16日率警備第1團開赴三邊軍分區駐在地的定邊，接替警備第2團的防務，后兼三邊軍分區司令員。

國民黨軍晉陜綏邊區總司令鄧寶珊部所屬新編第11旅在定邊城外西關駐有一營部隊，屢屢向三邊軍分區部隊挑起武裝沖突。賀晉年到任后親自出面交涉，據理力爭，迫使新編第11旅不得不撤銷挑起武裝沖突的禍首該營營長宋子元的職務，并答應賀晉年提出的條件，把新編第11旅的部隊約束在安邊國民黨控制區，從此結束了國共兩方軍隊同駐定邊城的局面。1940年9月，賀晉年任中共陜甘寧邊區中央局委員。為進一步鞏固三邊地區的防務，賀晉年積極做新編第11旅的統戰工作。10月，受八路軍留守兵團司令部的委派，賀晉年前往寧條梁與鄧寶珊的代表進行了邊界糾紛談判。

針對國民黨軍伊南游擊司令章文軒的多次派兵挑釁，12月9日，賀晉年率部對盤踞茍池的3個頑軍據點進行武力回擊，一舉擊斃其31人、俘8人，繳獲槍支馬匹各30多。10日，八路軍三邊軍分區司令部發布《為茍池事件告全國同胞書》。

為打破國民黨頑固派對陜甘寧邊區的經濟封鎖，1941年5月18日，中共中央西北局作出《關于運銷食鹽的決定》，指出運銷食鹽是黨與邊區人民迫切的中心任務。邊區政府還成立了食鹽督運委員會，委任閻紅彥、習仲勛、王維舟、賀晉年、王震為督導運銷食鹽的各路司令。經過努力，當年運銷食鹽約30萬馱（每馱75公斤）。賀晉年還完成了中央交辦的其它任務，組織部隊努力增加邊區財政收入，發展邊區經濟。

這期間，三邊地區土匪的破壞活動十分猖獗。原系惡霸地主武裝，以后成為國民黨保安大隊大隊長的慣匪張廷芝，于9月1日帶地主武裝300余人突襲定邊縣的城川地區。賀晉年即率警備第1團與邊區保安司令部第2團協同作戰，殲其160余人，繳獲長短槍100余支、乘馬數十匹。

10月，賀晉年入延安八路軍留守兵團軍事研究班學習。因軍事斗爭的任務很重，只能在職學習，延安和三邊兩頭兼顧。此時，駐在綏遠伊克昭盟境內的國民黨軍新編第26師師長何文鼎部，突然南下侵占三邊軍分區的部分地區，挑起磨擦。如果三邊失守，后果不堪設想。毛澤東接到賀晉年的緊急報告后，深夜24時在棗園召見王震和賀晉年，親自向他們下達命令：由王震和賀晉年分別任正、副司令員，組建一支野戰兵團，立即開赴三邊前線。毛澤東斬釘截鐵地對他們說：鹽池是邊區的命脈，三邊是延安的門戶，絕不能讓何文鼎占到絲毫便宜，要記住你們此行絕不是做做樣子，何來必打！野戰兵團由第359旅第717團和第4支隊、留守兵團的警備第1團、保安司令部的保2團和騎兵團等部隊組成，約有6000多人。11月6日，在靖邊張家畔，王震向參戰部隊作戰斗動員，隨即進行戰斗部署，一部兵力前出到人煙稀少的內蒙古四十里鋪、黑頭梁、白泥井一線。何文鼎見八路軍已有充分的防范準備，未敢繼續冒進。1942年1月14日，何文鼎部撤回綏遠原防地。

2月1日，延安中共中央黨校開學。軍事研究班歸并中共中央黨校，編入第一部。賀晉年任第一部第四支部書記。在中共中央黨校學習期間，學員們敞開思想，在大小會上聯系具體問題討論，不僅提高了認識，明辨了是非，而且增強了團結。如對中國共產黨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決議，由于認識不一致，中共中央黨校召開了全校大會進行討論。賀晉年在大會上作了發言，他聯系西北地區的革命實際體會到，開展革命武裝斗爭離不開根據地的建設，必須建立由共產黨絕對領導的、和舊軍隊完全決裂的人民軍隊，依靠改造哥老會和舊軍隊來建立革命武裝是行不通的。

