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寧靜 窗外幽香

鐘克勛

近日，早上起床，坐在窗前做事，總有一股淡淡的刺鼻氣味飄入鼻腔，說不出是幽香還是腐臭，然而感覺像是鄉間青草漚后的酸腐。這是我來臺灣世新大學這么久，住在臺北市郊外世新會館突然的一種異樣感覺。

尤其最近幾天，經過連續數日中等雨量的洗禮，接著氣溫迅速飆升，想必是過濕地表和樹草雜葉變質散發的氣味吧！但看著遍山遍野的郁郁青青，綠色中露出的紅白黃紫色彩，并不十分鮮艷的花朵，我姑且把那侵擾我寧靜的氣味視為幽香更為協調！

然而，不管怎么說，這與早晨溫暖的陽光、窗外的綠地鮮花總有些不相稱吧。今晨7點過，我剛好坐在窗前做事，窗外一只孤獨的畫眉般大小的黑色鳥兒就嘰嘰地叫著，此時，我正想看鳥，但在微風吹拂中，又聞到了窗外那不知是何物發出的淡淡的刺鼻氣味。

我的心情本來像剛好曬在山坡上的太陽，還爽爽的，但那氣味似乎與此時窗外的景色以及我的心境不太協調。于是，我放下手中的活兒，打開房門，走到陽臺前，瞭望四周是否有異物。但一切與往日無二無別，山坡還是綠綠的，窗下那只黑鳥還是與以往一樣，見到人便不斷地擺動著身子，生怕受到傷害，只是綠色灌木叢中先前開放的一些花朵有點凋零。

我很憐惜那只孤獨的小黑鳥兒。世新會館這么大一片荒郊野地，清晨，遠處濃密的灌木叢中，不時有大聲的咯咯的鳥鳴聲，但都只能聽到聲音，而見不到身影，怎么唯獨那只小黑能到近處，孤零零地在窗外陪伴著大陸來的幾百師生呢？是它與大家有什么特殊的緣分吧？那鳥的聲音確實很難聽，不像公園里的畫眉，聲音像歌曲似的清麗婉轉，讓人心曠神怡。這只小鳥倒像挨了打的孩子，或者被擠壓著的動物，發出的聲音時而像哇哇啼哭，時而又吱吱吱嘶叫，總不是那么清朗舒暢。

不管它是否被其他人注意，我已經把它視為了朋友了，因為，每天早上，無論天晴下雨，天剛蒙蒙亮，它便在窗外吱吱哇哇地叫著，我無論再困頓，聽到它的聲音便知道天已亮，催著自己趕緊起床。我把它當做朋友，還因為它每天早晨給這寧靜的荒郊帶來靈動，有時，它甚至飛到我的陽臺欄桿上，望著房間輕輕擺動身子想說什么。它并不是很頻繁地鳴叫，而是間斷性地發聲，這或許是在提醒還在沉睡的人們，醒來吧，該起床了！我不是特異人，無法聽懂鳥語，但我想這只小鳥，一定是很善良的，它天天一早就在窗前叫喊著，一定是在給人們提醒什么。

動植物是通靈性的，這只鳥也很懂人意，自從我把它當做朋友后，再看見它時，它總是張開尾羽歡快地跳躍著，好似跳舞一般。我每天早晨起來，總要走到陽臺，總想看看那只黑鳥兒，也望著樓前那厚厚植被覆蓋著的青山綠色，呼吸一陣新鮮空氣，讓天然氧吧排解體內的廢腐濁氣。今天在陽臺，氣味、花草、黑鳥，觸景生情，加之星期天，時間充裕，我一時興起，何不清理一下思維，梳理一下心情，把窗外的幽香和寧靜，飄動的小花和飛躍的小鳥描繪一番，呈現一下我們居住的環境？于是，我拿出相機，跑到樓下，再爬上樓前的保坎平臺，走近那片青山，聚焦天天印在眼里的那些花花草草。

我不知道那些搖曳而不多姿的花兒叫什么名字，但我相信，冬日的鮮花，生命力一定是很頑強的，它們象征著堅定和堅韌。

離窗臺最近的那片坡地，與我腳下的五樓只有10來米的距離，每天，只要不是夜晚，我一走到窗前，就能觀賞到那塊黃綠相間的“小地毯”。綠的是葉，黃的是花，它是一種菊類草本，我說不出它的名兒，只知道它很頑強，很“草根”！在家鄉成都的一些公園，或者城市綠化地帶經常見到，即便冬日，人們裹著厚厚的御寒冬衣時，它照樣裝點著人們的生活環境，也許這就是草根者的品質吧。眼前，這異鄉的花帶著家鄉的情，看見它就感到一時的慰藉。

臺灣的冬日氣溫很高，天氣很暖和，這里窗前那塊綠底黃花鑲嵌的“小地毯”，綠葉青翠欲滴，黃花不甚鮮艷，它們和諧得讓你久看不厭，真想過去將它揭起，看看自然界的藝術編織。

再往前看，在它后面山巖的綠葉叢中，有一種像月季的紫色野花，從長相看它應該屬于薔薇科類植物。花朵瘦小，花色不艷，但生命力極強。我不是養花愛好者，不敢亂叫它的名字，我拍成照片，請教世新大學會館值班大叔，他看了很久說，這種花叫九重葛。按照他的說法，我趕緊發揮網絡優勢，查找這個名字，細讀網上資料介紹，它有很多名兒，土的、洋的，當地的、外來的，“三葉梅、毛寶巾、簕杜鵑、三角花、葉子花、葉子梅、紙花、南美紫茉莉”等等。再想象山巖上那傲視周遭的零零星星的紫色花兒，應該就是它了。這種花為常綠攀援狀灌木，屬紫茉莉科，因為它長在貧瘠的懸崖上，沒有豐富的營養和水分，花朵不華貴，但它能長時間開放，供人觀賞。它不求享受，只給奉獻，這是多么可貴的精神和力量呀！我今天在窗前看見它的模樣，還是與20多天前初見時一樣的，還是那么鮮活，無怨無悔地裝扮著人們的生活環境。

在窗前不遠處的灌木叢中，那一簇白色的花團倒是有點雍容，它已經引起我注意多時了。前兩天，有管理宿舍的阿姨在窗下平臺清潔衛生，我便請教她們那是什么花，但她們都說不知道。

我不想去追究這花的名字了，只想品味它的形態和品質。因為這花太像芙蓉，后蜀主孟昶曾在成都遍種芙蓉，成都有著“芙蓉之城”的美譽，而現在成都還簡稱“蓉城”。對那貌似芙蓉的鮮花，我姑且將它當作白芙蓉吧，我來自成都，見芙蓉即想成都的故事，見著窗外那團花怎不睹物生情呢？

在中國大陸，芙蓉花是很受寵愛的，湖南省更是有“芙蓉國”之稱，五代詩人譚用之曾作詩描繪湘江秋景：“秋風萬里芙蓉國，暮雨千家薜荔村”。毛澤東也曾賦詩《答友人》抒發情懷，“我欲因之夢寥廓，芙蓉國里盡朝暉”。

在世新大學會館駐地周圍，除了上面那些惹眼的花兒外，還有紅的、白的、黃的一些零散花朵時常在微風中飄動。

我們住在這里，青山環繞，還有宜人花鳥相伴，環境幽靜，花草飄香，在摩托車噪音高度侵擾下的大都市臺北的邊沿地帶，這處清靜之地，雖不敢比及世外桃源或仙境，但也不失為一方“凈土”，是我難得的滋心養身之地，身居此寧靜之境，也還真令人心清氣爽，舒適安逸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