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寧
“生活要想好,趕緊上淘寶!”
“發家致富靠勞動,勤儉持家靠京東!”
走進很多三四線城市和農村,如此朗朗上口的標語隨處可見。
這些“土得掉渣”的宣傳語和宣傳方式,對農村市場一直奏效。福布斯中文網曾經把刷墻稱為“農村市場最好的戶外廣告牌”。電商大佬馬云也說過, “未來的行業爆發點在農村!”
農村是不是電商行業未來的爆發點,眾說紛紜,但有一家公司卻在這個點上“爆發”了,它幫助城里的互聯網巨頭走進農村。
這家名為村村樂的公司,起家于農村“刷墻”廣告,想做“農村的人人網”,卻經歷了4年沉寂,終于在2014年,憑借1000萬農民粉絲,搖身一變為“最大農村O2O平臺”。
創業:320萬場電影換來商機
“別拿村長不當干部”,這是一句經典的廣告語,同時也是村村樂發展的真實寫照。
這個幾年前還默默無聞的刷墻“粉刷匠”,一下成為了眾多風投瘋搶的“香餑餑”,每年收入數千萬元。在各大電商抓耳撓腮想著要怎樣把渠道下沉到農村、怎樣才能搞定農村這塊難啃的硬骨頭時,村村樂已經積攢了約1000萬農民粉絲,甚至做到了全國64萬個村莊都有“自己人”。
如何吸引對互聯網天然陌生的農民兄弟?如何打通線上與線下的溝通壁壘?如何為農民兄弟解決實際問題……電商大佬也想知道,村村樂究竟有著怎樣的魔力?

2009年,那時還沒有村村樂,只有一家叫作北京友好在線的廣告公司。這家廣告公司只做兩種廣告:—種是農村露天電影的前貼片廣告,另一種是戶外墻體廣告、小賣店的店頭廣告,簡稱“刷墻”。
彼時,國家推行 “家電下鄉”政策,中影集團每個月都會在全國各地64萬個行政村放一部露天電影。村村樂的創始人胡偉,當時是這個項目的廣告執行商,電影正片開始前的5分鐘,是他們播放貼片廣告的時段,由此胡偉近距離地走進了農村。
從2009年開始,一直到2012年“家電下鄉”政策結束前,胡偉和他的伙伴們一共放了320萬場電影,走遍了全國幾個重點省份的農村。
在下鄉過程中,胡偉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當時的農村,村民們的娛樂項目相當匱乏,既不看書,也很少看報,放電影是為數不多的將村民們聚集起來的形式之一。而聚集的地點,往往是農村小賣部不遠處的室外。
這顯然是有商機的。伴隨著“家電下鄉”政策,電器商家有著極大的品牌宣傳需求,而人氣最集中的農村小賣部,僅有的“廣告”往往出自店老板的手筆——幾個不敢恭維的毛筆字:“XX小賣部”。而之前,能看到小賣部店頭和墻體的廣告價值的,僅僅是紅桃K、三株口服液以及當地為數不多的企業。
胡偉就這樣開始了他的“刷墻”之路。
轉型:要做“農村的人人網”
緊接著,另外一個想法也在胡偉腦海中誕生。
當時,人人網等社交類媒體在城市已經火了起來,但在互聯網上卻很少能搜索到具體的農村相關信息,既然已經有了這么多的電影放映員,有了這么多農村信息,能不能做一個“農村的人人網”?這樣,在外務工的農民兄弟不就能用這個平臺了解家鄉信息、找到一起成長的兒時伙伴?與此同時,自己不就能夠與這些農民兄弟建立線上的交流和聯系,實現業務的下沉?
2010年10月,村村樂上線了。那時的村村樂,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一個BBS,大家在論壇上討論、交流、發帖。因為當時針對農村的互聯網網上論壇鳳毛麟角,村民對新興的互聯網還很陌生。對他們而言,上網發帖不如在村頭喊一嗓子來得方便,這成了村村樂發展的最大阻力。
胡偉采取了“曲線救國”的策略。他有計劃地拉攏學生、外出務工人員等從農村出來的成熟網民,讓他們先熟悉論壇,再利用他們在春節、國慶節等節假日回家的機會,以獎勵論壇積分的方式鼓勵他們拉攏更多用戶。這些會員又通過在QQ鏈接、微博上發散村村樂邀請鏈接的方式,吸納更多的會員進來,很快村村樂的會員隊伍便發展壯大起來。
一度,村村樂生存得很艱苦。當時,村村樂的收入來源只有前端的“刷墻”,后端的網站幾乎無收益,而且刷墻廣告獲得的收益,往往因為資金到賬問題而延遲;與此同時,做網站又是一件砸錢的事,技術維護、運營的成本都很高。那時候,村村樂資金吃緊到面臨倒閉的困境,創始團隊的信心也一再受到打擊。
艱難時刻,是村村樂的會員給了他們堅持下去的動力。
有一段時間,因為技術故障,村村樂會員無法聯系到總部。于是,就有會員不斷地給網站打電話,很焦急地問:村村樂是不是不做了?會員們覺得這個網站很好,不希望失去這個平臺。這讓村村樂創始團隊很感動,哪怕暫時有困難,但它仍舊很有價值。
優勢:村里有“自己人”
得農村者得天下。這句話放在村村樂身上同樣適用。
實質性的變化發生在2014年。這年9月,阿里巴巴在美國上市時,馬云說過一句話:未來的行業爆發點在農村。之后,戲劇性的一幕便發生了:開始不斷有風投來找村村樂。而在這之前,在風投眼中,他們不過是一群瘋了的“土鱉”。
在農村四年的深耕,成了村村樂最大的優勢——村里有“自己人”。
