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一木,原名肖斌偉,70后詩人,現任職于深圳某政府部門,作品散見《詩刊》、《星星》詩刊、《時代文學》、《中國詩歌》、臺灣《葡萄園詩刊》、《詩歌月刊》等報刊,曾獲詩刊社主辦的“觀音杯”詩歌賽一等獎,現為《新銳詩刊》主編。
絲瓜
鄰家有女初長成
出落成微笑的形狀
你看她沿著一根滕蔓在奔跑
端守一旁的老木樁
攤出壓在生活箱底的燦爛
裝扮成眉開眼笑的“圣誕”
陽光碰著花的酒杯叮當響
她在大碗葉的綠潭里沐浴月光
小日子清貧得似溪水一樣清澈
她的臉上總漾溢著幸福的光澤
勤儉持家勤為本
蜜蜂是她的意中人
這日,閨蜜蝴蝶不來
粉友“直升式”蜻蜓不飛
她獨個兒在藤蔓上練花旦
你看她踮著腳丫
走得喜鵲一樣美麗
款款而來的春風
一把將她抱入皎潔的門庭
麻
麻是一種從自己傷口長出的植物
它不需紅薯、包谷、瓜類那樣一年一種
收割后,只要將根茬留在那里
來年的春天,就會長出紅紅的葉長長的架
麻似莊稼人起伏的命,有種與生俱來的韌
挑谷的籮索,納鞋的線,粗布衫,細紗帳
都要用麻
也只有麻才如此經得起磨,耐得住泡
麻似村莊披在身上的黃昏
薄寒,微暖,風搗不散
麻是紡車一生走不完的路,唱不完的歌
嘮不完的家常,紡不盡的夢想
夕光里,土墻下,三五圍坐,紡線厘麻
爐火跳躍著飯香,母親瞇攏著皺紋
緩緩將歲月悠長的疼痛穿過生活的針眼
那年秋天我上高中,姐姐出嫁
紡車悠悠,旋出母親細細的白發
麻是母親斜過燈火的一縷悠長的體溫
拴在父親命運里解不開結的牛繩
紅薯
誰的生命似紅薯一樣簡單而茂盛?
到了三、四月,隨便剪一節薯藤
插在土里,它都會扎根、繁衍
將荒寂的土坡演繹成生機勃勃的世界
紅薯一生在黑暗里運行,發掘,尋找
沒有什么想不透的想法
一枚枚青翠欲滴的薯葉是它的好姊妹
在陽光下奔跑,在風雨里燃燒
把貧瘠的日子過得如此豐盈!
紅薯是土地掖在寂寞深處的燈盞
默默消化著大地上播種者的苦難
所有陰影都是過眼的風
一家子齊刷刷,密匝匝
一個勁地將綠往前鋪
把生活鋪成一團柔軟的云
紅薯憨厚的模樣是幸福的形態
你看它一臉寂寞,又一晴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