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天氣之外的解釋

邢海洋

春末夏初，京津冀頻現萬里長空的高原美景，讓人頗有一覺醒來，我們從煙囪林立的工業化都市來到后工業化時代之感。感嘆政府治霾措施得力之余，天公作美自不待言，而更重要的因素，恐怕是重工業生產的停滯甚至下滑。

年初以來，鋼鐵產量一直處于下降通道，鋼鐵價格也一路下探。受房地產市場調整，汽車、家電等制造業需求增長放緩影響，前5個月我國粗鋼消費量約3億噸，同比下降5.2%。而鋼材價格在去年的深跌后，3月末又開啟了一輪跌勢，截至6月底累計跌幅超14%，從而抑制了本就難以維持的小鋼廠的開工。中鋼協的統計顯示，5月會員鋼企粗鋼日均產量180.34萬噸，較上月微降0.24%；非會員鋼企粗鋼日均產量45.32萬噸，較上月下降7.39%。小鋼廠雖然在總產量中占20%，卻是污染物排放的主力。對于鋼鐵企業大氣污染的治理，過去管理機關經常給治下鋼廠下達淘汰產能指標，卻無形中助長了那些“野生”的小鋼廠。如今，鋼材價格跌到了成本線下，噸鋼虧損在300～400元，抗風險能力差的小廠被逐出了市場。

如果以上的邏輯鏈條成立，我們頭頂上的藍天，相當成分獲益于鋼鐵業全行業的虧損。而鋼鐵業虧損的背后，則是更大范圍的經濟停滯。事實也的確如此，今年1～5月全國固定資產投資同比增長11.4%，增速持續11個月放緩。其中，基建、房地產投資增速均出現放緩，同時，機械、汽車、家電、造船等主要用鋼行業增長乏力。2015年5月國內挖掘機銷量同比大降34%，汽車、洗衣機、彩電產量同比增速由正轉負，新接船舶訂單跌至低谷。

鋼材需求的大頭是房地產，按以往邏輯，樓市升溫會引發房產投資和建材需求好轉。春夏之交，全國房地產雖未普遍升溫，但一線城市已經回暖無疑。即使以全國范圍量度，中國房地產指數系統的數據顯示，其監測的主要城市成交面積5月份環比上漲14.68%，超八成城市環比上漲，同比去年5月亦上漲37.36%。在降息降準、“3·30”樓市新政以及地方政府鼓勵購房的相關政策帶動下，剛需釋放；加上部分家庭資產重新配置，將股市獲利資金轉向樓市，5月國內樓市全線飄紅。可持續了3個月的房地產升溫并未惠及到鋼材需求，房地產投資仍是全線低迷。按照過去邏輯，房市成交量上升3個月后，房地產投資指標會改善。但這次地產商面對的是全國6億平方米的商品房庫存，比2012年整整多出來一倍，相當于全國人均0.5平方米。在一個人口老齡化趨勢愈發明顯的社會，高庫存無疑抑制了開發商的投資沖動。今年1～4月，房地產開發投資同比僅增長6%，創下2009年6月以來新低。

如果說鋼鐵代表著中國經濟結構中的“鋼筋+水泥”，是初級的生產力，石油化工無疑展現的是制造業升級的一面。統計局的數據顯示，全國煉油廠的加工量在5月份平均為1038萬桶/天，比一年前增加了7.4%。而在今年的頭5個月，全國表觀石油需求平均為1045萬桶/天，比2014年同期上升了5.2%。盡管宏觀經濟前景相對較弱，這仍是2011年以來最快的增速。成品油中，柴油在工業生產中廣泛使用，在過去的3年間，經濟增長放緩導致柴油需求下降，但5月份的表觀需求同比增長了7.4%。汽油消費則主要用于汽車動力，其表觀需求同比上升了13.7%。顯示的是居民消費的旺盛。

鋼鐵滑落，石油穩定上升，兩大工業最主要原料的供需態勢從一個側面反映了中國經濟的轉型。明年，全國范圍內將淘汰“國四”油品，全面進入“國五”，更多的藍天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