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記

馬端剛

立夏記

兩只麻雀，在天空嬉戲

總有一些風(fēng)，看透世上的秘密

從時間的上游，流淌到人生的下游

蒼老夕陽，慢慢移動的身體

經(jīng)緯明晰的圖標(biāo)里

不偏不倚

找到屬于自己的墓地

點燃香煙，有微弱的火光四溢

哭聲回到故土，最后的浪漫無聲無息

待在春天久了，樓下的兩棵樹

開花長葉，不慌不忙

坐屋里，一首詩歌

迫不及待，夏天的火剛滋生

必須承認(rèn)，夢想老了

落花般覆蓋了厚厚的光陰

無力自拔

低頭，又抬頭

夜吞吃了一半虛無

剩下的還是虛無

沉默

讓春風(fēng)吹醒的最后的人

盛不下的月光

成為杯盞里長長的省略句

不一會兒，就立夏

還坐屋里，一晃四十多年

好像洞悉了一切，其實乳臭未干

循規(guī)蹈矩，一片片搖曳的幻影

撫摸那些舊傷口，躲過背后的暗器

照亮夜行的魂靈

只有一首詩和一盞燈

在夏夜復(fù)活了長大的自己

舞 蹈

天空，云，都是舊的

雨未洗凈臉

半生

在盈虧之間奔跑

一半寫實，一半想象

炎熱與清涼都長在白發(fā)里

酒精和糧食勾兌的夜

在煙草里棲身，久久纏繞

那些隱秘的破裂之痛

多少前塵，藏身于黑暗

制造另一場懸念

還是一樣的曲調(diào)

騰空的房子

只為放置一顆未老先衰的心

低音或高音

邊走邊唱

從廢棄紙上涌出的淚水

追逐湖水上的弦外之音

從一首詩到另一首詩

尋找純潔的氣息

和著旋律

在詞語的刀尖上舞蹈

不能仰望，也不能低頭

仰望，讓綠色的眼睛發(fā)酸

低頭，淚水就會流下來

心甘情愿地離開

離開一湖被攪渾的水

回到一張張舊記憶

不管草木是否成長

那里都是故鄉(xiāng)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用身體里的余酒

點燃了半個月亮

讓空空的夜波瀾翩躚

和影子一起站立

眼里是遠方

陽光開始沉淪

走向在某些遺忘的細節(jié)

起身，寂靜成為一種聲音

看不見，霧霾里發(fā)生的事

雪落，花不久也會開

前世和流年，紛紛揚揚

來了，走了

是結(jié)束，就有開始

殘月照亮了河水

一顆奔跑的心

蕩漾不止

枯草瘋狂地等待著綠色

在夢的轉(zhuǎn)角

溫暖即將到來

冬的噩夢蘇醒之后

才知道，辜負(fù)了一場又一場雪

融化了，堅硬如水的信念

暗流隱藏在夜晚

怎樣的痛，還是緊貼著皮膚

在春天的入口處

描述變得蒼白無力

一遍一遍

飄浮在空中的文字

云起云落

皈依的鐘聲響徹黎明

清洗冬天留下的積垢

陽光下，和影子一起站立

想象，一樹樹桃花燦爛