當用戶開始不斷增多時,創始人胡偉深知,在農村這個熟人社會,農民對同村人的信任度遠高于網絡。于是他打造了“網絡村官”(站長)管理模式——每個村選取一位負責人來管理該村上網用戶,同時承接村村樂發放的刷墻、拉橫幅等業務。
站長制度的設立,增強了村村樂與農民用戶的黏性,同時打通了線上線下壁壘,村村樂終于告別BBS模式,向O2O平臺轉型。
“網絡村官”的人選,胡偉鎖定了村長、大學生村官和在外的農民大學生群體,他們的思維方式更能夠接受和了解互聯網這一新鮮事物。最關鍵的是,這群人在當地是當之無愧的意見領袖,具有較高的口碑和可信度。有了這些站長,村村樂也就黏住了農村的大部分用戶。由此,村村樂可以直接下沉到1000萬注冊農民用戶。
在村村樂的平臺上,每個村都是一個子網站,每個站都有站長管理,站長負責網站維護、信息上傳與更新。同時,站長也是會員管理者。站長在自己的社區有自主經營權,村村樂給他提供技術、后臺。
為了黏住會員,村村樂也在不停地給站長發布新的任務信息。
站長通過承接上游下派的任務,獲得了雙重收益:一是經濟利益,在河南一些大的縣城,一個站長一個月獲得的額外收益可以達到七八千元;二是心理上的滿足,因為借助村村樂可以幫本村村民解決實際問題,站長當之無愧地成為了本村的意見領袖和信息集散中心,這使得站長的積極性和活躍性都很高。
“在湖北黃岡有個站長,自己養殖黑山羊,他通過上網知道了村村樂,于是在村村樂發信息,不僅把羊賣出去了,而且還獲得了8000萬元的投資。”村村樂的總裁及合伙人齊得鈞介紹道。
站長是村村樂O2O中最重要的樞紐,他們能接觸到村里最真實的信息和用戶需求。比如村村樂的金融惠民平臺貸款業務,就是在站長們的強烈要求下開辟的。
現在,村村樂的O2O平臺已經相對穩定和成熟,32萬個站長,每天都會在線保持與總部溝通。拿最簡單的刷墻業務來說,村村樂開發了獨創的App系統,每個站長都下載安裝,有需求的客戶通過村村樂聯系北京總部,總部直接在App端及PC端上發布任務,站長完成任務后,通過客戶端拍照,并打開位置定位功能,上傳的照片即能顯示時間和經緯度,總部據此可以統計出執行的詳細情況,廣告主可在線看到執行的詳細結果。這也是村村樂平臺四大基礎業務中的“農媒體平臺”雛形。

村村樂除了農媒體平臺外,還有金融惠民服務平臺、O2O電商創業平臺、中國城鄉信息服務平臺等其他三個板塊,每個平臺都是根據農民的實際需求重度垂直。
上游企業同樣有很多需求,分銷、采購、品牌傳播、投資融資、廣告、渠道等等,村村樂作為銜接平臺,成功實現了上下游之間的無縫對接。
“現在進入農村市場的成本很高,我們不怕競爭,因為我們村里有人,我比他們先走了一步。”胡偉說。
未來:深耕農村O2O
村村樂下一步的重點仍是O2O平臺。
農村與城市間信息不對稱,使得農村有很多好的土特產品并沒有直接面向市場,甚至還存在農民的種植信息延遲的狀況。
實現農餐對接,是村村樂下階段的主攻目標之一。
“我們會找到全國大的、集約化經營的農場,告訴農場訂單式的種植信息,這樣他們的產品就不愁銷路且能賣一個好價錢。同時,我們還會與上游的餐飲企業和大型超市合作,讓他們直接到農場采購。”齊得鈞說。
未來,村村樂還有更大的野心——農場的標準化經營和農村的互聯網金融。
所謂農場的標準化經營,是要整合農業部、農業大學、農業廳的專家,通過互聯網定向指導農民進行專業養殖,再通過互聯網完成定向收購,這樣就解決了盲目種養的問題。
農村的互聯網金融,是要通過互聯網,打破城鄉金融供需信息不對稱的局面。齊得鈞說,城市里有很多資金沒去處,而農民獲得貸款的渠道很少,放款周期又很長,還很難申請信用貸款。村村樂與金融機構合作,打造了一個農業信貸的撮合平臺,把金融機構的產品放上平臺,再將貸款信息發給站長,由站長做信息收集和基礎風控,金融機構審核后即可發放貸款。
這種模式,在推行初期就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村村樂的金融產品發布不到兩小時,在湖北就有300多個站長申請做義務信貸宣傳員。下一步,村村樂正跟宜信公司、中國郵政儲蓄銀行以及其他機構洽談合作,目的就是給農民提供便捷的獲取貸款的渠道。
在談及現階段村村樂的擔憂時,作為總裁的齊得鈞撓了撓頭。
“我們一直在想,我們到底怕什么。其實我們也有一怕:怕的是會員流失。我們持續不斷地發任務給站長,也教會了站長經營互聯網。但是,這些學到技能的會員也有可能流失。”齊得鈞說,“不過,也不要對這種狀況太悲觀。會員會不斷更迭,流失的會員也會創業,就算是對中國‘三農’事業做的一點貢獻吧。”
值得一提的是,村村樂創始人胡偉,包括后來加入進來的村村樂運營總監陳吉巒、齊得鈞,他們都是地地道道農村孩子,分別來自浙江、福建和河南農村。后來談到創立村村樂的初衷,胡偉把它歸結于一種情懷。
“我們都有一個情結,當你離開家,過了二三十年,特別想念那里的山水。到了城市后有一種情懷,想為家鄉做點事情,讓人們可以關注農村,關注農民。”齊得鈞說。(支點雜志2015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