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的美食

西風

我所說的邊城，是美麗的烏魯木齊。在那里生活過十個漫長的春秋，自然對邊城烏魯木齊的人文、歷史和風土人情了如指掌。但是留存記憶中最深刻的，還是邊城風味獨到的美食。

在烏魯木齊，最有特色的莫過于烤羊肉串了。路邊烤制羊肉串的，多為精壯的維吾爾族青年或中年漢子，見客人走來，就遠遠地打著招呼，那股熱情爽朗的勁兒，縱使在寒冬，也能使人感受到春天般的暖意。坐在烤肉爐前的長條凳上，看生意人在通紅的炭火上，不停地翻烤著那密密麻麻的羊肉串，是一種極美的享受。吃飽了羊肉串，打著響亮的飽嗝回家，自然要泡上一壺熱氣騰騰的茶水來解膩。新疆特有的茯茶清香怡人，美美的呷上幾杯，十分有助于消化。

我還喜歡光顧賣羊雜碎的攤位。一個巨大的火爐上，穩穩地坐著一口大鍋，那鍋里似乎永遠冒著沸騰的氣泡。沸水里浸著五花八門的羊雜碎，比如羊頭、羊尾巴、羊蹄子、灌血腸……可謂應有盡有。我最喜歡的是羊蹄子，蘸著潔白的鹽面，吃起來特別的筋道有味。有一年隆冬臘月，家里來了三四好友，我就是用一大堆煮熟的羊蹄子款待他們的。一邊蘸著鹽沫吃羊蹄子，一邊津津有味的喝著小酒，不知不覺間，那一大瓶五斤裝的高粱白酒，就不知不覺地流進我們的肚子里去了。羊雜碎雖然價廉物美，但有兩樣東西我是絕對不吃的。一是羊頭，這玩意看著就挺嚇人的，我哪還有吃它的念頭？二是羊尾巴，任憑你說的天花亂墜，我也不會下口。有一年秋天我到草原上去，當地牧民就弄了一只烤全羊，還煮了一大鍋羊雜碎。當好客的男主人把羊尾巴挾到我碗里時，我差一點沒有嘔吐出來。氣得男主人白胡子亂顫，他說你咋這么不知好歹呢？羊尾巴是我們用來招待遠方最尊貴的客人的！

邊城的面食品種繁多琳瑯滿目，比如拉面、炒面、揪面片、馓子、薄皮包子、米粉、涼皮子……還有許多我叫不出名字的面食。我比較喜歡的是薄皮包子和涼皮子。那包子是用羊肉和洋蔥作餡，出鍋后盛放在碟子里，看起來玲瓏剔透幾近完美，入口時更是滿嘴肥香。不過這玩意兒和羊肉炒面一樣特別的油膩，所以吃完了必須飲茶，否則就很容易反胃。溫暖的春日和炎熱的夏日，我常常溜達到賣涼皮子的攤位，叫上一碗滑溜溜、潑滿辣子的涼皮子，甜酸辣各種滋味俱全，特別爽口開胃。至于馓子，平時很少見到，只有在傳統節日，到少數民族同胞家里做客，才有機會品嘗到。據說馓子做工比較復雜，里面摻放雞蛋和牛奶，吃起來格外松脆嫩香。馓子往往會被女主人盛放在大盤子里，一圈一圈、由大到小，擺放得渾圓如輪，看起來就像一座寶塔的造型，賞心悅目，讓人垂涎卻不忍下口。

最后不得不提的是羊肉抓飯。烏魯木齊人一年四季食用的幾乎都是面食，很少見米飯。只有到了節日或家里來了尊貴的客人，女主人才會做上一頓芳香可口的抓飯。抓飯好吃但做起來相當繁瑣。帶骨頭的羊肉塊用油爆炒，然后把洗干凈的白米壓在上面，再放上幾個洋蔥片，加上適量的水，蓋上鍋蓋用文火煨上一兩個小時，這樣一鍋香噴噴的抓飯就做成了。我試著做過幾次，均以失敗告終，于是只好到朋友家蹭吃。現在的邊城，一般家庭都已經用筷子吃抓飯了。我真正體驗到吃“抓”飯的奇妙滋味，是在草原上的氈房里。大家在地毯上席地而坐，中間放上一大盆飄香的羊肉抓飯，然后用手抓著吃。當然，飯前必須凈手，一雙手在半盆牛奶里洗了又洗，洋溢著一股奇特的奶香，配著抓飯的肉香，滋味真是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