10月，留守兵團正式合并到陜甘寧晉綏聯防軍，并將保安司令部改編為陜甘寧晉綏聯防軍警備第3旅兼三邊警備區，賀晉年任旅長兼司令員，王世泰任政治委員。在10月19日至1943年1月15日的中共中央西北局高干會上，“就近年來領導國民經濟建設及公營經濟事業成績昭著而又刻苦奉公、在群眾中有信仰之干部選拔王震等二十二名，予以隆重獎勵”，賀晉年是其中之一，毛澤東親筆為他寫了“艱苦奮斗，不屈不撓”的獎狀。

1943年春，賀晉年率領警備第3旅響應毛澤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號召，在以前小規模生產的基礎上，和邊區黨政軍民一道，開展以開荒種糧為主的大生產運動。除一部兵力擔負守備任務外，賀晉年命第8團開赴甘泉縣的清泉溝屯田墾荒，其余各團就近開辟生產基地。

3月26日，內蒙古地區伊克昭盟札薩克旗保安隊和人民群眾因不滿國民黨駐軍的殘酷統治，舉行武裝起義。以伊盟盟長沙克都爾扎布（沙王）為首的部分上層王公喇嘛同情和贊助了起義。國民黨當局派軍隊前往鎮壓起義隊伍，沙克都爾札布等上層人士在保安隊的護衛下，離開王府逃亡。4月17日，中共三邊地委研究事態發展后，即以賀晉年和地委書記王世泰的名義向中共中央西北局作了報告，匯報了所掌握的情況，分析了事件的起因、發展經過，并預計到沙克都爾扎布“不久即到我三邊防區”，陳長捷會借此機會加緊“封鎖邊區北線”，建議“我方在軍事上應十分慎重。在情況未弄清之前，絕不輕舉妄動，要防止借此機會報復……卷入旋渦，陷于政治上不利地位”。

為防備國民黨頑固派借此事向三邊防區發動突然襲擊，5月7日，賀晉年向中共中央西北局常委兼秘書長、統戰部部長賈拓夫并陜甘寧晉綏聯防軍司令員賀龍、代政治委員高崗反映了“三邊地區寬闊，警三旅張家畔兵力不夠分配，建議將我甘泉生產之八團，除留一個連進行播種，其余全部調來此地，加強防務及準備戰斗”。

沙克都爾扎布一行在顛沛流離50余天后，于5月底到達烏審旗紅柳河以南地區保羅和碩廟。賀晉年即前去會見沙克都爾扎布，對其一行到來表示歡迎，允諾絕對保障其安全。賀晉年將沙克都爾扎布及其隨員南移至靖邊縣長城區章高圖居住，以便照料。隨后陸續到達的沙克都爾扎布保安隊有800多人，被安排駐在西烏審旗邊境什拉烏蘇一帶。賀晉年抽調人員組成專為沙克都爾扎布及其部屬服務的供給處，動員靖邊縣群眾制作蒙族人喜歡吃的炒米，保證供應。賀晉年還決定拿出600套單衣送給沙克都爾扎布的部屬，東西雖少，但對警備第3旅來說，確實是傾其囊中所有了。賀晉年還要求旅供給部部長王國瑞等負責接待的干部要注意工作方式，一切大小事宜都要取得沙克都爾扎布父子的同意后再進行。

在章高圖期間，根據中共中央指示，賀晉年向沙克都爾扎布說明中共中央堅決反對國民黨對蒙古族實行大漢族主義民族壓迫政策及對札烏兩旗起義軍進行殘酷的軍事鎮壓。中共中央從堅持團結、堅持抗日的大局出發，主張“伊盟事變”的和平解決。為進一步聯絡感情，賀晉年與陜甘寧邊區少數民族事務委員會主任趙通儒同沙克都爾扎布的大兒子鄂齊爾呼雅克圖結拜為兄弟。分別時，賀晉年送給沙克都爾扎布5支駁殼槍和一些綢緞布匹，沙克都爾扎布回贈賀晉年1匹上好走馬。沙克都爾扎布父子還請賀晉年等人吃了“全羊”，這是蒙古族人民款待朋友的最尊貴的禮節了。

在賀晉年和旅的其他領導組織下，至11月，警備第3旅農業總產值達2370.1萬元（邊幣），折合細糧約5266石（每石150公斤），加上第7團挖甘草2l萬余公斤，價值21.9萬元（邊幣），解決了該旅人員全年所需糧食的52%，超額完成任務113%，服裝、雜支等所需經費全部自給，蔬菜和副食品自給有余。1944年，警備第3旅除達到本年糧食全部自給外，尚有節余。部隊生活達到每人每月食肉2.5公斤、油0.75公斤、菜17.5公斤、糧22.5公斤的標準，并開始下發自1939年冬國民黨實行經濟封鎖，克扣八路軍抗日經費以來停發的干部戰士津貼（每人每月一元）。大大減輕了人民負擔，改善了部隊生活，為準備對日大反攻，積蓄了物質力量。

1945年4月，賀晉年任中共三邊地委書記。同月，綏遠伊克昭盟鄂托克旗和東烏審旗蒙族上層頑固分子鄂寶山部1000余騎兵，偷襲與三邊軍分區相鄰的西烏審大庫連地區，與警備第3旅第9團偵察班遭遇交火。為保衛陜甘寧邊區安全，賀晉年收攏生產部隊，制定作戰預案，尋找恰當時機驅逐鄂寶山部。4月23日至6月11日，賀晉年作為陜甘寧邊區代表團成員出席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大會期間，賀晉年曾請假返回三邊部署作戰行動。6月8日，警備第3旅集中第9團2個營、第7團3個連奔襲大庫連。鄂寶山部發覺后，趁夜暗逃跑。警備第3旅部隊即分路追擊，于次日9時起在朝代灘與鄂寶山部激戰6小時，殲其一部，迫其余部退回伊克昭盟。

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以廣播“終戰詔書”的形式宣布投降，中國人民歷時8年的抗日戰爭終于取得了最后勝利。9月28日，中共中央書記處對中共中央西北局作了調整，批準高崗、林伯渠、賀龍、賀晉年等15人為委員。10月，賀晉年任警備第3旅旅長兼三邊軍分區司令員。駐城川的三邊蒙漢騎兵大隊改稱警備第3旅騎兵團。

選自《中國人民解放軍高級將領傳》第32卷，解放軍出版社，2013年。

賀晉年（1910—2003），陜西安定（今子長）縣人。1928年入黨，1932年參加中國工農紅軍。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任陜甘游擊隊第3支隊騎兵大隊副大隊長，陜北游擊隊第1支隊政治委員，陜北游擊隊參謀長、總指揮，紅27軍第1團團長，紅15軍團第81師師長，紅27軍軍長。抗日戰爭時期，任陜甘寧八路軍留守兵團警備第1團團長兼三邊警備區司令員，八路軍聯防司令部警備第3旅旅長兼三邊警備區司令員。解放戰爭時期，任東北民主聯軍合江軍區司令員，東北野戰軍騎兵縱隊司令員，第7縱隊副司令員，第11縱隊司令員，第15兵團副司令員兼48軍軍長和江西軍區第一副司令員。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任東北軍區副司令員兼參謀長，解放軍裝甲兵副司令員。1955年授予少將軍銜。榮獲一級八一勛章、一級獨立自由勛章、一級解放勛章。1988年榮獲一級紅星功勛榮譽章。是第四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中共七大代表，第十一屆中央候補委員，第十二、十三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當選為中央顧問委員會委員。2003年5月11日在北京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